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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青春流光里的笑脸//王磊

她还说,这么多年她才发现,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一直让人念念不忘,一个是理想,另一个是对朋友的牵挂。我微笑着放下信,鼻子有些微微的酸涩。

做一个让男生害怕的女生很容易,做一个让全班男生都害怕的女生就很难了,而辛薇薇就做到了这一点。辛薇薇是我们高一(3)班的班长、语文课代表、学习尖子、老师眼中的宝贝。上了高中的男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拿些毛毛虫之类的东西吓唬女生,每个被吓唬的女生不是大声尖叫就是哭着找老师告状,可辛薇薇是个特例。

有一次,班级里最调皮的男生在辛薇薇的铅笔袋里放了一堆毛毛虫。辛薇薇看到之后,不仅没有害怕,还不动声色地把毛毛虫一个个摆在那个男生的课本上。上课后,从外面踢球回来的男生因为毫无心理准备,被课本上绿油油的一片蠕动着的毛毛虫吓得够戗。下课之后,老师从辛薇薇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那个男生被叫了家长。毛毛虫事件之后,全班男生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宁可去摸老虎屁股,也别去惹班长辛薇薇。

正因为知道辛薇薇的厉害,所以全班的男生见了她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恨不得绕着走。这天早晨,辛薇薇收了一大堆语文作业本,正嘟囔着老师前一天留的作业太多了,她自己一个人根本送不到办公室去。她的话还没说完,在她附近的男生立刻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有多快跑多快,一下子没了踪影。而前天晚上电脑游戏玩过了头睡眼蒙眬的我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辛薇薇一把抓住了衣服领子。

“还想跑!快和我一起抱作业本去办公室!”我耷拉着脑袋,一副被抓了壮丁的苦相,不情愿地抱着作业和辛薇薇向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刚才跑掉的男同学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坏笑,恨得我牙根痒痒。

语文老师留的作业真的太多了,刚把作业本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我就感觉到胳膊发酸。

这时,辛薇薇忽然面带微笑、非常关心地问我作业本沉不沉,我连忙客气地摆了摆手说不沉。“那好,既然你不嫌沉,以后作业本多时,就和我一起抱到办公室来吧。”辛薇薇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我眨了眨眼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感到自己比窦娥还冤。

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我和辛薇薇一起去办公室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整个年级都知道我们班长有一个小跟班,一想起这事儿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时间一长,我发现辛薇薇并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她虽然有些让人不太好接近,而且胆子大、脾气大,但是却非常热心。我们两个人一起送作业的路上,她就常常帮我解决一些课堂上没来得及消化的问题。不仅如此,她还主动把自己的参考资料借给我,因为她的热心帮助,我的学习成绩渐渐有了提高。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和辛薇薇逐渐成了朋友,而且友谊的热度也随着夏天的到来逐渐升温。和辛薇薇在一起久了,你会发现她很可爱的一面。比如说,她如果听到了一首好歌,那么一定会想方设法学会它,然后拉着我让我听她唱得怎么样。于是,我就在大家的起哄声中一次次成了辛薇薇的听众。

盛夏的天气让人无比困倦,尤其是到了每天下午第一堂课的时候,我这个出了名的瞌睡虫根本坚持不住,为此没少挨老师训。这天中午,我又晕晕乎乎困了起来,刚要去会周公,辛薇薇突然兴高采烈地跑到了我身边说:“我给你拿来了治瞌睡的灵丹妙药,快来试试!”我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她,连忙摇了摇头。她也没跟我多说废话的意思,猛地把我摁倒在桌子上,拿出一个深色的瓶子倒出一些水来抹在了我的脸上。

几秒钟之后,我忽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睡意立刻被赶跑了。看着我从一只睡意十足的懒猫一下子变得像小老虎一样精神之后,辛薇薇跷着二郎腿得意地看着我。脸上的热辣感觉越来越厉害,我连忙问她到底给我抹了什么。“辣椒水!如果这个不好使的话,我就再给你做一个老虎凳,只要能让你上课不打瞌睡,十八般兵器我都给你做得出来。”

“你,你……”我指着辛薇薇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脸上热得像着了火一样,我顾不上别的,连忙跑到水池边冲了半天才缓过来。

不过,那天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倒是十分清醒,再也没有打瞌睡的意思。

辛薇薇看到辣椒水起了作用就更来劲了。整个夏天,其他班的同学中午最大的休闲活动就是看着我们的班长辛薇薇拿着清凉油、辣椒水满操场地追我。

在辛薇薇的麻辣手段之下,我上课犯迷糊的情况有了根本的改变,打起了精神的我学习起来也更加顺利了。我告诉辛薇薇,要不是因为我的学习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我非和她算账不可。我刚说完这些话,辛薇薇立刻就撸起了袖子。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面对练过跆拳道的辛薇薇,我赶紧闭上了嘴,用眼神继续反抗。

上了高二之后,我和辛薇薇又被分在了一个班里,而且还成了同桌。

这时候,功课越来越多,学习压力越来越大,和辛薇薇在一起聊天就成了我最好的减压方式。那是一个秋雨连绵的黄昏,我和辛薇薇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聊着一些事情。由于聊得太投入,等我们收拾好书包的时候,整个教室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们刚要走出教室,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辛薇薇惊慌失措地拽着我的胳膊,浑身不停地发抖。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景象,天不怕地不怕的辛薇薇居然怕打雷!“好啊!明天我就让咱们全班同学都知道你怕打雷。”我故意气她。“你敢!”辛薇薇松开我的胳膊叉着腰,狠狠地瞪着我。“你看我敢不敢。”我故意露出一副气人的模样,辛薇薇气呼呼地看着我,忽然眼睛红了,泪珠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我一下子傻了眼,手忙脚乱地哄着她,可辛薇薇越哭越来劲儿,整个教室都充满了她的哭声。半个小时之后,哭痛快了的辛薇薇才走过来安慰被吓坏了的我。那天黄昏,我们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辛薇薇告诉我,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忙着在外面赚钱,每天都把她锁在家里,每到打雷的时候,她就吓得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我的话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不愉快的记忆。

“也许是小时候被关在屋子里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我的理想就是长大之后能背着包四处走走,好好欣赏一下不同的风景。”辛薇薇笑着说道。那天,我们谈起了理想,我告诉她我最大的理想是有一天可以开个茶楼,然后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我们两个人把深藏在心底的理想都拿出来彼此分享,刚才的不快转眼之间就烟消云散了。那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自己的理想,辛薇薇也是,我们两个享受着彼此之间这份难得的信任。

在那之后,我常常会为辛薇薇搜集和旅游有关的画册杂志,而她也会帮我找来各种各样有关茶叶和茶具的知识。别人好奇地看着我俩奇怪的举动,却想不明白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每当有人问我们,我们就像约好了一样,谁也不说,然后看着对方,享受着为彼此保守秘密的快乐。

时光,就这样一点点流逝着。

花开花落,聚聚散散,三年相伴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毕业那天,全班的同学都哭了,我和辛薇薇红着眼睛照了一张合影。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照片的后面用力写下了三个字——勿忘我!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散席后的那份落寞和孤单,却久久无法挥去。后来,我和辛薇薇各自考上了不同的大学,我在北京,她在西安,从此天各一方,音讯全无。

若干年后,我坐在自己的茶楼里,慢悠悠地品着刚沏好的铁观音,手里拿着一张从威尼斯发来的信。多年没有联系的辛薇薇在信里告诉我,她现在已经到过许多国家。每次工作一段时间,有了积蓄之后,她就给自己一个短暂的假期去旅游,去那些在她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地方。

她还说,这么多年她才发现,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一直让人念念不忘,一个是理想,另一个是对朋友的牵挂。我微笑着放下信,鼻子有些微微的酸涩。青春仿佛是一道泛着碧波的河流,带走了太多太多的往事和情愫,而在这流光灿烂的年华里总有那么一张笑脸,无论光阴怎样冲洗,它都依旧清晰灿烂,让你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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