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海生突然叫了莫二娃一句，但等莫二娃转脸看他的时候，他却又战战兢兢地做下去告诉莫二娃自己没事儿。
莫二娃看了看他，一笑，道：“海生兄弟，你们哥几个跟俺们一样，都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你用不着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有啥想说的你就只管说！”
“俺想说……这群海豚是日本海过来的，你们用抓咱中国海豚的办法抓他，根本就抓不着！”
“日本来的？你咋知道他们是日本来的呢？”
“俺们哥几个天天摆弄这玩意，一看外形和习性就知道这是日本海豚。”
刘远方看了看齐海生，道：“海生兄弟，海豚不都一个样么？”
齐海生摇摇头，道：“不一样！咱亚洲能见到的海豚都叫真海豚，外形看起来基本一样，但是这真海豚又分长吻海豚和短吻海豚，短吻海豚只在日本海能见到，这群海豚就是短吻海豚，鼻子比长吻海豚短，体型也更壮实。”
“哎呀！你还知道学名啊？认识字，从书上学的？”
“不认识！俺也是文盲！”
“那你从哪学的？”
“海洋岛上有专门往日本走私海豚肉的走私贩子，都是日本人，他们会教给俺们怎么打海豚，然后再让俺们出去干，俺们用的鱼叉就是他们给的。”
提到鱼叉，莫二娃会让想起刚才那海豚忽然栽倒海里的场景，于是便走过去拿起他们的鱼叉看了看，问：“对了！海生兄弟，你们这鱼叉上是不是上毒了？”
齐海生点点头，道：“那些走私贩子给俺们一种麻醉药水，只要把这种药水凃两滴在鱼叉上，别管多大的鱼碰到都得立刻昏迷，你把它切块，它都不知道疼。”
“这海洋岛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啥人都有，改天有机会了，俺一定要去走一圈看看啊！海生兄弟，日本海的海豚为啥会跑到黄海来呢？”
“让苏联海军和朝鲜海军弄得！”
“苏联海军和朝鲜海军？这跟海军有啥关系啊？”
“那帮走私贩子说，日本政府限制捕捞海豚和鲸鱼之后，这俩东西在日本的价格就翻番了。而苏联现在已经穷得不行了，朝鲜的情况更是比咱改革开放之前还要糟糕，于是苏联的太平洋舰队、朝鲜的西海舰队就打起了歪脑筋，直接就开着为反潜艇设计的武装拖网渔船出来打海豚和鲸鱼了。当兵的打渔跟咱渔民可不一样，他们直接拿声呐追踪鱼群，追到之后先放深水炸弹把鱼群炸飞，然后再把专门给潜艇设计的一万米大网拖出来捞尸体，一条船出海，方圆一百海里内的鱼群根本没个跑，海豚和鲸鱼被让它们打得受不了，都开始往咱黄海上跑了。”
“那他们好歹也是军人，私自开军舰出来干私活，他们的司令不管啊？”
“管啥啊！走私贩子跟俺们说了，社会主义阵营除了中国搞了改革开放、迎来了第二春之外，其他国家的日子都是一天不如一天。苏联现在物价暴涨，太平洋舰队的海军军官，一个月的工资只能让家人干吃面包，咸菜都买不起，朝鲜就更惨了，西海舰队每个月要饿死七八十个人，海军舰长们饿的受不了，只能装病去医院里打葡萄糖。两个司令实在是受不了，于是就让下面的人用日本人想要的鲸鱼和海豚换粮食给士兵吃，直接跟走私贩子交易的人，就是两个司令的秘书。”
陈晓辉想要朝鲜和苏联的农机，提高中国农民的机械化水平，但是俺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代理人，这小子说得走私贩子和两个舰队司令……
想到这，莫二娃忽然笑了起来，道：“海生兄弟，咱还是说说海豚的事儿！为啥你说用咱们常见的办法抓不到这些日本海来的海豚呢？“
齐海生起身从黑塑料袋里拿出一块切好的海豚肉，那颜色就像是牛肉一样鲜红，里面一点肥肉都没有，看着就挺有食欲，估计那些天天叫嚣保护海豚的小愤青看到之后也会嘴馋的。
“您看这海豚肉！日本海的海豚虽然身子和鼻子很短，但它的身子却比咱黄海海豚更粗更壮，而且日本海的海豚习性也跟咱的海豚不一样，每一群海豚都有一个发号施令的大将军，这头海豚的智商不比咱人类差多少，如果这个大将军下令海豚群集中起来冲破流刺网的话，其他海豚就会牺牲自己冲上去咬碎流刺网，掩护大群向深海跑。”
“哦！怪不得刚才你们杀掉一头海豚，其他海豚就开始四下逃窜了，你们杀的这一头就应该是那个大将军吧？”
“是的！但是日本海的海豚因为长期跟日本人打交道，组织结构也比咱黄海海豚更科学，一个大将军被渔民杀掉之后，他们用不上十分钟就会再出来一头当大将军，这群海豚很快就会重新组织起来。”
“那你觉得这海豚应该怎么捞呢？”
“俺……莫老大当把头，俺不敢胡说八道！”
“哎呀！海生兄弟，人都是各有所长，你们哥几个天天摆弄这玩意，作业经验肯定比俺们丰富，你有啥想法就直接说，不要在乎啥身份的高低贵贱！”
贺一点头跟话，道：“我们的学生都是各路船老大、鱼把头家的公子，今天你们小哥几个不但救了我们老大，更是救了半个黄海的下一代船老大，就凭这一点，你齐海生的身份就要连升十级，以后你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俺就是正常追这海豚，遇不遇到你们，俺都要下手……”
“笨蛋！这是马祖爷看你们孝顺，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出，让你有了当救命恩人的好机会，我这么说你该没话了吧？再讲究这些你就是亵渎马祖爷了！”
刘三七急得直跺脚，道：“海生兄弟，你别磨磨唧唧了行不？有啥话赶紧说，再不说海豚就跑干净了，跟不跟算账是小事儿，钱没了可是大事儿啊！”
莫二娃给齐海生点上根烟，道：“三七说得对，海上瞬息万变，这么多船老大都在这等着发财，你要是在墨迹的话，海豚群跑了，俺不就掉面子了么？你难道想让俺丢人显眼么？”
齐海生使劲摇头，道：“俺不敢！莫老大，海豚群如果聚集到一起，下一个大将军马上就会选出来，所以俺建议在你捕捞方案的基础上，再安排几条渔船在海豚群众来回拖网，不让他们往一起凑，然后再把俺们哥几个放下去巡视，如果没有阻止他们选出大将军的话，俺们哥几个就去把这大将军杀掉！”
“你看你这方案多好啊？有啥不好意思说得？俺觉得你有当老大的潜质，而且还是当船队老大，不是当只有一条船的船老大！金宝哥！无线电招呼桃园渔港，让他们马上派鲜活水产运输车道老虎滩等着接新鲜的海豚，来之前先去批发中心的渔具柜台，拿三百条鱼叉过来！”
“老大，拿那么多鱼叉干啥啊？这些渔船都是渔场过来的，船上都带着鱼叉！”
“给娃娃们用！海上的爷们儿必须要有野性，否则就没有资格活在海上，等这些海豚进了浅水海湾，他们就没有任何威胁了，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孩子，省得这些娃娃忘了本！”
“孩子们不是要去三山岛拉练么？”
“计划不如变化快！我看这些孩子们出海之后帆船玩得是真不错，取消停靠点增加两海里航程绝对没问题！传俺命令！救生船带领帆船先行赶往老虎滩待命，二愣子坐机械舢板陪他们过去，上岸之后先让渔港的人给孩子们讲解一下杀海豚的要领，陈校长跟着二愣子一起去，但到了之后马上用车送回桃园村！”
陈培生看看莫二娃，道：“干啥把我送走啊？我还想看看孩子们打渔呢！”
莫二娃一笑，拍拍他肩膀道：“陈校长性格柔弱，村里的旱鸭子为了赶出口订单雇屠户过来集体杀猪，你都能找老支书抗议半个月，嫌他血腥场面不避讳孩子。俺这次要带孩子们杀几十头海豚，那场面可比杀猪刺激，你看到之后最起码能跟俺闹腾半年，俺不想惹这个麻烦，还是让你提前回去的好！”
马渊惠子和酒井洋子、铃木直美突然冲过来把陈培生推到一边，三个人手里都拿着小刀，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吃海豚肉了，满嘴都是血。
马渊惠子两眼冒光，道：“莫老大，能不能让饭店的日餐厨师跟着一起过来啊？最好也让俺们同事一起来！”
“让他们来干啥啊？”
“趁着新鲜直接做海豚寿司啊！你知道海豚寿司在俺们日本卖多钱么？山田秀过年回来跟俺说，今年的海豚寿司折合人民币一百块钱一小块，想一次吃个够没有一万块钱下不来啊！你说俺们日本管理来了之后鞠躬尽瘁，你得不得奖励俺们一下啊？”
“你可拉倒吧！齐晴以前天天嚷嚷桑提亚哥，最喜欢吃鲨鱼饺子，但自打去辽东看俺们杀过三头鳇鱼之后，再也不碰鲨鱼了，你们还是等回村再吃吧！”
马渊惠子一跺脚，大口叫着海豚肉，道：“俺们不怕！俺们日本每年九月都要过杀海豚节，到时候会从四面八方把海豚赶进太极湾，然后就是渔民在海里杀，俺们在岸上找厨师买最新鲜的海豚寿司吃，俺们都觉得那个场面好刺激，比辣根还下饭啊！”
莫二娃看她那样，翻翻白眼，道：“你们日本人的口味是真重，俺他妈亲手杀鱼都没觉得恶心，看着你们仨吃鱼竟然还恶心到了……金宝哥！就按照惠子说的，让厨子和日本管理们一起过来吧！俺相信日本人的口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