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说：“对啊，说的好像是……是……是这个考生住错了住错了地方，他有梦游的症状，所以晚上跑到了医院里，住错了病房，所以才死的。”
他话音刚落，祝新就“噗嗤”一声笑出来，抓了一张无用的牌打出去，才说：“这后面是你编的吧？小丰明明说的是这个考生自己去看病的。”
“可他后来又跟我说是因为梦游啊……单独跟我讲的。”
两个人就当时同学的说法而起了争论，争了两没有结果以后也觉得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去吵没什么意思。张瑞便说：“不管是他自主去看病，还是梦游进错了病房。其实那个考生其实是死在医院这一点不会有错。至于为什么传言0203号房间不能住，应该指的是他去医院之前住的房号吧？”
我听得云里雾里，这种传言一人一个版本，昨天肖警官还说考生是因为住在宾馆里被杀了，今天又变成死在了医院里。
“就算他是死在医院好了，那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刘义成又问。
张瑞和祝新同时耸肩，表示不清楚。
这场麻将一直持续到吃晚餐的时候，除了0203号房间传闻的话题，其他话题是无意义的一些调侃。但也因为这场麻将，两个大学毕业生的跟我们的关系也更近了一步。
因为更熟了，所以吃饭的时候，张瑞的话也多了起来，他甚至主动说起了自己的病。“你们其实不用怕我，在我情绪失控的时候只要不碰我，基本就不会有什么事。发病的机率也小。”
他的话刚刚说完，杨一就直接问：“杀过人吗？”
“啊？”张瑞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在发病的时候，杀过人没有？”杨一重复了一遍。
张瑞赶紧解释道：“别说是杀人了，连只猫也没有杀死过啊。我病了虽然会打人，但最大的程度也不过是给人鼻子打歪了，打的对象还是祝新。自从得了这个病，也就发了三次病！不是强烈的刺激，我都能控制住情绪。”
杨一看了他一眼，沉思着说：“你没有杀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有意识，而是没有条件。打个比方，你发病的时候是空着手的，那当然是用拳头打人了；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发病的时候手上刚好拿着刀会有什么后果？”
张瑞和祝新都没有想到杨一会举出一个这样的例子来，半晌也接不上话。只愣愣地看了他足有十几秒钟！十几秒钟后，张瑞才有些纠结地说：“那……这样吧，无论什么时候我的手上都不会拿攻击性的硬物，这样总行？”
“所以说，你和隔壁那一家医院里的病人区别并不是非常大，只不过比他们发病的机率要小很多而已，一旦发病，做出什么事都会不受自己控制。”
杨一冷淡且咄咄逼人的态度使张瑞脸上有些挂不住，脸上讪讪的。他本来是一片好意想和大家交朋友，但却把气氛反而搞得更加尴尬了。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保证，才可以让眼前这几个人相信自己杀人的机率非常小。
我看了一眼杨一，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杨一解释道：“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不是在怀疑你什么。只是上次去你们房间的影子，他是专门对付精神病患者的。但目标却是杀过人，或者导致过重伤残而没有受到法律制裁的一类。我想他之所以到了你们的房间没有动手，目的就是想警告你。但……如果你还是有杀人的潜在可能，有可能依然会被他选中。”
“什么？”一说到墙上的影子，祝新和张瑞两人的脸瞬间齐刷刷地就白了，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揣测着杨一话里的可信度。
“我不是危言耸听，精神病医院前两天死了人你们知道吧？这案子迟迟都没有查出来是为什么？还有前段时间报纸也有登，外地来的一个女翻译官，她的死……两人的死亡方式一样。所以，我建议你，有这方面的病还是尽早治疗，也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虑！”
张瑞有些不太自在地看了杨一一眼，沉默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祝新的表情也有些为难，扭扭捏捏下才告诉我们：“上回我也提过，其实我们有去过这家医院，但医生也说了，他的病不用住院治疗。开了药在吃呢，所以你们实在不用太担心。至于杨先生说他会杀人，这基本上不太可能。他不像别的精神病人那么容易受刺激，而且我保证，绝不会让小瑞接触任何危险物品。”
杨一皱起了眉，“我记得风尘当时过去，办住院手续很快……”
祝新立刻又解释：“我们填了资料，小瑞又做了检测，医生确实告诉我们不需要住院，只用在家里调理就行。”
我想了想，小声对身边的刘义成说：“会不是会是因为资金问题？”
刘义成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性他认为是两个大学毕业生的背景问题。“这家医生接收的应该是有些条件的，目前主住的可都是各地有权或者有钱的人，所以这家医生内部入院条件只怕不一样。”
被他这么一说，这医院不像是普通医院，不简单啊！
张瑞说：“如果需要治疗，我当然是配合。但医生都说了，我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所以你们放心吧，轻易不会造成困扰。”
他都说得这么诚恳了，我们也不好没有表示，杨一不再开口，我便代替他表态道：“我们不是怕困扰，确实只是单纯的担心你的健康而已，所以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既然医生都说了没事，那我们以后不提就是。这个话题就过了，咱们继续吃饭。聊点别的。”
说到聊别的，刘义成立刻转移了话题：“你们来这儿不是也要找工作吗？进展得怎么样了？这边的工作机会自然是比不上大城市，有点心理落差吧？”
祝新笑了笑，“凡事有利必有弊，我们既然选择了离开家，就得接受其中的种种困难。我明天有个面试，面试上了以后，就得在那附近租房子住了。”
“什么岗位？”刘义成问。
祝新说：“销售岗。”
“销售……”刘义成挑了挑眉，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学的物流，专业是不对口，但找到本专业的好工作哪里那么容易。大公司要求工作经验，而且这地方也没有什么大公司，工作机会本来就不多。我想过了，销售门坎低，又锻炼人，说不定是一份好工作呢？去面试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
聊到找工作和面试，刘义成便开始有很多问题要问了。他比祝新低了一届，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今年这个年过完，刘义成就该社会实践了，只是他如今因为被恶鬼缠身，是不可能走年轻人的正常道路了。
吃过了饭，大家又去附近的公园散了一会儿步，之后便回到旅馆洗漱准备休息。
夜色笼罩下来，我洗漱完后便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慢慢地，我便盯着入了神。
因为，我看到天花板上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影子，一个人形的影子。
这个影子一开始并不明显，只是如同雾一样的淡的一条条线，渐渐的，那一条条线越来越明显，就形成了如同一个在天花板上与我面对面的人的影子。
从体形来看，应该是个女人。
我保持着紧盯天花板的动作，竟然忘记了下一步应该要怎么做。大脑虽然高速在运转，却没有任何对策。
唯一后知后觉想到的，就是对那个影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心。
那影子越来越鲜明，也越来越立体。它甚至从白色的天花板上凸起来了一块，露出了张女人脸。
这张脸也是由黑色的影子组成，只能模糊看见五官，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就盯着这一张脸，举起双手……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正当我万分紧张连尖叫也忘了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铃声响起的同时，天花板上的影子也立刻不见了。我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全身都有些发软。
铃声响过了一遍自动挂断了，接着又响第二遍。
我有胸膛猛然起伏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回了力气，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来，贴在耳朵上。
“喂，喂？”
“周小沫，你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打电话半天也不接？”风尘的大嗓门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昨天杨一说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魏文书对吧？”
我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想起来点头的动作对方根本看不见，于是又“嗯”了一句。
“他现在正在房间里唱歌呢，你要不要过来看看？”风尘问。
精神病患者的表现各不相同，连杀人的都有，唱歌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我没有太大的兴趣，关键刚才被吓了一下不愿意动。
“你怎么了，听声音好像不太好。心情不好？”风尘注意到我的语气里的无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刚才被鬼影吓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