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朕是不是……做错了？。”太医说好在及时放手，所以皇后虽然有些问题但是情况不算太严重，也并未出现什么生命威胁。
此刻，大殿里就只剩下已经陷入昏迷的皇后和守在一侧的青鸾，他问出这话的时候，仿似已经老了十几岁一般，他的手紧紧握住皇后的，从之前，到现在，一直未曾放开。
闻言，青鸾将本就垂着的头再次低下了许多。皇帝错不错，这不是她可以妄自评论的。
“其实朕一直觉得自己或许是做错了，可是你说，像朕这般的男子，又怎能主动承认呢。皇帝的头颅是不能随便低的，这是父皇告诉朕的话，可是现在朕发现，似乎做错了。”
像是没有察觉到青鸾的沉默，皇帝继续开口说着，他的声音缓慢，看着皇后的表情满是后悔和心疼。
青鸾蠕动了一下嘴唇，随即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
“但是皇上很爱皇后娘娘，这是毋庸置疑的不是么？”她说。
皇帝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是聪明的，这个他一直都知道，就比如现在，她哪怕是真的知晓他对不起皇后却选择换了一种方式表达。
“但是皇上，这世间有很多种爱，有的是爱而不得，有的是得而不爱，有的是相爱相杀一生不得，有的是互相爱着却不能长相伴。而您跟皇后娘娘这样……”
“怎样？”青鸾一向话不多，此刻突然就说出这些道理倒是让皇帝颇为诧异。最主要的，是她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感兴趣。
“在奴婢看来，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典型的明明互相爱着却又喜欢互相折磨的人。你们明明知晓这么做对方会难过会心痛，但是你们却一直固执的这么坚持着，仿似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闻言，皇帝愣了片刻，随即转头看着皇后，她脖颈上的痕迹仿似愈加的清晰了。
炫目得他眼泪都快要忍不住掉下来。
“奴婢看得出来，皇上爱皇后娘娘，您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了爱您自己，你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都给她，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她好、”
“可是皇上又认为，皇后娘娘不想要这样的，您觉得跟这些东西比起来，她更喜欢自由。”皇帝叹息，声音低沉。
“可是皇上你难道就没想过，这或许，不是皇后娘娘想要的呢？”
“怎么会不是？”皇帝惊讶，他看着她，像是在确认，难道这些年，他竟然，都不了解她？
“不，皇后娘娘在认识您之前确实向往自由，但是皇上，自从嫁给您之后，她已经将自己的梦想换成了您的梦想，你又怎会知道，皇后娘娘被您这般禁锢不是一种幸福呢？”
“可是，禁锢，又怎会是幸福？”皇帝不解，甚至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他才努力说服自己放她自由，但是终究舍不得放她离开。
“没错，若是一厢情愿的禁锢自然不会有幸福，可是皇上您不知道的是，因为皇后娘娘也同样爱您，所以她甘愿折断自己的羽翼，她宁愿放弃自己最向往的自由生活，甘愿陪着您在这厚重的宫墙中孤独终老。”
“皇后娘娘曾经跟奴婢说过，若不是因为爱你，她又怎会变成这样？但是她也说，能够被喜欢的人强行禁锢，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知道您自尊心强烈，也知晓您占有欲厉害，所以这些年，她以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皇上您却不信任她。”
皇帝讶然，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没有不信任她，从来都没有，之所以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无非是跟她一样，在对方身上找不到安全感罢了，她觉得他敏感，而他总是会害怕她会突然离开。
“其实。就连奴婢这个局外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对彼此的感情到底有多么的深刻，您们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若不是因为对彼此刻苦铭心的爱，又怎会变得小心翼翼，斤斤计较呢？”
“青鸾，这些话，你之前为何从来也不说。”
“因为皇上方才也说了，您是一个固执的人，若不是您自己愿意放下身段来仔细思考并且接受这些事情的话，奴婢就算说了也会无济于事，甚至有可能因为奴婢多嘴说了这些话反而让皇上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不是吗？”
她说话一直都这么委婉，不曾说皇上啊，奴婢这么说你不是只当奴婢在信口开河么？毕竟您那么自大的人。
“也是。”皇帝叹气，起身拉了被子给皇后盖好，细心的在一侧看着她，神情专注，眼眸深情、“希望现在懂得，为时不晚。”
“皇上放心吧，一定不会晚。”皇后娘娘的性子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所以在得到青鸾这么肯定的话语之后，皇帝这才终究放心了一些。
“皇上，有件事情，奴婢本是不该开口问的，但是那个叫染染的女子确实给皇后娘娘带来了不少的欢乐，而且当时也确实是奴婢亲手所救的没错，所以奴婢想着，若是可以的话，请微黄色饶恕她这一次闯了禁院的这个罪过吧，不说她是被人陷害的，更甚至她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过不了多久就要出生的孩子，所以……皇上能不能放了她？”
“你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这次为何……要特地开口维护她？”皇帝微微惊讶，因为即便是皇后喜欢，青鸾也不是一个会开口求饶的人，毕竟皇后对那姑娘的喜欢，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不知道、”青鸾微微皱眉，如实以告。“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奴婢总觉得那姑娘跟皇后娘娘很是相像，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貌，直觉她跟皇后娘娘之间有一些关系。”
“你是怀疑，她是……”
“嗯。”皇帝的话虽然没说完，不过青鸾却是听懂了，她看着皇帝，坚定的点头，“虽然之前也曾见到过很多跟皇后娘娘相像的人，但是只有她，给了奴婢这么深刻的感觉，有几次奴婢看到她，就好像是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皇后娘娘一样的感觉。”
“这才是让朕最为怀疑的事情。”皇帝点头，青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早不来，晚不来，早不出现玩不出现，偏生子啊两国战争之后就突然出现，然后还有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让我们大家都觉得熟悉的人……这显然有些不符合常理，总之，朕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皇帝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思想不会因为任何人发生改变，他看着青鸾，“杀了她朕暂时不会，等她醒过来之后好好问问，若是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的话，就放过她，但若是……”说到这里，皇帝怔了一下。“若是有问题的话，朕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嗯。”青鸾本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是听到皇帝坚定的语气之后终究没有再说其他。
“皇上。”正在这时候，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皇帝开口，之前已经吩咐过任何人不准打扰，但是这个声音却是他派出去办事的锦衣卫。
他知道，除非有情况，否则，这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转眼间，英姿飒爽的男子就已经走了进来。青鸾已经退到一侧，垂眸不语。
“皇上，边关的战事因为接连的暴雨已经被迫停止了，太子殿下让您不必担心，他应付得了。”
“宰相大人如今怎样了？”
“老样子，只是骂骂咧咧的说殿下居然这么欺负他，其他的倒也没有其他。”
“嗯。”皇帝开口，本想问一句，那小子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好住好，但一想到这些问题太过婆婆妈妈便又忍了下去。
嗯，男子汉受伤什么的是正常的，只要保住命就没事对么？
“还有什么事情、。”
“还有……”男子看了一眼床上的皇后，又看了一侧的青鸾，随即开口。“不过跟那位姑娘有关。”
这般说着，便将怀中的纸张递给了皇帝，青鸾帮并未抬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个，好似他们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而刚才那个，劝皇上饶了夜阑珊的人，也不是她一般。
“这是什么？”皇帝拿着画像，上面赫然就是那位叫做染染的女子，画上的她正在赏花，一侧的桌子上放着茶盏，从背景上看应该是非常繁华的地方，最主要的是，她那时候腰身纤细，，一看就知道还未曾怀孕。
“这是太子殿下亲手画的，最近被复制了许多在各个关卡流传，据说是在找这个女子。”
“……给本宫瞧瞧。”皇帝未曾说话，倒是皇后已经醒了过来，她刚刚迷迷糊糊就听到皇帝说不放过那姑娘的话，醒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便直接开口。
“娘娘您醒了？”青鸾面上一喜，赶忙过去扶起了她。皇帝的那一句你醒了终究慢了一些，落在青鸾后边，索性，就根本没说。
“确实是她没错。”皇后身子软软的靠在青鸾身上，接过皇帝递过来的画像仔细观察。“也确实是出自奕儿的手画的。”
“青鸟，殿下可有提及为何寻找这姑娘？”
“这是属下直接从小童手中抢来的，据说是，太子殿下喜欢这姑娘。而她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失踪了，殿下很着急，吩咐众人一定要尽快找到。”青鸟开口，目光淡然，只是末了像是不经意一般扫了皇后身侧的青鸾一眼，很快就转移了目光。
“喜欢的姑娘？”皇后听闻，像是很激动，她立马就来了精神，一时间竟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儿子喜欢一个鼓娘这样的话啊，他真的已经找到了么？
那么，那姑娘肚子里的孩子，难不成是……
不对啊。很快，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时间似乎不对……
六个月前，她的儿子在哪里呢？
哦，已经去了边关……
那姑娘之前也说，她的夫君，来了边关？
那么，她找的，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呢？但如果说是的话，她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那个地方，若是不是……
“青鸾，那姑娘醒了么。本宫要去看看她。”
“皇后。”皇帝开口，语气有些沉重，“看她不急于一时，你先休息好身体再去也不迟。”
看着皇后依旧不为所动的站了起来，皇帝只得再次开口。
“朕会吩咐素素好好照顾她，然后吩咐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她，也保证不会动她一个手指头，这样，你可能好好休息了？”这般说着，皇帝已经起身，将皇后的身子重新压回了床上。
夜阑珊再次见到皇后是在三天之后了，她刚刚醒过来没有多久，身体没什么问题，主要是被梦魔缠绕了很久，让她一直醒不过来。
但是梦中的那些事情终究太过零碎和复杂，她拼揍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具体的来。
师兄曾经说过，真正的夜阑珊或许来过北辰，而她的记忆，却随着待在北辰的时间越来越久满满变得多了起来。
那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北辰，就是一个可以让她找回记忆的地方呢？
“夙岚，你说一个人没有了原本的记忆，是好还是不好？”这是她曾经问过夙岚的话，虽然当时他的回答是好，但是夜阑珊却并未停止寻找。
曾经有人说过，没有记忆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既然她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就是夜阑珊的这个事实，那么关于夜阑珊的一切事情，她都必须要弄清楚才是。
“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特意让人给你熬的燕窝，您趁早喝，冷了味道就不好了。”素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拉回了夜阑珊的思绪，她转身看着素素，并未伸手接过。
“素素，我知道皇后娘娘一直都对我很好，但是为何……”会突然这么好呢？
她醒过来不过一天的时间，人参，燕窝，各类补药已经上 了好几次，别说是喝了，她就是看看也觉得有些慎得慌。
喜欢一个人，也不是这样的。
更何况她跟皇后非亲非故，这么做，显然不符合常理不是么？
“本宫喜欢你，所以就想对你好一些。怎么，染染不喜欢么？”皇后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她笑得很美，脖颈上的痕迹已经被消除，只能看到一些清浅的痕迹，所以她特意穿了高领的长群，因此倒也什么都看不见。
“皇后娘娘。”听见声音，夜阑珊赶忙行礼，但是她的肚子真的是太大了，弄得她连蹲下丑成了一种奢望。
这是唯一一次，皇后竟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是我的客人，不算这宫里的人，往后见到本宫，不必像她们一般行礼。”
看着夜阑珊，越发觉得满意，姑娘若真的是自己的儿媳妇，那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是。”夜阑珊微微蹙眉，却并未反驳，“皇后娘娘说怎么做，染染就怎么做好了。”她的懂事让皇后觉得很满意，她拉了夜阑珊坐下，夜阑珊有些不习惯，但是她发现自己并不反感皇后拉着她。
“娘娘找染染，是有什么事情么？”这种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拿捏不住对方目的的情况容易让人没有安全感。所以夜阑珊索性直接就开口问了。
皇后娘娘虽然热情，但绝对不会是这种闲到没事做真的跑过来跟她拉家常的人，而且，她刚刚已经得知，皇后娘娘最近几天似乎也不舒服，一直在后宫养身体，而送来给她的那些东西，有一大部分是皇上担心皇后身体送给皇后又被皇后送给她的。
既然这样，皇后这么着急过来找她，就一定是有事情了。
“你当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这般说着，皇后笑笑，依旧未曾将夜阑珊的手放开。“其实今日找你，确实是有些事情。”
夜阑珊心底一个咯噔，已经过去不久，莫不是，青儿有消息了？又或者，是皇后查到什么关于她身份的事情了？
“……”夜阑珊垂头，压根不敢说半个字。
“本宫就是想问问你，你真的叫染染，而且，真的是到边关寻找自己的夫君的么？”
闻言，夜阑珊，面色变了几变，虽然知晓皇后或许只是在试探，但是她依旧有些慌张，不过只是片刻，便已经恢复正常，快到，让人根本就来不及捕捉。
她抬头，含笑看着皇后，“娘娘这是，不相信民妇的话么？”
“不是不信。”皇后笑笑。“只是……你夫君的名字，你真的记得么？”她想的是，他那儿子在外边认识这姑娘的时候，也或许是没有告诉她真实名字的，然后就稀里糊涂的发生了点什么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可是……民妇并未失忆。”夜阑珊开口，接着说道。“虽然过去的事情确实有许多事情会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不记得，但是对于自己夫君，对于自己来自哪里这样的事情，民妇断然不会记错。”
“好好好。”皇后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你别激动，太医说这样对身子不好。”闻言，夜阑珊倒是彻底愣了，皇后为何看上去很是担心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呢？
那种感觉，就好似……母后曾经对她的感觉一般。
“你看看这个。”皇后看着夜阑珊恢复正常，便让青鸾将画拿了出来，当看到是自己在王府时候的情景的时候，夜阑珊心里满满都是猜测。
“皇后娘娘怎么会有这个？”最主要的是，这幅画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被谁，什么时候画下的……
“看来画中的女子是你无疑了。”皇后笑笑，随即又让人拿了玄奕的画像来，夜阑珊不动声色的看着，不明白皇后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
“你告诉本宫，这个人，你认识么？”夜阑珊在思考，一时间并未回答，该怎么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你之前说找夫君，找的就是他对不对？”皇后的语气听上去比夜阑珊还要激动，最主要的是，夜阑珊竟在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期待来。
这么说，皇后……有可能是把玄奕当成了她喜欢的人，然后，以为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玄奕的，所以她才会一反常态的对她那么好？
“他或许不是穿成这样的，但是你看看，你认不认识他？”
夜阑珊心里在纠结着，若是说不认识，只要给他们时间就一定会被查到，要是说认识，或许就真的能够躲过一劫也不一定。
那她，到底要不要试试？
“皇后娘娘。”夜阑珊踟躇，手中的画像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太习惯说谎，不管怎么说，皇后终究对她还是不错的。
“哦，你放心，姗姗这次犯了错，本宫已经把她派去佛堂让她好好反思去了，今后，不会有人打扰你。”
夜阑珊敛眉，姗姗做错了事情确实应该罚，但是罚去佛堂未免轻了一些，还有，当时把她救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她为何会有一种依赖感呢？
而且，她虽然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直觉被写了禁地的地方绝对不会是能够轻易去的。
就比如，云国皇宫里的那个被皇兄封了禁地的地方，那是一个连她都不能进去的地方，记得小一些的时候因为好奇不小心将门打开进去了，可是分明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就已经被皇帝哥哥提了出来，甚至因为这个事情把她狠狠的打了一顿。
也因为这个事情，皇宫里的人，再也没谁敢靠近那个地方……
“姑娘？”素素开口。夜阑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难过，就好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般。
皇后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之后，无奈她才开口的。
“嗯？”被人拉住了衣袖，夜阑珊终于回神，看着皇后手中的画像，心思百转千回。
玄奕，我不想利用你。因为我知道，哪怕你当时说得多么玩世不恭，但是真心对一个人好的那种心情是能够感受得到的，我知晓你曾经说喜欢我就是真的喜欢，可是现在……
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能够活下去，只能对不起了……
“我在云国的时候认识的他。”夜阑珊开口，没有过多的解释，反正皇后已经误会了，那么，她现在只要不刻意解释，只要不提及特别敏感的话题，她们就会把事情越演越烈的。
“若是……他真的对我还有情意的话……我曾经送给他的画，应该还在。”知晓玄奕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所以夜阑珊便说了这个。
那么，就算是皇后真的要查，待看到这些所谓的证物的时候，也会多一些掂量。
“他曾经……送给我一只青色的羽毛，他说那是草原上的吉祥鸟，象征享福的意思。”夜阑珊眼睛稍微有些湿润，随即恰到好处的收了起来，她笑笑，“他说等将来会带我到草原上看看北辰的习俗，看看草原上的豪放，看看……这里数不清的青鸟，只是可惜……”可惜她来这里那么久除了这皇宫和当时下船的时候看到的海之外，再也没有看到其他。
更为可惜的是，她终于如愿来到了北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用这样的理由。
玄奕啊……
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待我离开北辰之后，就彻底，了断吧。
不想纠缠不清，不想让夙岚误会，不想，给你一丝一毫的机会，虽然，我本就从未给过你希望。
“抱歉皇后娘娘，当初跟你说了谎。”
“没事。没事。”皇后笑笑，虽然极力保持端庄，但是她的那种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喜悦是真的。
“起初说谎，是因为民妇，……是因为我不知道救了我的人是谁，后来，就算想说，也似乎成了不能说的事情，因此……”
“让你受委屈了。”
夜阑珊这才发现，其实这边的人也不是像玄奕说的那样直率，这皇后娘娘，显然也是一个柔软而且温柔再加感性的女子啊。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皇后本身就不是这草原上的女子……
“不委屈。”夜阑珊笑笑，只怕待真相被解开之后，觉得委屈的人会是皇后或者是玄奕才是。
“你知道……玄奕是北辰太子么？”
“知道。”夜阑珊点头，说谎的时候，若是加上一些实话的时候最不容易被发现，虽然当初她也是用同样的办法跟夙岚说了自己的事情，但是……
夙岚那智商，不是谁都有的不是么？
“知道？”皇后惊讶，夜阑珊想。皇后或许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子，如今虽然被岁月磨去棱角，但是她那种灵动的气质却是一直都存在的。
“嗯，知道。”夜阑珊笑笑。“他从未对我隐瞒过什么。”
“既然你知道他是太子，那你也应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份跟他，有很大的差异么？”皇帝一早就来了，夜阑珊一直都知道，所以此刻听到突然发出的声音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但仍旧做出一副像是被吓到了的模样。
倒不是夜阑珊突然就会什么技能能够察觉到皇帝已经来了一般，而是这件事情本就不难猜。皇后来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询问问题的时候一直不自觉的朝门口望去，仿似担心会有人出现打断了她正在做的事情一般。
她虽然没有转头看去，却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一国皇后害怕的人，不多。
“不觉得。”夜阑珊在心里冷哼，这个皇帝啊，不仅可怕还直接到让人害怕，一点也没有分i好那般和蔼呢，当初真是眼睛瞎了才会觉得他们有些像呢。
“哦？”
“……”夜阑珊思索片刻，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曾经也是一国公主，身份跟玄奕算得上是平等的，就算抛开这些不说，“民妇没有那么大的尊卑观念，若是我喜欢的人，那么不管他是怎样的人我都会跟他在一起。”夜阑珊真心有些纠结，此刻……不止提心吊胆的猜测着皇帝的意思，还得不着痕迹的防备着皇后会不会又突然蹦出什么奇怪的想法来，而且，她现在的身份真的是十分尴尬的，若是说民妇，那么被当成太子妻子的她这么称呼自己显然是不对的，说我，那更是不可以，说小女子吧，她又已经是一个孩子他娘了……虽然还没出生，但也差不多……
“想必这个道理，不必……说，皇上也是懂得的，看得出来，您跟皇后的感情非常好，甚至听闻皇上为皇后娘娘废黜了后宫，那么我想问问皇上您，您那么爱皇后娘娘，会因为她的身份，就放弃爱她了么？”
“……”皇帝的眼神犀利，他看着夜阑珊，像是探究，夜阑珊傲然回视，表情自信。
她不知道的是，虽然她这话是随口说的，但是当初老皇帝极力阻止也没能够让他不爱皇后。
“倒是个牙尖嘴利的。”皇帝冷哼，气呼呼的坐在了一侧。
“皇上。”皇后扯了一下他的衣衫，示意他温柔一些别吓到夜阑珊。皇后像是不满一般譬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皇后娘娘，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让我出宫，我想家了。”夜阑珊突然开口，打断了一屋子的沉默、
皇后怔然，她这才刚刚认回了一个满意的儿媳妇，怎么能够让她就这么离开？
“傻孩子，以后啊，这里就是你的家，还回哪里去啊？”
“不，皇后娘娘对我的怜爱我感激不尽，但是……这里终究不是家，眼下两国交战，我们……算是敌人。”
“……”这话出来，皇帝反而对夜阑珊有了一些好感，最起码说明，这女人条理清晰，甚至自主。在国家危难的时候，她想到的不是她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两个国家之间的问题……
这样看来，若是将来她成了太子妃，又或者是未来的皇后，能够胸怀天下是十分难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