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许诺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会告诉梁慕宸吗？”
“这件事情，不会。”
凌风回答，让许诺更加疑惑不已，但是有他这句话，许诺放心了很多，告诉郑元昊地址，看着车子缓缓移动，一点点，她就要离开这里。
凌晨三四点的海边，看上去有些清冷，许诺开了窗户，任海风吹车内，也没有吹走她的对未来的恐惧。
郑元昊，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
“凌风，我很好奇，你主子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你是怎么猜到我会走的？”
许诺想了很久，终于开口，在她看来，凌风这样的做法已经背叛了梁慕宸，就算是她，凌风也完全没有必要站在她这边。
“我也很好奇，少奶奶为什么情愿瞒着主子，也要离开。”
“你？”
果然是知道什么梁慕宸没有知道的事情，许诺似乎察觉到凌风有什么秘密，是梁慕宸不知道的。
“上次在医院地下室的红色试剂，郑元昊给少奶奶注射了，是吗？”
凌风问道，答应了许诺会送她走，就不会食言，哪怕悲剧再重演一次，他也希望能看见不一样的结局。
“你怎么会知道？”
许诺一脸惊讶，那个东西，根本没有什么解药。
“因为以前有个人，也被人注射过那种东西，最后没有多久，就死了。”
凌风平静地向许诺叙述着，即便事情再怎么千回百转，结果和开始，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如果用过程中的美好来安慰自己，只会显得极其可笑。
“是什么人？”
许诺问道，凌风的千言万语，尽在他沉默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内容，但是每次，直说他能说的，和梁慕宸想要让他说的。
“未婚妻。”
凌风嘴里说出这样的三个字，让许诺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一直以为凌风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一心为露出做事情，曾经还逼着他去相亲。
看来，曾经是她想多了，把自己的一意孤行，强加在凌风身上，要不是梁慕宸的原因，凌风一定会想杀了她。
深埋在心里面的人，怎么能因为相几个亲，多见几个不一样的人，就能有任何改变呢？
“我……我……对不起。”
许诺吞吞吐吐，为自己以前的想当然，向凌风道歉。
“少奶奶怎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了？”
凌风也很疑惑，大概是他一直把许诺当成少奶奶，即便是许诺和梁慕宸离婚，他也一直把许诺当成少奶奶。
因为他很清楚，许诺对梁慕宸来说，就是唯一。
“以前逼着你相那么多亲，心里面一定很痛苦吧！”
许诺说道，也许已经深埋到自己都忘记的深度，突然某一天，想着要成家的时候，一切过去都想人涌过来。
这样的冲击，一定让人很难受。
凌风愣了一会儿，差点撞到路边的护栏。
“少奶奶，比起我的痛苦，现在痛苦的应该是主子，要实主子醒过来，发现你不在，一定会……”
凌风没有说出口，想起自己当初遭遇的那些，那样的痛苦，从知道未婚妻会离开，到最后亲眼看见她离开，直到现在，依旧愿意去相信这样的事实。
“会怎么样？”
“会想要到处找你，找不你之后会绝望，绝望了之后继续找你，然后继续绝望，就这样一直在爱绝望的循环当中，直到最后看见你，你们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然后以为终于可以在一起的时候，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辈子最爱的人离开，最后的最后只剩下绝望，然后总在过去的回忆中，不愿意面对，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你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半夜梦回的，总觉得心里面空荡荡的……”
凌风说着，想起那段疯狂而又生不如死的时间，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两只手握着方向盘，根本没有另外的手来给自己擦泪。
平和的语气，许诺听了，想象得出梁慕宸那个样子，同样的事情，凌风会亲眼看见发生在梁慕宸身上。
“凌风，我也会死的吧！”
许诺开口，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事情也许还有另外的结局。”凌风安慰道，即便是希望渺茫，世界上找不到解药，他相信，许诺和主子还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少奶奶愿意离开主子，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那个毒，是没有解药吗？”
许诺问道，不然凌风当时为什么没有等救了未婚妻。
“我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
凌风如实回答，没有想到，少奶奶也会中这样的毒，如果不是恨之入骨，郑元昊也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来报复许诺，更是报复梁慕宸。
看似让梁慕宸有选择，每一步，都让梁慕宸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凌风，你会告诉你主子吗？”
许诺再次确认道，告诉梁慕宸又有什么用呢，两个人守着最后的时光，明明心里面难受得要死，根本不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还要强行幸福地度过每一天，直到她死。
这样又有什么意义，许诺暂时还没有想到。
“她曾经没有告诉我，瞒着我，离开我，后来我找到她，才发现，相处的时间不过一天。”
凌风没有直接回答，当初的他们和现在的许诺和梁慕宸何其相似。
不管是面对还是不面对，结果都是不得不面对。
凌风曾经想过，要是当时两个人能一起面对，会不会给自己点安慰，可是不管他怎么安慰，唯一的安慰就在只有未婚妻能活过来。
“我想好好活着，和梁慕宸白头偕老。”
许诺说着，眼泪一下子绷不住，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少奶奶，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车子继续向着许诺要去的地方，许诺知道，只要让凌风掉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掉头。
“凌风，你说，让梁慕宸恨我，他会不会好过一点。”
爱和恨，许诺情愿相信仇恨的力量比较大，不然梁慕宸光有对她的爱，以后怎么好好活下去，有了仇恨，也许会不至于消极堕落，怎么着，也应该给辰辰找个后妈，才对得起她那么爱他。
“少奶奶，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凌风再次问道，不敢相信，许诺会选择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你的未婚妻，当初没有这样做吗？”
许诺问，一点也没有想要往凌风伤口上撒盐的意思，只是想要知道，当初有着和自己一样遭遇的人，会怎么选择。
“她没有，选择了逃避。”
即便看上去那么强大，遇见什么危险的事情都会迎难而上的人，在死亡面前，也会有退缩的时候。
“我想，这次，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我可不想梁慕宸在我死了之后，像你一样，一直对未婚妻念念不忘，孤身一人。”
许诺本想着笑着调侃，但是话说出来，就变成了哭腔笑腔夹杂在一起，很难让人挺清楚许诺要说什么。
“孤身一人，是啊，大概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凌风感叹道，他和主子的心性在这方面尤其相似。
“我还有孩子，辰辰……唔唔……”许诺想到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哽咽起来：“孩子还那么小，怎么能没有妈妈呢？”
“少奶奶。”
凌风把车停在一边，将纸巾递给许诺之后，才继续开车。
“唔唔……辰辰现在还小，什么都不记得，现在梁慕宸给她找个妈妈，会像是亲生母亲一样爱她，辰辰那么小，不应该让她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
许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向凌风哭诉着，就像是在说自己的遗言一样。
“还有，凌风，以后对我女儿严一点，不准宠她。以后要是找男朋友，你也帮助看一下，别让我女儿为爱情冲昏了头脑。”
想到这里，许诺忍不住笑起来，哪里有女孩子不容易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呢。
“少奶奶，你这些话，应该留着跟主子说。”
凌风听了那么多，这样的遗言，和他未婚妻有所不同，那时候的她，还没有生孩子，他们才刚刚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就随着她的离开而一起离开。
从此凌风对世界，再也没有了任何期待。
“我怕我一见到梁慕宸，就忍不住告诉他，就想留在他身边，像今天一样，那样对他太残忍了，不是吗？”
所以，许诺才选择了另一个极端，再次站在郑元昊身边。
“可是少奶奶这样，不也是很残忍吗？”
凌风一句话，让许诺哑口无言。
不管她选择什么，都对梁慕宸很残忍。
在背叛和忠诚之间，这次，许诺选择了背叛。
梁慕宸一定会恨死她。
“恨比爱来得更加刻骨铭心，不是吗？我……我……我怕梁慕宸以后要是真的找了别的女人，把我忘记了怎么办，我怕梁慕宸以后，因为很我，连辰辰的亲生母亲是我，都不告诉辰辰，我怕……我……唔唔……”
许诺哭得不能自已，心里面再多的矛盾，再多的纠结，都化在眼泪中。
“少奶奶，你怕，难道主子就不会怕吗？”
凌风听了这么久之，看似许诺处处再为梁慕宸着想，可是谁又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真的为梁慕宸着想。
一切或许只是在他的想象中，为了梁慕宸着想。
凌风见许诺沉默到只剩下哭泣，又问：“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就擅自把好意强加到主子身上，少奶奶真的想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