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麟既然将此事交给了琴妃，安锦瑟自然就乐得清闲了，午后闲着无事便命人做了些新鲜的桂花糕、鱼香丸子、地瓜糕，知道琼脂喜欢吃，便命摇衣去叫了琼脂一起，琼脂来了之后又吵着命人请来了鸾凤和襄王。
襄王自从中毒好了之后便食欲大增，每日都要在加一次餐，吃的很多，人也整个儿胖了一大圈，安锦瑟想抱一抱，抱了一小会手臂就酸的不得了。
襄王似乎十分喜欢活泼的琼脂就一直和琼脂逗弄着玩的开心。
鸾凤吃了一块桂花糕，甜的发腻，赶紧喝了一口玫瑰饮，看着与襄王玩的正欢的琼脂道，：“朗嫔性子真是活泼，襄王这般喜欢，朗嫔若是无事可来本宫宫中多陪陪襄王。襄王甚少见到人欢喜，不知朗嫔可愿意？”
琼脂听罢笑的脸上开花，：“自然是好的，你不说我都会去的。更何况，你还特意邀请我。嘿嘿，自然是要去的。我在突厥的时候，家中也有小弟弟小妹妹，我与她们玩的都是十分好，对看孩子也十分有经验，只是襄王实在是太小了些，若是在大些，能跑能跳才好玩呢。”
鸾凤扑哧笑起来，：“朗嫔这样喜欢孩子，便早些为皇上诞下皇子，到时候就可以天天陪着皇子玩了。、”
琼脂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无辜道，：“我倒是也想，只是皇上来我宫中的时候太少了，而且，他老是说我好动，说我不老实……”
安锦瑟掩面而笑，：“这话，在本宫这里说说就罢了，若是被旁人听到，知道的说你年纪小，不知道的可要说你不知廉耻了。你看宫中的娘娘们各个都谨言慎行，生怕礼数不周，你倒好，钻了空子去去惹麻烦。”
琼脂无所谓的笑笑，：“我才不像你们这般呢。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若是在我们草原上，骑马那是每个人都应当会的，可是到了你们这里，就成了不知体统，不懂礼数。”
“朝中是讲究这些的，大体也只有武将的女儿才会学习骑马，开始的时候，还多些，可是后来，直到现在，学习骑马的女子越来越少了，大多都是坐马车，如此方为大家闺秀，若是策马奔驰如同男子一般便会少了女子的妩媚和柔弱，有时候，太过豪放反倒不招男子喜欢，你瞧瞧皇上，琴妃就十分柔弱，惹人怜，所以皇上就宠爱许多。你若是也能如同她那般，皇上自然也会多去你这里的。”
琼脂想了想点点头，：“贵妃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怪不得我一直就觉得皇上喜欢琴妃多一些，原来是喜欢她的柔弱，琴妃是听柔弱的，莫说上马了，跑几步就喘的厉害，不若今日，我倒也长见识了，琴妃口才挺好的，说起话来也有气势，瞧瞧那个宫女，都吓哭了。对了贵妃娘娘，芸美人的孩子怎么办呢？”
安锦瑟摇摇头，：“事情还未有结果，小阿哥自然还是先放在阿哥所，至于以后，也兴许皇上就会赏赐给哪宫娘娘，宫中有所出的娘娘到底是少，小阿哥的事情倒是不必担心。”
“给我可好？”琼脂两眼放光。
安锦瑟扑哧一笑，：“不好，如今你还是个孩子，根本不能照顾孩子，你每日就想着到处玩，哪里有时间会安分的呆在自己宫里看护孩子，照顾小阿哥可不是小事情。”
琼脂嘟着嘴十分委屈，：“若是把小阿哥给我，我也是会好好照顾的，我以后可以吧好吃的都留给他，不会让他吃苦的。”
安锦瑟和鸾凤笑笑都觉得琼脂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子，想起襄王遇害的事情，鸾凤脸色又带着些担忧，：“这一次，芸美人的事情，心里还真有些后怕，还好我把襄王接回了宫中，不然，不晓得还会出什么事情。”
安锦瑟点点头，摸了摸肚子，：“莫说是你，此事必须要查出来，很明显就是有人想要谋害龙嗣，不然怎么会一次次的针对的都是怀有子嗣的嫔妃。”
“福昕阿哥……你觉得会是他吗？”
安锦瑟立马摇头，：“我觉得不像，你瞧他那般懦弱。是个胆小之辈，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者说了，他不得宠，谋害这些龙嗣对他有什么好处》？宫中嫔妃每三年就要入宫，他若是一个个去害，这个法子太蠢了。”
“我其实也见过一次福昕阿哥，那时候，咱们还刚刚入宫，你正得皇上宠爱，当时福昕阿哥才两岁，刚刚会走路，有一次我去那边与重德汇合，正巧遇到了他，一个宫女因为他乱跑指责了他，当时他也没有说话，待宫女走了却伸手抓了块石头狠狠投向宫女的方向，我当时也觉得只是个孩子的作为，可是过了一会，他从草丛里逗弄一只兔子，玩的好好的，突然就把兔子拿起来狠狠的摔死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十分得意。我不由有些心惊。这孩子……我觉得不像是面上那么简单。”
安锦瑟不敢相信的看着鸾凤，：“你的意思是，他受多了屈辱，其实心里怨恨的要命，只不过是为了自保所以才故作但却，也或者，胆怯也是真的，只是内心却也有些恶毒。”
鸾凤点点头，：“宫中根本就没有别的孩子，宫规有明文规定，入宫陪伴的孩子因为不懂事，只能在宫中呆三日以下，这两件事隔了这么久，不可能那么巧。所以，我觉得暗中还是要观察一下福昕阿哥。”
安锦瑟点点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凡事还是有所准备的好，当下便命人去找了两个太监去监视福昕阿哥的一举一动。
琴妃那边自然也要全力以赴，有皇上支持，做什么倒是也方便。
琴妃依旧每日来给安锦瑟请安，早上早早便来了侯在宫外，有时候安锦瑟起的晚些她也等着，是个懂事的女子。不骄纵，不自持。很得安锦瑟喜欢。
“贵妃娘娘安好。”
安锦瑟穿好衣服出了内殿琴妃已经侯在外边了，看到安锦瑟亲自端了一杯茶递给安锦瑟，十分谦卑。
安锦瑟笑着点点头，示意她坐下，：“皇上命你查案，你好生查便是，不必每日来给本宫请安。”
“宫中对尊卑一直有规范，臣妾入宫，便要入乡随俗，遵守宫中的规矩，如今贵妃娘娘是后宫位份最高的人，又一直协理六宫为皇上分忧解难，臣妾愚笨，不能为皇上做些什么，只能每日勤俭些多来贵妃娘娘宫中走动走动，也算是略尽臣妾的一些新意。”
安锦瑟满意的笑笑，：“你是个懂事的人，皇上能得到你这样的可人儿，是皇上的福气，更是本宫的福气，你聪慧贤惠，能好生伺候皇上便是你最大的功劳，更何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几日，你好生查案便是，待过了这阵子，你在来，本宫不会怪罪你的。”
琴妃点点头，：“便听贵妃娘娘的。”
“查的可有眉目？”
琴妃抬起头，眼神清澈，：“臣妾又去问了阿哥所的嬷嬷，嬷嬷还是说只见过一个孩子，臣妾当时还未入宫，有些事情也不知如何去查，也只能从那个孩子入手，宫中这几个月入过宫的孩子昨日都被叫进了宫，嬷嬷挨个看了一遍，可是根本没有那个孩子。所以，臣妾打算今日带着嬷嬷去看一眼福昕阿哥，此事也打算禀告娘娘一声。”
安锦瑟点点头，：“你去看看也好，到底是谁谁都不知道，只是那孩子毕竟还小，又是个阿哥，心里有些自尊，你若去的话便去，只是别大张旗鼓的去，带着嬷嬷偷偷去看一眼就是了，是不是回去禀告皇上，再做定夺。”
“贵妃娘娘思虑周全，是臣妾心急了。”
安锦瑟摆摆手，“不是你心急，你的心情本宫能明白，只是这孩子也着实是可怜，自幼便不得皇上喜欢，别的皇子，都能得洛麟亲近，唯有他，见到皇阿哥比谁都害怕。是个可怜人。”
“娘娘说的是，贵妃娘娘是个心善之人，对福昕阿哥十分疼爱，臣妾十分感动，只愿福昕阿哥别辜负了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才好。”
午后，洛麟命人来招了安锦瑟千万乾清宫，安锦瑟心里一沉。
果然，福昕阿哥跪在乾清宫里，可是今日的福昕阿哥，与昨日的福昕阿哥大有不同，他似乎没那么紧张。
安锦瑟走进乾清宫，琴妃给安锦瑟请安，安锦瑟点点头，：“琴妃可是查出了什么？”
琴妃点点头，旁边的嬷嬷看了一眼福昕阿哥，安锦瑟明白，果然是他。
洛麟脸色铁青，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儿子，如今知道是他脸色更差，：“朕在问你一次，到底有没有去过阿哥所？”
福昕抬起头，脸色也是铁青，声音带着颤音，：“儿臣……真的没有。”
“啪。”洛麟狠狠的排在龙椅上，福昕浑身哆嗦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洛麟一看更是生气，：“畜生，还说不是？嬷嬷会认错人吗？不思进取的东西，整日好的事情不学，歪门邪道倒是学了不少，说，到底是谁交你的？说。”
“皇上。”安锦瑟出声，：“皇上，即便嬷嬷说那个孩子就是福昕阿哥，也未必就是福昕阿哥下手的，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臣妾以为，还是要慢慢问一问，皇上是严父，这样子却会吓坏孩子。”
洛麟看了一眼安锦瑟不再说话，安锦瑟慢慢走上前，轻轻扶起福昕，温声道，；“福昕阿哥，你可还记得本宫？”
福昕阿哥点点头，还是有些害怕的看着洛麟，：“记得。你是个好人，上次，我被奴才骂的时候是你救我的。还送给我两个好奴才。”
安锦瑟笑着点点头，：“是，你记得没错，那么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去阿哥所吗？
福昕胆怯的看了一眼洛麟，又看了一眼安锦瑟，低下头，：“记得。我……我只是想去阿哥所看看啊哥们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我没……没有害过人。”
“哦？”安锦瑟拉着福昕的手，；“你知道吗？你的皇阿哥最不喜欢的就是撒谎的孩子，如果你是个诚实的孩子，你父皇就会喜欢你的，你希望不希望你的父皇喜欢你呢？”
福昕垂下头半响没有说话，安锦瑟继续道，；“你是孩子，即便你做错了什么也没有人会怪罪你，你做错事情是大人没有管教好，我们会帮助你，更加会教导你，你是皇子，将来是要为国家作出贡献的人，是天下男子的表率，你应当学会去承担。”
福昕掉下几滴眼泪，这个孩子的心是脆弱的，他抬起头，：“我是抓了蜈蚣去阿哥所，可是……我不知道它会咬伤小弟弟，我只是抓了它玩的……”
“那么芸美人的事情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
福昕看着安锦瑟的眼神十分闪躲，安锦瑟在心里叹口气，；“你若是撒谎，你的父皇就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我只是希望父王能够喜欢我，不再讨厌我。我不想整天和一群奴婢在一起，他们打我骂我，没有人喜欢我，也没有人尊敬我，我的衣服他们的衣服都要我洗。我……”
安锦瑟站起身子，琴妃上前道，：“所以你就抓了蜈蚣去伤害襄王，给芸美人下了药。是不是？”
襄王哭的跪倒在地，；“我错了。真的错了。、”
安锦瑟叹口气，：“药从哪里来的？”
福昕抬起头，：“是房中的奴婢的。我不知道是什么药。”
安锦瑟点点头，：“皇上，想必是福昕阿哥宫中的宫女有孕，要了那药来落胎的，却不想被他拿到了。”
洛麟轻哼一声，：“福昕阿哥，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朕如何容得下你？贬为庶民，送到佛堂去好生反省吧。”
福昕被送走之后，安锦瑟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他只是个孩子，如果不是皇上这样忽略他，他不会这样的。安锦瑟坚信。
回到凤阳宫，琴妃不一会就过来了，：“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安锦瑟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你想的是对的，只是本宫觉得那个孩子实在是可怜。”
琴妃也跟着点头，：“臣妾知道娘娘心里难过，所以跟过来瞧瞧，娘娘还是要想开一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福昕阿哥能有今日也绝非偶然，皇上这一生都不会喜爱他，他的母妃容嫔从前十分得皇上喜欢。可是容嫔却背着皇上有了私情，其实，福昕阿哥根本不是皇上的孩子，而是朝中一位王爷的孩子，皇上怎么会去喜欢这个带给他耻辱的人呢？”
安锦瑟愕然，：“这些话。是皇上说的？”
琴妃点点头，：“皇上有他身为帝王的尊严，有些话他不能说，顾念许多感情，有些事，他不能做，福昕阿哥是小，可是等他大了，知道了许多事情，就无法去怪皇上了。因为，皇上本来就不是他的父亲，更加不会去疼爱他。”
安锦瑟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谢谢你来告诉本宫这些。有时候，本宫也是太过冲动了。”
琴妃摇摇头，：“不。娘娘是个好人，所以才会害怕冤枉了好人。臣妾明白，皇上更加明白，所以今日皇上才会叫了娘娘过去，皇上心里最信任的还是娘娘。皇上如今宠爱臣妾，可是臣妾心里明白，皇上心里的人不是臣妾。”
安锦瑟轻轻一笑，她知道，琴妃想错了，皇上心里的人根本不是她安锦瑟，而是那个跟着别人离开的醉生。
也是他一辈子的心伤。
“如今，皇上宠爱你，便是你的福分，你只需好生伺候皇上。帝王的心，最是难测。有时候，知道一些事情还不如不知道一些事情。知道的少了，人才能快乐。”
琴妃叹口气，眼中有淡淡的忧伤，：“贵妃娘娘说的，臣妾如何能不知呢，皇上每晚都会呼唤一个女子的名字，臣妾再是愚钝，也不能不知道，当日皇上入宫看着城阳宫便愣住了，臣妾当时不明白，后来想，兴许是这城阳宫变了摸样，所以皇上心里难过。每晚唤着别的女子，只怕皇上自己都不知道。”
安锦瑟轻轻摇摇头，：“最难痴情人。”
琴妃离开之后，安锦瑟草草用了些晚膳，心里却一直浮现方才琴妃说话的样子，她说的没错，皇上的心一直是这样的，他疼爱着的女人未必是他爱的女人，可是他心中爱的女人却成为这些他疼爱的女人心里一道永远的疤。
醉生是聪明的。
她知道如何去抓住洛麟的心，她知道让他得到久了，早晚会厌倦的，所以她聪明的在他最爱她的时候离开了，这种离开，离开的彻底。连同带走了他的心。
洛麟呢，只能想念，然后空虚的去宠爱不同的女人，游走在不同的女人之间，可是他快乐吗？他还有快乐可言吗？
失去了醉生，他连同快乐一起失去了。即便身边有再多的女人，他的心都再也无法心动。这是身为一个男人最起码的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