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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酒醉1

南宫羽果然是地头蛇一只。

他带着云出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酒店,外面看是在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灰蒙蒙的装修,门口还挂着一床厚厚的毛毡。

哪知,掀开毛毡,里面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热浪后面,是鼎沸的人声和酒杯相碰的撞击声。

非常热闹温暖。

“这里有全王朝最好吃的狗肉火锅,绝对辣得够味。”南宫羽似乎和老板很熟,一见到他,店小二已经笑着迎了上来,极殷勤地将他们带到一个临窗的雅间。

雅间中央,小圆桌上的小火炉已经烧得很旺,红彤彤的火光几乎透过炉身,几乎暖到人心里来。

“酒和肉,尽量加辣,快点。”南宫羽简短地吩咐了一句,然后伸臂一引,很客气地让云出坐在靠里的位置。

自己则拉开小靠椅,坐在对面。

云出卯上他,确实是想找个机会套近乎,然后把他灌醉啥的。

可是,如今见到这等架势,云出默了……

最后,到底谁灌醉谁,只怕还不是定数。

恩,到时候就看自己的随机应变了。

正琢磨着呢,店小二已经端着热腾腾的火锅走了进来,炉火被拨到最旺,小小的铁锅一放上去,便听到咕咚咕咚的沸腾声,热汤滚着红色的辣油,空气里弥漫着让人口水直流的香气——虽然刚刚才吃过两碗馄饨,云出仍然坚信:自己还是能吃上一整锅,不,两整锅!

“不要客气,尝一尝。”南宫羽早瞧出了云出微薄的定力,他微微一笑,说。

云出也回以一笑,道了声‘那就不客气了’,然后拿起筷子,一阵大快朵颐。

痛快啊痛快。

果然很辣,辣到心口也猎猎地烧。

特别,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拥着一团炉火,啃着两口狗肉,简直是赛过活神仙。

“陈年的青梅酒,不知道合不合王妃的意?”南宫羽微笑地看着云出大包大揽的贪吃样,又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示意。

“青梅酒?”云出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清爽怡人,仿佛还残留着青梅淡淡的露水味。

好喝。

她一仰头,灌了。

然后,把杯子往前一伸,“再来一杯!”

接过,南宫羽没有吃什么喝什么,云出一个人也可以忙活得不亦乐乎,吃一口狗肉,喝一口青梅酒,太快活了太快活了。

身上暖得发烫,心情好得出奇。

待十杯青梅酒下肚后,她有点飘飘然了,那夹狗肉的筷子,在锅里捞啊捞的,却怎么也夹不起来。

南宫羽一直微笑地看着她,此刻,他轻声说,“王妃,你喝多了。”

云出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瞅了他一眼,然后摇晃着身子,笑嘻嘻道,“我……我才没喝多……从前……从前我能喝很多的……”

南宫羽还是保持着他斯文含蓄的微笑,透过蒸腾的雾气,静静地看着她。

云出的身体往前倾了倾,脸上那傻呵呵的笑容突然一敛,变得异常惆怅,“不过,这酒没有爹爹酿的好喝……呜呜呜呜,这酒不好喝,不好喝……”

她又哭了起来,全然一副发酒疯的样子。

南宫羽没有接话,自然也不会去安慰她,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浅浅地引。

窗外的大街,人渐渐稀少了。

午时已过,本就微弱的太阳,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落下了,此时的天空,是一副欲雪的天道,沉沉的,灰蒙蒙的,好像要压下来。

而朔风,更一阵紧似一阵。

这样的天气,适合感伤。

即便是这美酒,这炉火,也无法驱散的感伤。

“你还记得你爹爹的模样么?”云出似乎真的醉了,那种醉态,根本不是伪装能达到的——一个人,即便她的演技再好,她的眼神不会骗人,尤其是醺醉的眼神,空茫得没有焦距——何况,她真的喝得太急太快,就算酒量本就很大,此刻醉了,也并不出奇。

南宫羽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云出趴在桌上,正茫然地看着他。

可是,看模样,她又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

只是一句自言自语而已。

南宫羽的视线重新挪到窗外:下午过得太快,不过才一瞬,就好像有浅浅的黑雾蒙上来似的。

“不记得了。”他轻声道,也似自语,“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不记得呢?”云出摇着酒杯,梦呓一般说道,“那些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上的人,如果连我们都不记得了,岂不是真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可是他们明明是活生生的,我走的那天,爹爹明明还对我笑来着,怎么就不存在了呢……我要记住,我一定要记住,等我死了,我要让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去记住他,却记住那些为我哭过笑过的人,我的爹爹,还有……他。”

说到这里,云出是真的动情了。

如果,如果唐三真的忘记了所有,至少,她不能忘记。

只要有一个人不曾忘记,他们之间,便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而不是一场虚幻,一场梦境,一场曲终人散的戏剧。

南宫羽的身体,却在云出饱含深情地吐出一个‘他’字时,轻轻地颤了一下。

是啊,他怎能忘记?

如果连他都忘记了,他们就真的消失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这些年来,他竟然不曾懂得。

一杯酒下肚,他们说酒不像水,是越喝越暖的,可青梅酒却不一样,清清泠泠的味道,透骨入髓。

喝了许多许多,都不能让你温暖。

“来,为了那些让我们不能忘记的人,干杯!”云出这丫头继续发着酒疯,站起来,醉意浓浓地吆喝着。

南宫羽应着她,其实,即便她不喊出这句话,他的酒也喝得很快。

云出却已经支撑不住,噗通一下,趴到了桌上。

似乎睡过去了。

南宫羽看了她一眼,又凝神朝窗外出了一会神,而后解下外衫,很轻巧地为云出盖上。

他继续喝酒。

一个人,蘸着往事。

被他封存了太久太久的往事。

只是往事太过辛辣,太过凌厉,竟是多厉害的酒,也无法将它下肚。

“小玉……”

最后,他也喝醉了。本来一直不肯念出口的名字,随着醉意汹涌而出。

“小玉,对不起。”

他说,然后,趴倒。

两人各据一边,除了小火炉咕咚咕咚的热气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本应该呼呼大睡的云出终于抬了抬头,眯起眼,瞅了一眼南宫羽。

瞅一眼,再瞅一眼。

还好,南宫羽纹丝不动。

看来丫是真的喝多了。

云出终于直起腰,敲了敲自己的肩膀,送送筋骨,然后施施然地站起来,踢踏踢踏地转过桌子,走到南宫羽身边。

结果一抬脚,就踢到了一堆酒壶。

她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咋舌。

妈妈呀,一共四五十个。

还好没有硬拼,南宫羽看上去那么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没想到酒量如此之好,简直是个酒桶了。

若不是先攻陷心理防线,让他成心想醉,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云出撇撇嘴,将空酒壶踢到一边,然后凑在南宫羽耳边,吐着气,低声说,“你那么厉害,我当然知道骗不了你啦。所以呢,之前抢着喝酒,其实是真醉来着,不过呢,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人很奇怪的,就算喝得再醉,晕一晕就恢复了。不过,看来你醉了后,可能要睡很久呢。

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战略,懂不?”

南宫羽是个很克制的人——理智而聪明的人,一向克制。

克制的人,鲜少让自己喝醉。

所以他们不喜欢喝醉酒。

一旦醉了,就会醉很久。

哪里像云出,以前动不动就装醉骗人,早就练就了一身她自己都摸不明白的醉酒功夫。

算了,闲话少说,眼瞅着越好的两个时辰就要到了,赶紧去城门口见南司月。

云出临走前,又想起什么,弯腰摸了摸南宫羽的腰间,掏出一只绣着荆棘的钱包,放在手中掂了掂,然后裂开嘴,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小狐狸,“等会呢,老板找你收账,你就等着做工还债吧——这钱包,你姑奶奶我笑纳了!”

没捅他一刀,已经算是她的慈悲了。

哼,老鬼的同谋!她可从来没打算和他做朋友!

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见店小二殷勤,还特意赏了一粒碎银子。

店小二眉开眼笑。

云出当即感叹:用别人的钱,感觉真好……

夜都,城门口。

自从馄饨铺走开后,南司月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两个时辰,未曾换过一个姿势。

阿堵瞅在眼里,竟然很恶劣地,无端端地,想到了三个字。一个词。

望妻石……

南司月当然不至于成为望妻石。

何况,他站在这里,也并不是专门等待云出。

只是,想在这里而已。

南司月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

就这样,站在这里,听着熙熙攘攘的人声川流不息,听着众生万态,听着风声凛冽,听着迟落的叶子,静静地跌在地上,又被一双匆忙而至的皮靴踩入泥泞里。

这是那片浓稠黑暗的呼吸声,让他撕开沼泽一样的沉寂,喘息。

他只是在呼吸而已。

从中午太阳隐匿云层后开始,因为怕落雪,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城门口更是人来人往,之前出城的人急着进城。之前进城赶集的商家,则忙忙地抢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家。

只是人虽多,繁乱时,几乎摩肩擦踵,却没有人敢碰到南司月。

除了那个人实在太醒目外,他身边那个执剑警戒的阿堵也写着 ‘生人勿近’的气场,着实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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