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决定？”暮景下意识地问，声音却已颤抖。
暮景愣愣看着严茉，思绪在飞转，伤害他，伤害段家的事，就是末裔死去的事。
严茉这么说，是她，让末裔死去的？
不，不是，那时严茉在沉睡，她那时不在他和末裔身边，末裔死后，她才醒来……
“我要嫁给你，我一定要做到！
我要你完全是我的，我要在你心里，比那个女人还要长久，要比她更让你刻骨铭心！要她，完全消失在你心底，再也回不来。”
严茉缓缓说出她的决定，为实现自己的决定，她，选择去死！
暮景听着这熟悉的话，看着严茉清冷的眼，这是末裔死前说的话，她怎么知道？这是末裔的决心，怎么也是严茉的决定？
暮景心里划过某个念头，满眼的不敢置信、迷惑、震惊，过往严茉的言论，她的行为举止，一一浮现在暮景脑海。
末裔对于以韵，说还是别人家的表妹好。严茉对于以韵，也是说还是别人家的表妹好。
末裔被小朝伤害，她反抗，最后把小朝送入局子里。严茉也被小朝伤害，反把小朝送进局子里，她说她受小朝两次下手，对药物有免疫力。
严茉说他前妻寄东西给自己，那些东西，他只知道她寄给过末裔。
严茉说她见过那个女人，然后做了伤害段家、伤害他的决定，然后末裔死了……
暮景一直觉得严茉与末裔像，哪儿像，内在。他一次次这么认为，却又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她们是两个人。
“你在说什么？严茉……”
暮景眼里的震惊久久不散，冷静的脸庞已出现一丝裂痕。
但他脑袋清晰，他得让自己保持清晰，他是理智的人，他拼命压制着自己心底的激动，他不敢相信！
“你忘了，忘了末裔死前说的话了？从来就没有末裔，只有段艺，严茉！”
严茉平静说着，面色如常，眼波也静，心底却又冷又焦虑，飘荡着一缕失望，紧张得心揪起，痛了。
她握住他的手还是没放，却很冰凉，她需要温暖。
她好想直说自己就是末裔，但他要是不相信不接受，她说了只会让两人更不愉快，她要他自己明白，然后接受她。
她已说到这种地步，他不可能不明白，是他愿不愿相信，接不接受。
“暮景，我说过的，我要嫁给你，我一定要做到！
我要你完全是我的，我要在你心里，比那个女人还要长久，要比她更让你刻骨铭心！要她，完全消失在你心底，再也回不来。
暮景，你记住了，我不是段雁飞，不是段艺，是末裔！末是严茉的茉，裔是段艺的艺。”
末裔跳下水之前的话，在暮景脑海里不断回响，“我不是段雁飞，不是段艺，是末裔，严茉的茉，段艺的艺”，严茉加段艺，就是末裔？！
所以，末裔一直不让他叫她雁飞，因为她不是段雁飞。
所以，末裔说如果他不能喜欢上她，希望他能喜欢上严茉，因为她就是严茉？！
所以，末裔常带他去医院看严茉，叫他多看看她，照顾她，因为那是他女朋友的身体？！
所以，末裔知道樊小枫对严茉做的事时，很是伤心难过，因为樊小枫伤害的就是她？！
暮景眼里的波浪又翻了一重，震撼着他的心灵，他的思绪还在飞转，停不下来的转动着。
严茉因车祸成了植物人，段艺和严茉是朋友，其他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她们是朋友的朋友。
段艺改名为末裔，末裔与他相恋，末裔死后这个女人醒了。
暮景眼里闪过多重情绪，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摇摇头，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会？
暮景的心，似是受到碾压一般的压抑又疼痛，他愣愣看着严茉，一直看着她，忘了呼吸，他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他不敢去想，却禁不住的去想。
暮景想起严茉自醒来后的举动，那么疯狂的追自己，一点儿顾虑都没有的黏着自己，不让别的女人靠近自己，坚定的表示，她要做自己的妻子，是自己未来的老婆。
所以，末裔一直都在他身边？
不，不是末裔，是眼前这个女人！
当时末裔躺在医院，这个女人穿着病服跑来，对末裔的身体做的怪异的举动，她是想唤回段艺。
还没改名成末裔的段艺，也对严茉做过同样的事。那时她在他车上，说她朋友出车祸住院，请他送她去医院。
那时，她就已不是段艺了，是眼前这个女人，她去看自己的身体，想要回去，却失败了。
末裔就是严茉，严茉就是末裔！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暮景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一直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严茉从容冷静的模样，他又看不懂她了，他一直都看不懂她。
暮景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他不必再说什么了，她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懂，不必他再说什么了。
暮景心了然，他放开了严茉的手，静静看了她两秒钟，然后转身往回走。
严茉张着嘴要唤他，却什么都喊不出口，心里顿时如寒冰般的冷。
他不相信，还是明白之后不能接受她，不接受这样的她？
这时，那名守山工经过严茉身边，看了看她，又看看冷然背影的暮景，他遗憾地微微摇头，大过年的，怎么闹分手了呢？
严茉站在原地望着暮景的背影，希望他能回头，他不会这么狠心的把她一个丢下的。
却是直到看不到暮景的身影，严茉在原地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暮景回头。
严茉深呼吸口气，她不该吗？但她不后悔。她要跟他结婚，不把事说清楚，她岂能安心的跟他过？
严茉气恼地跺脚踢腿，打了电话给暮朝，问他半岭别墅可还有别的钥匙可以进去。
严茉自己爬到别墅，然后按照暮朝的法子进入别墅中。
看着这来过一次的房子，严茉还是觉得陌生。她爬山也累了，进入厨房弄东西喝。
严茉又自己做饭，她背包里有食物，好在她也有背东西，不然全让暮景带走了。
直到天暗下，严茉也没见到期待中的人出现。她也不再失望，她给他时间，她等他。
暮景坐在车里，红唇中吐着云雾，面无表情，眼中望着远方的红云，眼中满是惆怅。
他在车里，不知已抽了多少根烟，他用几个小时，把他自己和段艺、和末裔，还有严茉之间的事，认真的回顾了一遍。
最后，让他有种，他是傻子的感觉。
把最后一口烟熄灭，暮景眼里恢复以往的冷静，毅然地启动车子，回市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