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加上半年的租房押金一万五，一共得准备四万五千块。
再加上二人租房用的水电气和日常生活费用，这一年得付出多少啊？瑞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忽然觉得自已太穷了。
不，简直就是乞丐。
这样高的生活成本，自已并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仅靠老爸手中的那笔钱和自已兜里的银行卡，能行吗？坐吃山空啊！
当然，一年咬着牙硬撑是没问题的，可一年后呢？
瑞雪瞅瞅小许姑娘，小许姑娘也正偷偷地瞅着自已哩。
二女孩儿眼光一碰，瑞雪豁然醒悟：瑞雪呀瑞雪，刚才的大气和豪爽到哪去啦？人家小许姑娘可是为了你，才弄得惶惶逃离了虎口。
你不帮，谁帮她啊？
没说的，一个工作才几个月的小公务员，并没什么钱的。
你这一迟疑不决，当心让小许姑娘查觉了，你再想帮也帮不上的。“我觉得这套可以，你以为呢？”
小许点点头。
“怎么？瑞雪姑娘要租房啊？”
后面传来黄花菜经理的嗓音：“不是开玩笑吧？瑞兆先生不是答应把”，瑞雪回头，打断她的话茬儿：“黄经理，里面谈，里面谈。”
三人返身进了小门。
接待员在叫：“拜托！把玻璃门关紧点。这天热的，怎么一点不凉快呀？”
黄花菜就笑着，轻轻敲敲她的一头黑发：“上网呀，聊天交友打游戏呀，心情紧张激动呀，你乍能凉快？”
“哎哎，黄经理，这可是你充许的哟！”
妹儿眼睛盯着屏幕，嘴里号叫着：“工作需要哟，你不说明白，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小周姑娘偷懒哟？”
“上吧聊吧，多注意搜集相关信讯，你又有几天没拿新信息给我了？”
黄经理一面叮嘱，一边将二女孩儿带进经理室。
临进经理室时，瑞雪故意停停，整整自已的衣服；又回身帮小许姑娘拉拉微皱的裙子角，这才走了进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搭在床头上的那件唐装，不见了。
瑞雪脸上笑笑，心里却骤然空空如也。
那是一种天大的误会渴望被否认，却偏偏被无情证实后的失落和愤懑。自已走后，老爸在这里发生的事儿，还用猜吗？
尽管如此，瑞雪偏偏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也许是老爸中午累了，顺便在经理室打了个盹，感到太闷热，就脱了衣服，走时忘记拎啦。老爸在家里就喜欢膀子的，瑞雪知道他有这习惯。
然后，是黄花菜经理怕自已误会了，所以她一进去，就先把唐装收藏起来……
“叩叩！瑞雪姑娘，你在呆想什么啊？”黄花菜指头在小桌子上敲敲，提醒道：“不是租房吗？”，“是的，是租房。”
瑞雪回过神，微笑道：“我看那套标配一室一厅，就不错。”
“哪套标配一室一厅？”
黄花菜一时没反映过来，坐在床榻上抱着自已的左腿，一晃一晃的：“我这儿的房太多。”，“黄经理，是建国路那套。”外面传来周妹儿的声音：“六十平方，带厨厕，拎包可住。”
“知道啦。”
黄花菜放下腿脚，习惯性的眯缝起眼睛：“细节看清楚了吗？”
“月租金二千五，一年起租，还得先多缴半年的租房押金。”瑞雪一口背完，瞅着她：“对吧？”，“错啦！”
黄花菜笑了：“那全是房东收的，还没加上中介费呢？”
瑞雪心往下沉沉：“中介费多少？”
“租房总款的10％，行内规矩。”黄花菜打一个呵欠，瑞雪从她张开的双手间，瞅着她胳膊窝下两汪黑森森的腑毛。
瑞雪感到奇怪，一般女人都要将其剃掉的。
因为，作为爱美女子，一向视都它为大敌。
“10％是多少啊？”，瑞雪下意识的问，她很高兴自已能镇静发问。总款？总款到底是指一月还是半年或者说一年？
别忙，先莫开口，等她说，免得自已笼起当冤大头。
黄花菜狡黠一笑，反问：“你认为该是多少呢？要不，你说个数吧。”
“月租金呗！”小许轻轻说：“二千五，也就是二百五块，太高了吧？”，“这位姑娘？”黄花菜瞅着瑞雪：“不是本市人吧？”
“我的闺密，怎么不是本市人？”
瑞雪故意瞪瞪她：“在你看来，连我也不是本市人啰？”
“即是本市人，怎么开黄腔？”黄花菜不急不恼，依然笑眯眯的：“分地段分房子嘛！这房可是小区内的精装房，才三年房龄。小区环境优美，便民商场超市齐”
瑞雪举起了右手。
“莫唠叨啦，这我比你更清楚。少一点行不？”
黄花菜眯缝着眼睛：“瑞雪姑娘，你住？还是她住？”，“我们一起住！家里不方便。”，“即是这样，先不谈房，我们聊聊你的未来如何？”
瑞雪一下笑了：“我的未来？哈！”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后半截不恭敬的话，吞了回去。
“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大本生。不过就是我，也值得说你么？”黄花菜盯住她，嘴唇泛起笑纹：“别的我不说啦！我就说中国的所谓大学，就像一座制造厂，年年按模具制造出多少像你这样的大本女生？多如牛毛。
不错，你们知道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还有什么理想原则和道德来着。可这一切在现实中，究竟能给自已带来什么？还用我说吗？”
顿顿，又说：“你和你爸在烂摊坡那五百平方，来得理想原则和道德吗？我看不是吧。”
瑞雪气愤的回答：“关你什么事儿？不错，我们知道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还知道理想原则和道德。虽然现在这一切没给我们带来明显的好处。
可因为有了它们，我们将受益无穷；国家也将受益无穷！这些，你能懂得吗？”
“我没想那么远，祖国不祖国关我屁事儿？我就知道，现在贪官污吏横行，谁能搞到钱，就是大哥大嫂。”
黄花菜依然笑眯眯的，可睁大了眼睛。
“瑞雪姑娘，你那庭上翻供，可一点儿不原则道德呵。可你知道吗？大家都说你行，有胆儿，能找钱，暗地佩服着你呢。这又是为什么？你又想过么？”
瑞雪闭闭眼睛。
完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谁都拿它说事儿，还真是给糊上啦？
“算啦，我们不谈这些，就说房子吧？”黄花菜见对方一时沉默不语，知道击中了她的软肋。便一换话茬儿：“就按刚才这位姑娘说的办，怎么样？”
“二千五，也就是二百五块，能不能再低点？”
小许轻轻问，又瞟瞟瑞雪。瑞雪就瞅着黄花菜。
黄花菜呢，则笑眯眯的瞅着瑞雪。
“瑞雪姑娘，看在瑞兆先生面子上，我想给你个惊喜。”，瑞雪无言的笑笑，她实在有点烦眼前这个黄经理。
说她没文化吗？论起理来头头是道，专往人家心窝窝戮。
说她有文化吗？市侩得令人咋舌，可也精明得让人暗叹。
也许，这就是老爸常说的：“混在江湖”？还有，为什么称社会为“江湖”啊？称得让人一头雾水，犹如生活在武侠小说的幻境……
“你就交月租金得啦，中介费，我免，行了吧？”
这时，接待妹儿在外面喊：“黄经理，有人找。”
黄花菜就朝二女孩儿点点头，答应着走了出去。小许姑娘见瑞雪脸色不太好，知道是刚才被黄花菜戮了背脊骨，心里郁闷。就移过去，轻轻握住她的左手。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瑞雪无言的摇摇手。
“可这也没什么？想开一些，哪个人后不说人？我们不是神仙。有时犯犯错误，也没什么了不起。”，这话让瑞雪感到温暖，心情稍好一些。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烂摊坡镇政府纪委办外面，偷听到黄家兄弟的对话。
为了生存，这个许秘书受了多大的欺侮和凌辱？可她仍然坚强地活着。她身上具有的，不正是所自已缺少的么？
是的，我们不是神仙。偶尔犯犯错误，也没什么了不起。
在这个物质社会，人要生存下去，得付出多么大的生存成本啊！我就不相信，我瑞雪就只会高谈阔论，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
还是冰心说得好：“成功的花/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我看就这房吧？”
瑞雪低声说：“她不收中介费，好啊。我们趁热打铁，免得她翻悔。”
“不收中介费？”小许笑笑：“我敢保证，生意如果这样做，她早关了门。”
“哦，你的意思是？”，“中介是吃二头，岂不闻吃了上家吃下家？这是中介行业的潜规矩。要不，开店喝西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