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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锋芒剑——柯提乌尔纳

绝望,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肆意蔓延着。

当一个战士,通过千辛万苦的战斗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这时却被告知残酷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内心所遭受的创伤,是难以言状的。

宁静的仙女湖畔挤满了倦怠的士兵,尽管人们心里明白,生还已经是莫大的恩赐,然而大家依然低垂着脑袋,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湖畔风光。

亨利·兰斯洛特两眼无神地瘫坐在河边,从夜晚到清晨,从清晨到黄昏,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原本丰满的面颊现在深深的塌陷进去,红润的脸蛋也变得干黄,枯槁旳形容不仅反映了亨利的心理状态,更为恐怖的是它影响了在场的士兵,看着自己的指挥官就此一蹶不振,众人的内心也都如同浸在水里那样冰凉。

“呐……这是给你的……”一只妖精落在塔兰卡面前,将一樽树叶编织成的酒杯轻放在塔兰卡手心里,酒杯里装满了澄黄甜美的花蜜,塔兰卡对妖精点点头,露出微笑,接着将酒杯里的花蜜一饮而尽。

“很甜呢!”

“谢谢!”

“诶?谢……谢谢?”虽然妖精这道谢道得莫名其妙,塔兰卡的脸还是红了,“为……为什么要谢我呢?”

“是你唤醒了我们呀,塔兰卡……”精灵飞到塔兰卡面部等高的地方,露出微笑,“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还要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毫无察觉地沉睡很久呢!”

“啊……是……是吗?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我做了什么唉……”

“塔兰卡很厉害呢!”坐在身边的李听见塔兰卡说话,转过头来,露出赞许的笑容,“居然能和这些奇怪的生物进行对话。”

“恩?”塔兰卡看了看精灵,又看着李,一脸疑惑地用手指着精灵问道,“难道……你们都听不到它说话吗?”

“听不到啊,所以说你很厉害呢!”

“喂,老兄,什么叫做奇怪的生物啊!”精灵两手叉腰,一脸不满地说道,“我是林地的精灵好伐,你再这么瞎称呼我可是要生气了哦!”

看着对精灵的吐槽毫无察觉的李,塔兰卡捂着嘴,笑开了花。

“唉……”转回来看着亨利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李长叹了一口气,“亨利这个样子……大家都很担心呢!”

“是呀,不过他刚失去自己的至亲,又看到了希望的破碎,现在他的内心,一定很痛苦吧……”

“塔拉卡,希望怎么会破碎呢?如果努力去奋斗的话,未必就一定会输啊!”停驻在肩上的妖精在耳边对塔兰卡打气道。

“是啊,没错,一定有机会赢的!”另一只妖精也飞了过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让大家重拾信心,再战一场,我们都会来帮助你们的!是不是啊,各位?”

“没错!”天空中飞舞的精灵都纷纷赞同道。

“塔兰卡……”李没有转头,而是往塔兰卡那里靠了靠,犹豫了一会,轻声问道,“那一天安度因战死的时候,塔兰卡也是像亨利这个样子吗?”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塔兰卡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抱歉……”

“嘛……没事啦,虽然当时我也很难过,不过我没他那么严重啦,而且……我从来没有丧失过战斗的信念啊!”

“塔兰卡真的很坚强呢!”

“也没什么啦……”塔兰卡脸红了,“其实正常人都应该跟我一样吧……只不过亨利失去的人,可能在他心里比谁都重要……诶李难道没有失去过什么比较重要的人吗?”

“啊……我?”李愣住了,接着他摸了摸头,眼前又浮现起那一天的场景,“嗯……啊……唔……”

心底埋藏已久的往事,真的可以轻易地与别人分享吗……

“塔兰卡……”说了半天没说出话,李抬头看了看天空。

“恩?”

“失去重要的人……虽然我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其实从那一天开始,潜在里,我们都不知不觉地被这件事情影响着,无论是在生活还是行为方面,是这样子吗?”

“没错呢……李……”塔兰卡也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从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做不回过去的自己……”

“但是,要是因为这件事而从此一蹶不振的话……那么如果高文死后有知,想必他也会非常失望吧!”说到这里,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籽,冲塔兰挥拳打气道,“所以……就让我们来给亨利死灰般的内心,再次点上斗志的烈火吧!”

“慢着……李!”看着准备走向金发骑士的李,塔兰卡赶紧拉住他的手,阻止道,“还是给他一点时间缓缓吧,现在去劝他……未免也太过着急了!”

“不能等了哟,塔兰卡!”李轻轻将塔兰卡的手甩开,“作为一个军队的灵魂,他必须为自己的部下做好榜样,如果再放任他这样下去,那么所有士兵都会受到他消极情绪的影响,与其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士气在沉寂中消磨殆尽,还不如做一回出头鸟,亨利他也不是一个不听别人劝告的人,是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想要继续战斗,亨利他必须立刻振作起来!”李头也不回的向亨利走去。

“喂,我说……亨利·兰斯洛特,你小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李紧皱眉头,装成一脸怒气的样子地走到亨利面前,“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大家都在这里焦急着等待你的表率呐……作为整支军队的统帅,你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这样的颓废吗?”

“别这样,李!”塔兰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闭嘴!塔兰卡,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李抬手制止了塔兰卡的发言,接着继续向亨利施加压力道,“亨利,难道你是想辜负你的舅舅在临别前对你的托付和信任吗?你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呐!”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亨利的巴掌重重地扇在李的脸上,掌心落下的地方留下很深的一块红印,鲜血从李的嘴角流下,亨利站了起来,低着头,捂着自己扇人的手掌,沉吟了一会,慢慢地开口说道:

“对不起……”

“啊说什么呢……对不起?难道对不起就能……”

“他是我舅舅!”打断李的话语,亨利抬起头,眼框里充盈着泪水,“是我这辈子最依赖的亲人,虽然你们嘴里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在你们的眼中,亨利·兰斯洛特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遇到麻烦的事情就知道问自己的舅舅,而当舅舅不在身边时就会做一些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人,怎么配去做一个一个统帅!尽管如此,大家却依然信任着我,保护着我……”

“在我生命危急的时刻,是李拯救了我的性命;在我们分身乏术的时候,是塔兰卡照顾着我的弟弟;在充斥着杀戮的战场,是无数士兵的浴血奋战,才让我们得以走到今天,一直以来,都拜托大家了!”

“亨利·兰斯洛特对不起大家……今天,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离开,或者继续战斗。”

“但是……就算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那么多兄弟因为这场战争牺牲了,作为圆桌骑士后裔的我,没有任何理由去逃避……”

“所以……谢谢你,李,”擦干眼角挂着的泪水,亨利向李露出灿烂的笑容,“是你提醒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我去做,不应该在这里颓废下去……”

“亨利……”

身后的湖水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搅动,镜子般的湖面破碎了,汹涌的巨浪在湖中心翻滚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众人惊惧地看着面前发生的怪异景象,直到一个神秘的发光物体从漩涡里飞出,笔直地插在了亨利身边的石头上。

这是一把非常漂亮的手半剑,十字的剑柄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精美的珠宝,银色的剑身上刻有难以辨识的神秘符文,尽管暮色将至,然而光芒仿佛是起源于剑的内部,白色的剑光穿透了夜色的幕帘,照耀着每个人的内心。

“希望不灭,光明永存……”仔细阅读着剑刃两面的文字,李兴奋地叫了起来,“啊……这是锋芒剑—柯提乌尔纳,也叫光明之剑、救赎之剑,当年骠骑之王便是佩戴着它将世界从黑暗中救赎出来,后来又托付给湖之仙女,成为三大圣剑之首,亨利·兰斯洛特,”随即转向亨利,露出赞许的表情,“一定是你的坚定信念感动了湖之仙女,所以她才会将这把克制一切黑暗的圣剑赠予我们,而这便是击败比斯王的关键,现在,拔出它,亨利,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放弃希望!”

“嗯!”亨利看了看剑,又看了看李,坚定地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剑柄,刚准备用力,却又立马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又怎么了,亨利?”

“我在想,能够感动湖之仙女,能够获得这把剑,靠得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努力,所以……和我一起拔出它吧,李!”

“亨利……”看着亨利坚定的目光,李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亨利手上,握紧,“嗯!”

“那么,要上咯!”

“嗯!”

“一……二……三,给我……出来……啊!”

亨利话音一落,握住剑的双手同时向上用力,石头上的裂缝逐渐开始变大,终于,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光明之剑被拔出了地面,剑刃离开石头的那一刻,迸发而出的白色光芒照亮了整片森林,点亮了每个人的内心。

“看到了吗……亨利,”看着被光芒鼓励而纷纷站起,欢呼雀跃的人群,李握着亨利的手,温柔地笑道,“大家的内心现在都充满了光明呢……”

“是啊!”亨利也笑着说道,“所以……”

“所以什么?迫不及待想要拿起这把剑投入战斗了?”

“什么嘛……我只是想好好吃一顿,”亨利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肚子现在饿坏了,真的!”

两人相视而笑,站在众人之中,看着士气高昂的士兵,李和亨利都坚信不疑地相信,灾厄诅咒的末日,到来了。

而真的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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