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深夜——晗语，刷牙了没
——审判我之所有——
抽卡，念咒。
这是不用再多说的动作了。
“Magic Rites.”
他们即刻向前冲去，法袍在此时出现。
光线交错，标志着光元素的十字星映在法阵上幻化成星空浩瀚，自头顶降下。星光零星散开，勾勒出英雄的白袍，披风一般地向后扬起，被光影拉伸得很长很长。
烈焰升腾，火元素的火焰法阵燃烧起来，在身后闪耀着灼热的火光，火舌卷上王者的身躯，空气被炎热灼烧得模糊了，视野再度清晰之时，象征着王者威严的红色皇袍显现。
狂风呼啸，青色的气元素法阵在贤者身前旋转着，刮起暴怒的风，法阵向后推移过去，暴动的风在他身上席卷着，翻起他的衣角，撩起每一根头发，最后降临在贤者的青色法袍上。
水流不息，水元素法阵出现在智者脚下，不安分的水元素从中跳起，溅起一朵朵浪花。一股清澈的水柱升起，冲刷走世间所有的污秽与不安，智者蓝袍一抖，水花四溅。
大地龟裂，巨大的岩石从身前飞出，勇者伸手击碎，土元素法阵和碎石一同绽开，岩石般的铠甲一块块向身上合去，卷起的泥土凝结成勇者的法袍。
两个黄色法阵亮起，御天城双手一探，取出两面盾牌，合为一体，前冲之势不变，就那样迎着夏静然的攻击继续冲锋。
盾下闪过蓝色的魔光，雨琉从喷涌的水花中取出忆螭琴，轻抚琴弦，弹指之间已有音浪伴随着海浪席卷而出。
厝炎剑甩出一串火舌，薛眸炎踏着浪花与爆炎流星已经来到夏静然上方，重剑砍下，斩出一条咆哮的火龙，紧随炎龙穿空而过的，是闪烁着青光的一万三千五百柄白潇泽从不轻易脱手的长风戟。
那澄澈的水是一切还未开始前造物主的第一面镜子。划过黎明身侧的水倒映着他的身影和手上的成像法阵。晗光杖破镜而出，它这次是从时光的哪个角落出来的呢？
神器入手，那张用于储存它们的卡片便落在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这一波攻势显然还是没有对夏静然造成任何一点麻烦，她似乎只是抹了一下，攻击就都没她什么事了。她完全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表情毫无波动，甚至反手又丢出一个范围攻击。
魔法师们各自祭出防御类的魔法，夏静然的魔法似乎越来越能牵制到他们甚至能造成不小的伤害了，但攻势仍然继续展开。
于是，虽然夏静然的防御和攻击都让人难以应付，但地上越来越多的卡片成功削弱了她，并且在五位魔法师齐聚的压制下，纵使黎明和薛眸炎的体力魔力的确有些不支，夏静然还是得承认他们五个集合在一起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她这一次连破坏法阵的时间都没有。
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法阵终于即将完成了。
白潇泽一直观察着夏静然身上的魔力波动，自洛溪然站在那里开始，黑暗魔力就开始骤减，她内心的夏静然可能醒来了。但纵使是骤减，黑暗魔力仍然还是保持在一个恐怖的高度，它的总量让人颈后发凉。
但是法阵将会压制她。她现在的黑暗魔力不足以反抗更强大的法阵了。
最后五张卡。五个元素的A，就在五位魔法师身上。
他们直接站在了那五个角落。
法阵升起。
他们与夏静然纠缠的实况，薛眸炎从到来之前就让冰离给全国人民直播了。他要告诉他们，五位魔法师还在为着他们努力着，不要再害怕也不要再憎恨了。
“夏静然身上的魔力已经全部静止了。”
欢呼声回荡在奥兹城的上空，或许整个魔法帝国都发出了欢呼声，或许整片大陆都已经被那劫后余生的喜悦淹没了。
“嗯？”白潇泽突然眉头紧皱。
“怎么了？”
“周围元素和自然魔力的密度在迅速增加……”白潇泽感觉到很奇怪。法阵能够停止魔力的运动，为什么附近的元素开始增加了？
法阵中的夏静然完全没有露出失败或是类似的神情。
她拿出了一张卡片。彩色王牌。
背后的那道虚影凝实了，融入了夏静然。
“原来是这样吗？！”白潇泽之前察觉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在白朽死去的地方找到了黑色王牌，却没有看见他同样随身携带的彩色王牌。所以白潇泽觉得那张卡片应该在夏静然身上。
他和薛眸炎曾经使用过那张卡片，从中获得了极其庞大的魔力，白潇泽觉得夏静然可能是融合了里面全部的力量才如此强大。
然而她到此时才解放了里面全部的力量。
这简直太不现实了，理论上根本不存在。
这不能怪他什么，这股力量已经超过所有人的认知范围了。
那是自然本身啊。
夏静然背后张开了无限延伸的六片羽翼。是的，包括黑暗。
“一直压制着黑暗魔力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你们以为溪然的存在能够影响我多少呢？”
夏静然如同某种神明降临一般出现在那里，把法阵破坏殆尽。五位魔法师已经竭尽全力在试图封印她了，她竟然还在一直压制实力。
很随意地甩了甩手，带起了一大片魔力波动。
大到什么程度呢？
所有人在瞬间被打飞出去很远，严重受伤。
夏静然抬手，头顶上所有元素开始聚集，在她指尖凝聚成了一个黑洞，黑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天空，盘踞在奥兹城上空。
“呵啊！”御天城举起御痕盾，四个人再次向她发起攻击。嗯，只剩四个人，黎明因为全场都在坚持，已经三天多没有休息过了，在刚才那一下之后很难再站起了，并且在失去了卡片之后，他已经没有魔力了。
四人用人造魔力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夏静然另一只手指向他们，黑洞中就引出了恐怖的魔光，如同天神的闪电一般劈下，斩在御痕盾上。
御天城全身都开始颤抖，他已经最先并且最深刻地意识到这个攻击的可怕了。
他推开了其他三个人。
“不用管我了，上吧。”
没有任何客套，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先把夏静然干掉御天城才能从痛苦中脱离。
但就在他们离开御痕盾庇护的时候，魔光就穿透了勇者。
他的头发零散飘起，眼珠子瞪得很大，血丝蔓延开来。
他没有倒下，从始至终没有倒下。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放下他的盾。
“天城！”
雨琉、薛眸炎、白潇泽怒吼一声，狂风骤雨般的魔法奔腾而去，但在此时的夏静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夏静然挥出一个手刃的动作，六种力量汇聚成的刀刃在天地间抹过，好像割断了世界的喉咙，六片羽翼向前刺去，划过六片刀影。
雨琉用涟漪把白潇泽和薛眸炎推到身后，开启了全部魔法和灵术，但那仿佛神力一般的至高审判连水月镜花都撕碎了，连雨琉的身体都撕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薛眸炎和白潇泽疯狂地冲了上去，但都被一巴掌拍回地上，如同暴风雨中的鸟儿，连翅膀也破损着陨落，愣是嵌入了翡翠广场千米深的地下。
现在反而又只剩下黎明了。
“就剩你了。”夏静然看向他，那家伙一脸悲愤，要不是身体动都动不起来了，他肯定也是像个疯子一样冲过来。
四周的黑暗魔力真是澎湃啊，那只剩下恐惧了，深深的恐惧啊。
夏静然突然想起有件事情没做。
她看向了街边泣不成声的女孩子。
洛溪然和周晗语还没回过神就出现在了空中。
“你要干什么？！把她们放下！那是你女儿啊！”
夏静然手一挥，周晗语也变成了洛溪然的样子。天上的魔力聚合又散去，两个“洛溪然”似乎交换过了位置，又好像没有。
“你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基于这一点，我给你一个福利。找出那个你爱着的，我会保她性命。”夏静然说。
黎明愣住了，他已经被夏静然拉上天空中。
他爱着谁呢？
关于两个人的记忆在眼前一幕幕飘过。
……
破坏掉那种模糊暧昧的关系回归最原始的状态对于两人来说应该是好的。
黎明用颤抖着手捧着洛溪然的字条，自己应该欣喜吧，至少能和女神在一起了。
可是，脸上这大颗大颗的泪珠是怎么回事？
……
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早就该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了。
这脸上的泪是怎么回事？和溪然在一起时那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晗语哭的时候那揪心的难受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很清楚了。
他不能再逃开了。
是的，在洛溪然和周晗语出现在天空中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决定了要保护哪一个了。
图书馆那个晚上，他也知道自己爱上谁了。
不，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爱上谁了。
究竟有多早？
十年以前？
不，更早以前，早到记忆已经全部消散以前。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可能从前前前世开始，我就爱着你了。
但是，究竟要怎么找到你？
黎明回忆起了某个晚上。
他笑了。
“看来你很有信心？”夏静然对黎明的表情很感兴趣。
“晗语，让我看看你刷牙了没。”黎明如此说到。
两个“洛溪然”和夏静然都愣了一下。
夏静然一脸懵：“woc你这么重口味的吗？看牙齿认人？那你想太多了，我的魔法完全复制了溪然的一切！”
黎明当然不是看牙齿。
他看反应。
一个洛溪然眨了眨眼睛，轻轻打开嘴巴。
而另一个是闭上了眼睛，轻轻撅起嘴。
……
嘴唇刹那间被温柔入侵了。周晗语有些猝不及防，有些不理解。但是，管它呢。她回应着。
有点甜呢。黎明微笑着，欣赏着飞上她俏脸的红晕。
“睡前又偷吃糖了？”
“嘻嘻。”
“刷牙去。”
“冷~”
“好吧，仅此一次。”
“嗯~”
……
“帮我和嫂子问好。她的点心，很好吃！”周晗语擦干了眼泪，逞强地说着。
“嗯。”
“照顾好嫂子，这次可不是十年，是一辈子！”
“嗯。”
“要是敢把和她的吻当做检查刷牙，绝不饶你！”
“嗯。”
……
黎明抱住她，吻了上去。
“又吃糖了？”黎明哭着，温柔地问道。
“嗯……”周晗语答应着。
边上真正的洛溪然看着，傻傻地愣在那里。
夏静然露出难看的脸色：“周晗语吗？”
“不过，我想请你保护溪然。”
“你什么意思？”
“这是你不懂的秘密了。”黎明看着周晗语的眼睛，“照顾好彼此。”
正因为他爱着周晗语，也因为要好好照顾彼此，所以他选择和周晗语面对剩下的一切。
而洛溪然，则是他作为英雄有责任保护的人们之一，也是他最愧疚的人。
“为什么，连我的女儿，都要遭受如此的命运呢？”夏静然发出崩坏般的笑声，“那，你们两个就去死咯。”
黑洞里亮起一道恐怖的光芒，由五种元素混合着无尽的黑暗，审判已经被下达。
黎明和周晗语看起来一点都不怕。
能够清楚感受到人类黑暗面的夏静然在此时的他们身上找不到一丝黑暗，她简直无法理喻那是怎样力量。
黎明抽出了一张银色的卡片。
——守护你之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