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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缘灭(二)

认识他不久,大概两个月,就跟他结婚了。

不认识他的时候,偶尔会在电视上看到他,只知道他是大亨。认识他了之后,两个月后,我们便结婚了。

打动我的,是有一次我们去逛街,他见我的鞋带松了,一直高高在上的他蹲下身,把我的脚抬起放在他的膝盖上,纤长的手指优雅的舞动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这样生成。

他突然抬头,眸如星辰,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三月的春风四月的天,他说,“好了。”

我只记得我当时的脸很红很红,还有他的西裤上,一个灰色的脚印,尽管他拍了拍,可还依稀留下痕迹。

不久后,我便嫁给了他。

……

我拿出半片安眠药放在我的牛奶里,调好明天早上起床的闹钟。这是我第一次靠药物维持睡眠,此刻我能理解他了,年少往事留给他的阴影有多大。如同此刻,他留给我的阴影有多大。

我怕我会因为心痛而睡不好觉,睡不好觉的话明天我就不能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不是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而是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在最后的两天内,不在他人面前露出我的软弱,狼狈。

我只是想好好的维持我所剩无几的尊严,仅此而已。

当唇跟牛奶想碰撞的那一刻,我才猛然惊觉,我怀孕了。

是啊!我嘴角一丝苦笑。我怀孕了。

五年了,我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只是,连城说,现在以事业为重,孩子以后会有的。

他的话,我信了。尽管我不知道他此刻已经家大业大的,为何还要以事业为重,可是我还是听他的。毕竟一直以来,我都是扮演着米虫的角色。

看来,他不要孩子是有原因的。

他不爱我,所以我不能有他的孩子。

……

那天,我只是觉得最近胃有些不舒服,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时打算去医院看一下医生吃下药调理一下。没想到检测结果,竟然是我怀孕了!

跟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在得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幸福快乐紧紧的包裹着我。我就像只快乐的小鸟,几乎是颤抖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我最爱的人的电话,我想把这最好的消息告诉他,我深信,他肯定像我一样开心的,因为他要做爸爸了。

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有些焦急,我想他应该是在忙,于是想发条短信。

在按下发送键的前一刻,他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他先开的口,声音冷漠无情,“沫沫。我们离婚吧!”

我呆了!

我只记得当是手机直接掉地上了,我看着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通话中,上面的名字,那个我爱的人,不信这话是出自于他的口中。

我怕了,我不敢去捡,我以为只要我不去捡,刚刚就是我听错了,可以不作数,我们就不会离婚。

好心的护士走过我的身边,顺手帮我把手机捡了起来,她说,“小姐,你不舒服吗?”

我双目无神的看着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说,“我扶你到那边坐一下吧。你休息一下。”说着,她搀扶着我,走到附近的椅子上。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需要别人的安慰的,哪怕这份关心事来自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她一个无意的举动。

我的泪就在这一刻,大颗大颗的落下,滴在了检验单上,没多久湿成一片。

我重新拿起手机,发现他还在电话那端等着,等着我跟他离婚。

我带着重重的鼻音,努力的从苦涩的喉头发出一声声响,“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让我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吗?为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声音淡得有些虚渺,“诗雅,回来了。”

诗雅!

回来了!

简单的五个字,如同五个响雷,打在了我头上。

记得结婚前夕,我经不住心底的好奇,便问他,“为什么会是我。”

当时他眸光一敛,深沉的有些可怕,接着就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我当时莫名的心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可怕的脸色。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记得当时我一直不安的搅动着手指。

最后是一双大手出现在我低垂的视线中,宽阔温暖有力的紧握着我的手。

我抬头看他,对上他的黑瞳,他一脸正色,极其认真的说,“因为,你像我曾经爱过的一个人!很遗憾当时我并没有给过她什么,所以……”

最后那句话他没说出口,我也知道。

所以他把我当成了她。

他问我,“愿意吗?”

愿意成为她的替代品吗?

我很难过,很难过。可是我爱他,真的爱他。我想,既然他愿意跟我结婚,就代表着他对我还是有点感觉的。我想,我只要努力,或许他会爱上我的。

因为爱他,所以深信他也爱我。

最终,我答应了。

现在,诗雅回来了,他真正爱着的人,回来了。

在他们的爱情中,我是个外人。

所以我必须离开,必须离婚。

呵呵,怪谁呢?

怪自己!

当初他已经跟我把一切都表明,不怪他。

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电话那边沉默着,只有呼吸的声音在耳膜回响着。

许久,我忘记他是看不到我的,所以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口气也愉悦了很多,“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说,“好。”

他说,“我听李婶说你不舒服,看过医生了吗?”

我知道,这不是他的关心,此刻看来,怜悯更多些。

我看着化验单,上面写着,怀孕8周,我的孩子,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有8周的时间了。可惜,我却不是一个好妈妈,给不了TA一个完整的家。

抑制下心里的苦楚,我对着电话说,“医生说没什么事。”

我怕他知道后,会说,沫沫,我们把孩子拿掉吧。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他说,“那就好。那个,”说到一半,他有些支支吾吾。这不像他,他一直都是刚果自负的。于是我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冷静,他楞了一下,然后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我笑了,捂着手机仰头对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笑的像的老妖婆;对着眼前这些成双成对脸上都洋溢着荣升为父亲母亲笑得很幸福的夫妻们,笑得眼泪直流。

我知道,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的,迫不及待的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所以,我必须走。

所以,没资格说什么。

所以,我说,“好。”

电话里,连城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又说,“回家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我怕他挂了电话,怕耽误了他的时间,怕我无法伪装下去,所以我说,“你看看明天有时间的话就回……家一趟吧。说说离婚的事情。我想你也不希望拖太久。”

电话那端,再次沉默了一下,最终,他说,“好。”

因为他曾经向我坦白一切,因为这是我自愿的,所以苦果也只能我自己咽,所以,离婚也显得理所当然。虽然我始料未及。

……

这件事情,离现在,一周。

那天我把化验单撕碎之后,扔在了医院的垃圾箱里。

我想,既然我只是个外人,既然我必须离开。我就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更不能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不能!

我承认我自私,我只是想留着我的孩子,跟着我。

他已经不是我的了,我也只剩下这个孩子。

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目前还是平坦的腹部,里面住着我最爱的宝贝。我轻轻的对它说,“宝宝,以后就是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了,你放心,妈妈会保护你的。”

……

我把牛奶拿到洗手间倒了。

幸好,由于妊娠反应,这几天我有些嗜睡,整天软面无力,除了胃口大好之外,就是想睡觉。

如果没有这件事的发生,我估计我目前肯定天天赖在床上。

也因为这样,连城在我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他一进门就看到我在餐桌上大口吃饭,大口吃菜。他有些讶异,可能是因为太过熟悉的关系让他一时间忘了我们已经是要离婚的,所以他笑着脱口而出,“怎么还想个小孩……”话到嘴边,才突觉今非昔比。

我也很配合的甩给了他一个傻白甜的笑容,说,“那肯定的,不然再过几天我都吃不到这么好吃饭菜了。”

这话听着有些伤感。

他杵在原地看了我一会,声音冷了,脸色沉了,刚才的笑容已不复存在,昨日的温情已经消失,他迈开步伐,走上楼去,他书房的方向,丢下了一句话,“吃完了就上来,商量一下离婚的事情。”

我继续傻白甜的笑着,说,“好。”接着继续大口吃饭,大口吃菜。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胃一阵翻腾,我扔下碗筷,一路狂奔到了洗手间,拼命的呕吐,把刚才所吃下的每一口饭菜尽数吐了出啦,倾覆殆尽。

镜子里,我的脸,苍白的惊人。

我低头轻抚着肚子,轻声说,“宝宝,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让妈妈呕吐了,不然,妈妈会受不了的!你爸爸已经不要我们了,我们只能靠自己。知道吗?”

我回到房间,化了个淡妆,然后去了书房。

一如既往,他坐在了他书桌旁的椅子上,连城低垂的眉眼挡着了他明亮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我随意的坐在沙发上,问他,“可以开始了吗?”

他抬头看我,眼底寒星懒散,说,“你有什么条件?”

经过昨晚的深思熟虑,我开门见山,说,“明天开记者会,宣布我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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