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腾嘀嘀咕咕的小声说了一夜,叶真渐渐的已经接受自己就是杨慕这个事实。(题外话:之后我们的故事都称叶真为杨慕了。)此时天已渐亮,早课的钟声响起,并肩歪坐在一起睡着的杨慕和洛腾被吵醒,迷瞪一会儿,洛腾蹭的站起来,拉着杨慕就往外跑,“快!往常都是你早早叫醒我的,今儿个睡这么死!”杨慕任洛腾揪着随在他身后,睡眼惺忪冷不防差点被浴盆绊倒,洛腾拍下脑门,“哎呀,昨夜忘倒了!四月天儿放不坏,先不管,早课结束再回来收拾吧。”
杨慕边走边打量周遭的环境,昨晚来的时候,是睡着的,现在才看得真切,这古代的房子原来是这样的。
学子们的寝室在最后一进院子,洛腾说夫子也懒,直接取名为憩院,休息睡觉的院子。这些昨晚都听说了,坐北朝南的正屋是夫子们休息的地方,里面也是别有洞天,每个夫子都有独立的小间。
正屋两侧长长的一溜,便是弟子们住的厢房,门生少的时候勉强两人一间,多的时候,一个屋子挤好几个。
偌大的院内种植各类花草,春夏秋冬,花景应季,次第不同。就像现在,桃花正夭,槐花也争相绽放,很香。
好几进的院子,都是类似的形制,有点象现代的庙宇道观,到底是欠发达的古代,这些杨慕看来都是灰突突的小矮房,最高的也不过三四层那么高,上面的字也是弯弯绕绕不认识,随口问,“那是什么地方?”洛腾说,“那是藏书阁。”哦,这样看起来,三个字就像了。
建筑不高气势却是有的,飞檐上的小兽个个精妙,杨慕想着这里到处都是古董,要是回去时候能带几个就好了,那岂不是要车有车,要房有房,唔哈哈哈。。。这么想着竟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留神!我们要进学堂里了,记住:多听,少说。”洛腾不放心的小声叮嘱杨慕,一路上碰到比自己年长的或年幼的同窗,他们见到杨慕和洛腾都恭敬行礼,洛腾回礼,杨慕也跟着照葫芦画瓢,小声问,“为什么大家见了你都要行礼?”
洛腾失笑,“这哪儿是拜我,大家都知道你要去将军府了,见了你恨不得贴上来巴结。碍于儒生的颜面,不能丢了读书人的气节,所以,唯一能表达敬仰之情的就是向你正儿八百的行君子礼了。他们以前个个眼高于顶,现在倒是服帖多了。我呢,是沾了你的光。”
话落,已经进了学堂,夫子还没来,儒生们已经到了很许多,见杨慕和洛腾进来,都起身行礼,他俩边还礼边往里走,见夫子的胡杨木案头上,小香炉里早有勤快的学子点上檀香,边上当首的两个位置空着,洛腾拉着杨慕补上空缺。杨慕看看下首黑压压一片同窗,记得洛腾说,书院里也没多少人,估计到了九成。
杨慕侧头问洛腾,“早课很重要?”
“那是自然!一天中最重要的就是早课,晨钟响起,一刻之内必须坐在这里,若在夫子之后到,一天都别想好过,喏,看着吧,还有几个没来的。”洛腾随手给杨慕拿了本书,自己也抽了一本,翻开,等着看好戏。
杨慕一边张望着门口,一边将书翻开,上面的字是繁体楷书,不像刚才‘藏书阁’三个字那么晦涩难明,吃力点,勉强能看懂。汉字边上还有一些曲了拐弯的字,杨慕就完全看不懂了,捅捅边上的洛腾,指着那一堆小虫子,“喂,这边上的字是说什么?”洛腾瞟了一眼,贴着杨慕小声说,“鲜卑文,不是给我们看的,不懂也无妨。不过。。。你之前倒是很精通。这事,你也要记住,以后需谨慎”。想了想,补充道,“也不必惊慌,写在汉字边上,不外乎就是相应汉字的意思。”
“你看得懂吗?”
“不懂,为什么要懂?我们祖辈都是汉人,不用懂。”洛腾平时就是个不专心的,他将大把时间都用在舞刀弄棒上了,被杨慕一问,开始心虚,抓起手中的书佯装在看。
杨慕冷眼望望他,“心虚什么?诶!说你呢!。。。书。。。,拿倒啦!”
洛腾无语凝噎,杨慕不是淹傻了吗,杂还这么精。
学堂里嗡嗡声不绝于耳,这让杨慕想起在天朝时候,大学里上公共课。老师没来前,也是这么热闹。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亲切,今来古往,学校的气氛都是一样的,只是旁边占座的男生换了一个,杨慕开心的看看洛腾,相当的帅!嗯!这样也好。
嗡嗡声渐不可闻,杨慕警觉的抬起头。夫子已经端坐在桌案前,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杨慕踢踢洛腾,两人忙起身恭敬行礼,学堂里哗啦啦,无数学子竞折腰。夫子满意的捋捋山羊胡子,点头示意坐下。
然后,夫子正襟危坐环视一周,开始训话了,“当年,我们聚贤院。。。。”说到一半,夫子双眼眯成两个一,眼看着脸色就不大好了。
这时,门外晃晃悠悠进来几位学子,洛腾胳膊肘碰碰杨慕,鼻尖一指门外。
杨慕望过去,眼顿时直了,樱桃小嘴微张,眼睛慢慢瞪得溜圆。杨慕居然看到了前男友!准确说,应该是刚上大学时的前男友,负心汉外加王八蛋,这人是谁呢?嗯!魏-益-多。
魏益多顶着俩黑眼圈,没精打采的往学堂走,一看就是纵什么过度的面相。
他一脸无所谓,纨绔至极,当真是有恃无恐,最大不过就是个夫子,如今有什么好怕的,第一已经被干掉了,没有他我就是第一,学堂眼下得求着我去将军府做伴读,以后平步青云了,把你们这些小人物都踩在脚底下。想到这里愈发得意,一抬头,像看到鬼魅般楞在原地。
夫子以为是自己眯起的两个一很有威慑力,满意的拿起戒尺,气鼓鼓的从桌案起身。
其实不然,魏益多看到的人,比夫子可怕百倍千倍。那个分明是在昨天已被他勒断气,又一脚踢到水里的人,现在竟端坐在学堂里?他是不是已经报官?是了,从他惊讶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他一定是报官了,他没想到官府没把自己抓走才这么惊讶!还有洛腾,这小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八成也知道了昨晚上的事。完了,全完了。
魏益多腿一软,给跪了。
这时夫子正好走到他面前,被他这一跪,怒气消了一半,捋捋胡子,“少年人血气方刚,在读书一事争强好胜,为师心感甚慰,但受了些许打击,就消沉至此,不是君子所为。汝等,应以杨慕为鉴,戒骄戒躁。”夫子暗指杨慕书院莅试虽然得了第一,早课依旧不缺席,是为不骄不躁。
杨慕微张的嘴,被洛腾一掌温柔合上。小声训斥,“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我最见不得你一看到他就变这副鬼样子!魏益多有什么好!”
“你说。。。他就是魏益多?”杨慕不可置信的问洛腾。
“没错,就是他昨日约你去槐花林,始终没出现,倒是你,差点交待在那儿。”洛腾厌恶的看看魏益多,又不解气,“他有什么好看的?”
杨慕没再听洛腾说什么,而是也学夫子,眯起眼,意味深长的审视这个魏(前)益(男)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