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呵呵一笑,顿了顿,疑惑的问:“你说的是304号那位病人沈说说?”小护士瞄了一眼李医生手里攥着的病历“那丫头挺活泼的,她身体没什么大事儿吧?”
李医生谐趣的表情慢慢忧心下来:“这个还真不好说,我刚刚看了一下她的CT,发现……”李医生话猛然停了下来,眼角瞥见一个穿着不善的女孩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身的铆钉装,不像什么好人,转而对小护士说“咱们回医院里说。”
微生涩看着医生和小护士进了医院,目光在稍久之后,才收回来。察觉到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微生涩回头,迎上连瞬清冷的目光。
两人对视很久,纷纷沉默。
最后,微生涩沉默着转身离去。
连瞬没说话,原地顿了几秒钟后,跟了上去。
**
沈说说的荣耀归来,让整个不对劲的度假,都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当然,我说得热火,是真的有一把火烧了起来。
晚上,沈说说神经搭上了电线,滋滋滋几下,把整个脑髓都烧糊了,所以她怂恿我们去院子里B.B.Q,并且在我们抵死不从之后,赫然和杜利辛一起抽刀威胁我们(杜利辛的手里拿的是白天割草用的镰刀……)。
杜利辛是吃货,加入沈说说残暴的阵营不足为奇。
陈与陌那什么什么沈说说,所以和沈说说站在一边儿,也不足为奇。
但是,难得连符百晓,江千优,舒有意,陈与陌,乔漉,任筱泉,纷纷都无条件跳进沈说说身边,那一刻,当我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她们的对面时,我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投给穆生。
穆生站在游泳池边,淡定的瞄了我一眼,然后嗖的一声跳进了水里。
“……”
虽然她们加入沈说说烧烤大作战的时候,是毫不犹豫的,但是后来,她们就比较后悔了。
那天晚上微风转强风。
她在烧烤架上忘我的泼洒孜然和胡椒粉,风一吹,哗哗哗的全往我们脸上扫过来。
符百晓是第一个跳脚的,操起白虾就要往她嘴里送,愤懑的嚷嚷着“让她过敏死掉算了!你们别拉着我!放手放手!”
沈说说闻言,抽刀正色,指着符百晓的江千优和陈与陌:“你俩给我放手!符百晓,本皇接你一战!”然后举着刀就嗷嗷乱叫冲了过来,中途中脚一滑,整个人蹿进了游泳池里。(……)
符百晓站在游泳池边,抱臂冷哼:“看来你的病还是没好全,连步子都拿不稳了。真有意思。”
沈说说像只落水的鸡,扑扇着双手,渐起满池水花,叫嚣着:“有种你下来!你下来你下来!”
符百晓好整以暇,打个哈欠,懒洋洋的回应着:“有种你上来啊!”
“有种你下来!”
“有种你上来!”
“有种你下来!”
“有种你上来!”
“……”
两个人非常没有水准的对骂着,我们其余几个人,一边吃一边看,觉得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有趣。
后来符百晓真如沈说说所愿,纵身跳了下去。
那个晚上,浑身湿透的符百晓,立在水中,像是开错地域的一朵深宝蓝的鸢尾,水池里荡漾着雀跃的水光,她望着浮在水面装死尸的沈说说,眼里满是姐姐对妹妹的疼爱。
没有来由的,心里一阵闷热,扭过头,是任筱泉满脸酡红的偷望着陈与陌。
乔漉脸色阴沉,在江千优递过来一杯水后,才稍稍缓和过来些。
“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在他身边坐下来,望着水面上挺尸的沈说说,江千优提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禁舒了一口气。
乔漉心知肚明,喝了一口水,惊讶着:“柚子水?”
“嗯,你不是说过你喜欢吗?刚好冰箱里有柚子,我就尝试了一下,希望你不会觉得难喝。”
关于柚子水,其实也只是在学校里,一起学习的时候,乔漉随口说的一句,没想到她还真记在心里了。乔漉莫名的觉得心里一暖,她到底是有多喜欢自己呢?
循着江千优的目光望过去,他看见被符百晓敲脑袋的沈说说,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嘴角不由的弯了起来。
就拿她最在乎的人,来试探一下她对自己的喜欢好了。
“吶,千优。”
“嗯?”江千优收回目光,看着他。
乔漉将水杯放在一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乔漉正视着她,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温柔,朝着她俯身过去,耳鬓厮磨般在她耳边,用温热的口吻说着:“我喜欢你。”
江千优双颊迅速飞红,幸福又窘迫的低下了头。
乔漉的举动没有人注意到,他又恢复好坐姿,大哥哥般亲切的揉揉江千优的头发。
三分揶揄七分温柔的说:“你真是容易害羞呢。”
感受着乔漉掌心的温度,江千优的脸红的厉害,幸福是把烈火,烧烫了她双眼的娟娟泪花,她咬咬嘴唇,还是忍住微笑了起来。
在最后收尾的时候,符百晓轻描淡写的说,“我去灭火。”
她走到烧烤架边,刚俯下身子拔插头,结果轰隆一声,红火火的火苗蹿了一米多高。
她下意识的尖叫一声,矫健的跳到一边,她正郁闷发生了什么事儿,目光就撇到了拎着酒精壶的沈说说。
符百晓冷气压上来了。
沈说说摸摸黑糊糊的脸,哀怨道“灭火不是浇水吗?”
符百晓二话不说,操起锅铲,微笑着朝她走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又上演了一场猫追老鼠的戏码。
任筱泉担忧的问:“真的没事吗?”
江千优安慰道:“没事的筱泉,这个人在公寓都闹腾惯了,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任筱泉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我是指烧烤架有没有事?”她砸吧砸吧嘴“今天晚上的烧烤挺好吃的呢。”
江千优:“……”
杜利辛也凑过来,担忧的望着还在烧的烧烤架:“我也很担心呢。”
江千优一声不吭,默默转身走了。
晚上,沈说说和我以及穆生睡一间房,阳台的隔门开着,月光扑进来,房间里不用开灯,也可以看的很清楚。
可能因为白天玩的太疯,沈说说的情绪依然高亢,于是躺在地板上,开始掰着手指数4SLE.
“一只4S,两只4S,三只4S……”
我听到她数到三百多只后,实在是头痛欲裂。一只4s就足够让我折腾的,更何况沈说说没完没了的数下去,我轻声翻身下床,生怕吵醒穆生。
走到沈说说身边坐下来,踢踢她的胳膊“别数了,吵得我头疼。”
沈说说撇撇嘴“你真矫情。”
我又踢了她一脚:“你才矫情呢。”想了想,和她并肩躺在地板上,因为底板铺了层薄垫,但也不会很凉,我学着她翻着死鱼眼,看着隔门外的月光,觉得心里挺平静的。
沈说说乐悠悠的说:“月亮真的很好看对吧?”
我点头应声:“嗯。”
有樱花飞进阳台里,一片俩片,晶莹剔透,我看得傻了,看出一眼水光。
“吶,说说,那个时候,我是说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一定要舒有意陪你呢?”
“嗯……那个啊……”
那天沈说说醒过来后,已经接近晚上10点了,医院人员不停催促着我们这帮人离开,但沈说说是个惹事性子,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放心把她扔在这,沈说说吵闹着出要跟我们一起回去,舒有意少有严肃的说不行,一定要她明天好好的检查检查身体。
沈说说拗不过我们这些群人,只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后来陈与陌主动要留下来陪夜,但沈说说却把期期艾艾的眼神投向了舒有意。
那一记眼神足够让我们明白,沈说说的想法,她想要舒有意留下来,所以陈与陌才会什么都不说,沉默着,一个人率先走出了病房。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有些心疼陈与陌的,毕竟刚刚他还站在病房门口,不敢往里面踏进一步。他害怕说说会死去,害怕面对这样残忍的事情,正如他说的。
“我不害怕生,也不害怕死,可我就是害怕她会离开我,虽然不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华丽,谁离开了谁就不能存活,但至少,说说离开我的话,我想那种痛苦一定比死亡还让我难以承受的,死亡只是一下子的事情,忍忍就过去了,但是伤痛应该会持续很久的吧?”
陈与陌揉揉湿润的眼睛,不停的,揉出了更多的湿润:“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很重要的人了,这种会持续蔓延很久很久的伤痛,承受不了还必须要承受的痛苦,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要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喜欢她呢?”
“我就是害怕啊,害怕她的拒绝,害怕到最后连朋友都不能做……”
“我就是害怕啊……”
害怕……
多少人因为害怕而寻死,又多少人因为害怕而苟活。
而除去这些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因为害怕,而流泪不歇的。
我也害怕穆生会离我而去,我也害怕穆生会突然死掉,我也害怕去承受,这种比死亡还要残忍难受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