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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雪原

被困在森林里时就只想着尽快离开,等到真的走出了森林,却又一时间不知该去到何方。游历漫无目的却也正常,只是毕竟一行五人不能一直这样站在荒野里。

浣浣自然一切听从岳纤灵,悄悄站在她身边问:“师姐,你想去哪儿?”

其实岳纤灵自己倒是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不过这一次毕竟不是她和浣浣两人,所以没有贸然说出来,现在浣浣既然问了,她便直接对另外四人说:“我想去桃源秘境开启的地方看一看,之后去哪儿却没有想好。”

距离桃源秘境下一次开启,还有四十年时间,现在过去又能看见什么呢?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明白,却也不能说出来,左右没有别的地方要必须去,索性就从了岳纤灵,一起去桃源山。

一行五人,除了浣浣是第一次下山,娥蓝极少离开宗门,另外三人也都在外面走惯了的,所以路上很顺利,到桃源山也没有多费时日。

桃源山也是因七十年开启一次的桃源秘境闻名,所以在桃源秘境未开启的时候,都是荒无人烟的。现在又是冬日,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在附近有些偏僻的小城里落脚歇下,岳纤灵就悄悄一个人冒雪上山,迎着呼呼吹啸的朔风一路漫漫而上,一直走到山巅之上。

桃源山非常高,山顶沉积着终年不化的霜雪,放眼望去除了缭绕的云雾就只能看见皑皑白雪,素日根本没有人会来这里。

越往上走,脚下的雪越厚重,最后双膝都陷进了雪中。岳纤灵便只是施术踏雪无痕,才能顺利的走到山巅。

上一次来到这里,却是很温暖的时候,这里也没有现在这样荒芜。停在山巅上,岳纤灵环顾了一周,最后垂下眼。那时候这里虽然也有积雪,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不像现在,吹过来的风刮着脸都好像剑锋一般凛冽。

静默的站了片刻,岳纤灵又尝试着往前走了走,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走进了桃源秘境。而她现在再往前走,却就是悬崖,一个不小心便要坠落。

从涯底不断吹来朔风,吹卷着她的长发,把长发吹得凌乱飞舞。岳纤灵伸出手往前用力的伸了伸,却什么也握不住,只能感觉到一片冰冷虚无。

“还要四十年啊……”眉宇间骤然变得失落,岳纤灵垂下手低声自言自语,一瞬间感觉仿佛风暗胤还像上一次站在这里时站在自己的身边,猛然抬头看过去,却除了雪什么也看不见。

感觉到脸上又渐渐有了湿意,岳纤灵胡乱的伸手摸了摸脸,转身好像也逃避似的夺路而逃,却又一时忘了这里过膝的大雪,整个人直接跌落到积雪中。

山巅的雪丰厚得足以将整个人埋葬。岳纤灵倒下之后却并不急着起身,只是转了一下身体,仰面向上看着天空,阴霾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透出一丝亮色。

“我总觉得,到了这里就能离你更近,可是现在看来,倒还是我的妄想。”岳纤灵往上伸出手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却还是只能握住几片薄凉的雪,于是颓然的垂下来,周围的积雪渐渐将她淹没,只留下一双清澈的眼睛顽固的看着上面,渐渐蓄出了一些晶莹的水光。

一直到傍晚暮色四合,山巅的雪都停了下来,天空一片如浅色胭脂的红,偶尔流潋着几朵浮云。

岳纤灵缓缓直起身,也不去拍打身上凌乱的积雪,只是默默的往山下走,也不用踏雪无痕,只是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走下去。

山下小城里的人本就很少,这时候更是没有修士出现,岳纤灵一身积雪的样子一入城就让路人忍不住暗暗的打量。不过她的神情太过冰凉,谁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偷偷的瞥上一眼两眼。

回到落脚的驿馆,浣浣和其他人都在围着暖暖的火炉。墨雨坐的位置正对门口,一眼就看见岳纤灵,有些惊诧的张大眼睛,“纤灵,你这是怎么了?”

现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岳纤灵才慢慢地走进来,睫毛上凝结的冰霜遇暖纷纷融化成晶莹的水光,她却只是浅浅的笑,“我去山上看了看,没什么。”

“你的身子好,也不能总这么折腾。”娥蓝也不赞同的看着她,有些责怪的掏出一件厚实的及地斗篷搭在她纤瘦的肩膀上,又拉着她在最靠近火炉的地方坐下来,“快坐下。”

岳纤灵顺从的随着她的动作坐下,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摆手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事的。”

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不是有人相信,但大家也都配合的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

“今年的雪好像下得特别大。”娥蓝拉着岳纤灵的手,感觉渐渐暖了些便放下,又瞥向外面有些感慨的说,“我记得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

浣浣年龄还轻,听了这句话就只是捧场的笑一笑,墨雨和禹景宁却深以为然,都点一点头。

岳纤灵却有些愣神,伸手紧了紧斗篷的衣襟,声音很轻很轻的自言自语,“我曾经在梦境中见过比这还大的雪。”还见过他。

“纤灵,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太轻,连坐在身边的浣浣也没有听清楚,就好奇的问。

猛然回过神来,岳纤灵对她温柔的笑了一笑,回答:“我说我也来过这里,只待小城里怕是遇不到什么机缘的,我们是不是明日再往北去,去那里人迹罕至的雪原看看?”

虽然在这里赏雪是一件雅事乐事,但此行的目的却不在于此,所以她的话说完就得到了附和。

只有禹景宁有些犹豫的看着墨雨,“雪原那里温度极低,你……”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不过是雪原,有什么要紧?”墨雨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对没有去过的雪原豪情万丈。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就这样决定了,连浣浣也对雪原十分神往,兴奋的小声说:“我听说只有雪原能看见雪狐,说不好我有缘分收复一只雪狐,雪狐浑身都是白色的,最漂亮不过了。”

闻言,岳纤灵却不置可否的抚摸了一把下山之后就一直无比乖巧的趴在自己肩头甚至将圆圆的身子藏在她头发底下的似兔,她对雪狐可是不稀罕的,毕竟她已经有了心意相通的似兔。

仿佛感应到岳纤灵的情绪,似兔又乖巧的蹭了蹭她。

解除了心结之后,岳纤灵每一日都十分好眠,几乎从未有过睡不着的时候,但却再一次也没有梦魇过,再一次也没有在梦中见一眼风暗胤。

这一日依然如故,不过她却是天还不亮就醒了过来,坐起身望着灰蒙蒙的窗。

似乎被她的动作惊动,睡在另一侧床上的浣浣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她,“师姐,你这么早就醒了?”

“没事,你继续睡吧。”岳纤灵安慰了她一句,自己却再睡不着,又不好再弄出声音打扰,只静静的坐在床上。

她一头及腰的长发就这样披散着,显得脸庞更加纤小,尖尖的下巴楚楚可怜,只是眼睛里有些挥之不去的沧桑。

坐了很久,忽然耳尖的听见外面传来一些不太寻常的响动,岳纤灵被那些声音引出一些好奇之心,便蹑手蹑脚的披着衣裳推门出来,到走廊里打开了一扇窗。

这时候天也才刚刚亮起来,窗下虽然临街,却也没有什么人,只有一双看着十分年轻的普通男女。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子泪眼婆娑的拉着男人的衣袖,似乎在苦苦相劝。男人脸上明显不忍,却在挣扎着拽开了女子的手,然后伸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头也不回的离开。

岳纤灵站的位置,正好看见女子在男人走过又追了几步,但最后还是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停的流泪,呜呜哭声听着十分可怜。

刚才岳纤灵在屋里就听见了一些两人的对话,仿佛是男人家境贫寒,要出去传荡,少女却是不舍的依依挽留,最后到底也没有留下情郎。

一个清晨就看了这么一件事情,岳纤灵心里隐隐有些茫然,总觉得世间事情无一圆满,竟然因此惶惶,直到其余人都醒了也没有缓过来,清澈纯黑的眼睛时时空茫一片。

她的模样自然让其余人担心,互相交换了眼色却不敢问,只是格外的留心。

出了小城继续往北走,气候却更加的恶劣,朔风一刻也不停歇,飘着雪花更是成了常态。便是有灵力护体,这样的气候也格外的难以忍受。

每次禹景宁担心墨雨,她却总是拔出自己属火的佩剑在他眼前晃一晃,神情格外不屑。禹景宁无法,只好时时刻刻站在她旁边,将能挡住的风雪都为他挡了过去。

这些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都暗自想着也许等不到回宗门两人便能成为伴侣了,这却是好事一件。

一直北行了三日才终于真正来到雪原,放眼全是冰雪,偶尔有一株植物,必然是最喜霜雪的雾松,一棵棵挺拔的屹立在霜雪之中。

“这就是雪原?”浣浣呆呆的看着眼前一片的白,似乎已经被景致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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