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到晚上八九点之后才开始生意火爆，这会儿场子里除了服务员，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两个正在忙着擦玻璃杯的服务员看了桑陌成和罗振江一眼，没人搭理他。
那个染着黄头发的服务员对身边的服务员说道：“这家伙是不是****？跑来酒吧要果汁喝？这俩该不会是没长大吧？怎么不要奶喝呢？”
这家伙说话的时候故意阴阳怪气的，他身旁的服务员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所以并没有压低声音，声音自然也传到了桑陌成和罗振江的耳朵里，罗振江年轻性子急，听到队长跟自己被骂成****，气不过，站起身就要往两个服务员跟前冲，被桑陌成拦住了。
“服务员，两杯果汁，麻烦快点。”桑陌成仿佛没有听见对方的嘲笑一般，再次打了个响指，冲着服务员说道。
“我靠，这到底是****，还是来找事儿的？”那个黄毛忍不住再次开口讽刺道。
“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呢？”罗振江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指着黄毛说道。
“谁自己应声谁就是****，跑到酒吧里要果汁喝，回家吃奶去吧。”黄毛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反骂了过来。
正当这时，酒吧的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西装，头发上抹着发胶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的走了下来，一看到桑陌成，就老远的招呼道：“哎呀，桑队长，您过来我们这里视察工作，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让人准备一下。”
“我说蛤蟆，那么久没来，你们这儿的服务水平可不怎么样啊，我要两杯果汁，到现在还没上来呢。”桑陌成拿手指轻轻的敲着吧台的玻璃桌面，笑着对中年男子说道。
“桑队长您稍等，我马上安排人上果汁。”蛤蟆略显谄媚的说道。
那个正在跟罗振江对骂的黄毛整个人都吓傻了，手里的杯子顿时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中年男子刚才下楼走得急，没听到下面的声音，这会儿才注意到情形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儿，桑陌成带来的那个年轻警察正在瞪着黄毛运气，黄毛吓得整个人都傻了，玻璃杯都给摔了，他要是看不出有问题，这几十年的饭就算白吃了。
“怎么回事儿？”中年男子对着黄毛服务员呵斥道。
“我……我……”黄毛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此刻他恨死了自己的那张贱嘴，中年男子他当然认识，那就是这间酒吧的幕后老板，属于黑道上的人物，他一个小服务员，平时连跟老大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可是面前这个被他叫桑队长的年轻男子竟然笑着叫老大的外号蛤蟆，老大还要赔笑讨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份不一般了。
自己刚才骂人家****，绝对已经把人得罪了，只要人家动动嘴，自己的工作丢了都是小事儿，被老大打断两条腿给人赔罪都算是比较好的下场。想到这里，黄毛顿时有一种尿裤子的冲动，他以前见过内部人被处罚的情形，那惨叫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桑陌成看了一眼吓得直哆嗦的黄毛，笑了笑，摆手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大概是店里没怎么准备果汁，小伙子没来得及给我们上果汁。”
“你他妈瞎了眼了？连桑队长都不认识，桑队长来了别说要果汁，就算要椰子汁，你坐飞机去海南也要给弄来，你还敢推三阻四。”蛤蟆指着黄毛大骂起来，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赶紧到后面去，用榨汁机给桑队长榨两杯最新鲜的果汁。”
“好好，我马上去。”黄毛用感激的眼神看了桑陌成一眼，连屁股上的灰都不敢拍，一溜烟的跑去后面榨果汁去了。他不知道桑陌成为什么会选择放他一马，但这绝对救了他一命。他下定决心，以后不管什么人上门，他也不会再胡乱说话给自己找事儿了。
“蛤蟆，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是一个公职人员，来喝杯果汁，有了就上，没了不上就是了。要是你真坐飞机去海南给我弄来一杯椰子汁，我还真付不起那个费用了。”桑陌成笑着说道。
“桑队长，是我说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您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说话就是这样，顾客是上帝嘛，习惯了。桑队长，您这次来是有什么贵干？您知道的，我们现在可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绝对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行了，你觉得如果没什么事儿，我会来找你吗？你以为刑警队的工作都跟你们一样，天天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了？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折腾出来的事儿？”桑陌成说着，把装在档案袋里的照片拿了出来，扔在了桌子上。
蛤蟆慌忙拿起这些照片，一张张看了起来。这些照片是桑陌成在现场拍的，不光有受害人的面部特写，还有现场小树林的全境。
全部翻了一遍之后，蛤蟆把照片重新整理好，轻轻的放在了桑陌成面前的桌面上，一脸严肃的说道：“桑队长，这事儿不是我们的人做的，这个孩子我从来没见过。”
“真的不是你们做的？”桑陌成注视着蛤蟆，再次问道。
“真不是我们做的，我们的人现在天天忙酒吧里的活计都忙不来，谁没事儿跑去荒郊野外干这事儿？”蛤蟆十分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你的消息灵通，有没有听说最近其他的帮派有什么风吹草动？”
“桑队长，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现在这些老牌一点的帮派，都差不多洗白了，在做夜场和洗浴的生意，这种事儿放在五六年前可能还有人做，现在基本上没人会去干了。除非是那种刚出来混的年轻人，他们喜欢骑摩托车，做事儿又不知轻重，只知道由着性子来，我觉得这十有八九是新出来的小子们干的。”
“那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小混混在城里活动？”桑陌成继续问道。
“桑队长，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这种小混球都是不上台面的货色，主要在郊区的大排档里混，可能三五个敢下狠手的小年轻就自己成立了个帮派，打打杀杀的过黑帮瘾，根本就是小地痞，我哪里会知道这些熊孩子的事儿？”蛤蟆苦着一张脸说道。
桑陌成一直注视着蛤蟆的表情，观察他是否在说谎，蛤蟆也一脸坦然的看着桑陌成，直到黄毛端着两杯鲜榨果汁来到桌子前，把果汁放下，桑陌成这才收回了目光，端起其中一杯果汁，喝了一口，冲着黄毛点了点头：“果汁味道不错，没往里吐唾沫吧？”
黄毛吓得差点就跪下了：“大哥，我哪里敢啊？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干啊。”
黄毛这次算是彻底服了，遇到桑陌成这样的，不给你来硬的，轻描淡写几句话，光是吓都把人吓个半死了。
桑陌成不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果汁，蛤蟆跟黄毛也不敢说话，站在一旁看着他喝。罗振江不知道队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还真有点渴了，现在果汁上来了，他端起来他那一杯，咕嘟嘟一口气给喝光了。
桑陌成终于喝完了那杯果汁，把杯子放下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块钱，放在桌上：“蛤蟆，你知道做警察的都比较穷，这两杯果汁我就按成本价付账了。还有，好好做生意，约束好你的手下，不要给警方惹麻烦，要不然回头我请你去警队喝咖啡，免费的。”
“去警队喝咖啡还是免了，我这个人喜欢喝洋酒，我就老实在家里喝洋酒，不去麻烦桑队长了。”
桑陌成带着罗振江走了，蛤蟆把他们一直送出酒吧，看着他们走远之后，这才回到酒吧里，长长的出了口气：“老天爷，总算把这个煞神给送走了，吓了老子一身汗。黄毛，你过来，刚才你到底干啥了？”
黄毛吓得两腿直哆嗦，支支吾吾的说道：“他们进来要果汁喝，我就骂了他们是****。”
“哈哈哈，骂得好，老子也想当面骂他一次****，就是不敢。”蛤蟆一边笑，一边用力的拍了拍黄毛的肩膀。
“老大，您不生我气？”黄毛试探着问道。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被你当面骂****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
“嘿嘿嘿……”黄毛也傻笑起来，他想了想，又开口问道：“老大，他喝果汁付账，你为什么要收下呢？送个人情多好？”
“送个屁人情，他那个人要是懂得讲人情，老子也不用那么怕他了。行了，说了你也不懂，老实工作去，以后嘴巴放干净一点，换了遇到别人，今天你跑不了一顿揍。”
桑陌成带着罗振江径直走出了酒吧街，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桑队，我们不去其他的酒吧问问？”
“不用了，蛤蟆并没有说谎，我们去其他地方问，也是白问。他说的没错，行凶的很可能是刚走上社会不久的小地痞混混，也只有他们才会因为口舌之争而意气杀人。像他们这种老流氓，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给自己惹上这种麻烦的。”
“可是你也说了，这个案子很符合黑社会的作案方式。”
“是我忽略了一点，如果真的是有组织的黑社会做的，他们就不会在现场留下那么多的烟头和指纹。现在这些黑社会都聪明得很，犯罪手法也不断地升级，如果这件事儿真的是蛤蟆他们做的，他们的人肯定会带着手套，把人装进麻袋里打死，而不是像现场那样。所以，这可能是几个小混混做的。”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小混混吗？难度是不是太大了一点？”罗振江皱着眉头问道。
这样的目标很难寻找，他们不像有组织的黑社会，有固定的地盘和场所，他们可能是同一个村子的几个年轻人，也可能是某个镇上的几个小地痞，想要在全市范围内找到四个没有特征的年轻人，实在是太难了。
“碰碰运气吧。”桑陌成叹了一口气。
正说话间，桑陌成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文燕打来的。
“什么事？”
“桑队，拴马镇派出所的民警打来电话，说有家属认出了死者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