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咩……”
它只是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悲鸣。
我楞了一下，随即懊恼得一拍大腿——这不是大脑短路了吗？
如果它是人类，那我还能与其交流。
如果它是鬼魂，我也能与其交谈。
但是唯独它现在这幅样子，夺舍之后灵魂与肉体完美结合，而且它的灵魂也无法从肉体里出来与我交谈。可以说，它除了有人类的思维之外，就是一只羊。
我与一只羊讲什么话？我的话，它能听懂。但是它的话我却听不懂。我能与鬼交流，却不能与动物交流啊？
而且就算它是人类或鬼魂，还要面临语言不通的障碍。我说的话它也听不懂，它说的话我更听不懂……
我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我指着它道：“你！会不会写字？”随即我做出一个用手握笔写字的动作。
它似乎听懂了，朝我点点头。
太好了！我可以想办法让它明白我的意思，然后让它用蹄子在地上写出来，再让胡杨翻译出来，不就行了吗？
这样虽然麻烦一些，要拐好几个弯，但是好歹总算能交流了。
我想问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是如何夺舍的，却不知道怎样用手势表达出来，只好放弃了。
再说，它夺舍不夺舍，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关心，还是先问最重要的吧。
我让梁胖子脱下裤子，露出屁股让它看，然后又做出两手抓住干尸手掌，用力往下扯的动作。
这次它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难道是没看明白？我又重复了一遍。
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躲闪，恰好被我捕捉到。
他奶奶个逼的！这龟孙子在跟我装傻充愣！
我指着张百川道：“他有办法禁锢住你的灵魂，让你无法逃脱，更有办法让你魂飞魄散。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放在锅里煮着吃。然后再让他灭杀你的灵魂！”
想把这段话用肢体语言翻译给它看，让它明白，实在是愁煞我也。有些词还真不好翻译。
我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努力想着如何翻译出来，然后又一阵手舞足蹈的比划，做出各种凶狠的表情，累得我出了一身的臭汗。
但是我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它是我们目前为止发现的唯一活物，而且我确定它是土生土长的飞头蛮国人。
错过这次机会，谁知道还会不会遇到活物？就算再遇到了，也不敢保证一定是被夺舍过的，能看懂人语的。所以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绝不能放过。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我确定它已经看明白了。可它还在跟我装傻充愣。
“哟呵？硬骨头啊？跟我装英雄呢是吧？好吧。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英吉沙小刀，在它屁股上猛扎一刀。
“咩咩……”
它发出痛苦的惨叫。要知道，它和这具肉体结合之后，就变成了这只羊。这具肉体的所有感官，它都能感受到，包括痛觉。
我表情狰狞地说道：“不想遭罪就赶紧写！”然后我指着地面，用手做出写字的动作。
这次它慢慢站起来，浑身痛得打着哆嗦，一瘸一拐地后退两步，用右前蹄在地上划拉起来。
胡杨已经基本掌握了这种语言的翻译方法，上前一看，说道：“它写的是，打死也不能说。”
我不禁怒发冲冠，想再给它点厉害尝尝。
它咩咩叫着，赶紧又写起来。
胡杨接着翻译道：“它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我正要再打手势，向它问些什么，却被胡杨伸手制止：“我来试试。”
随即他用古梵语向那只羊说了几句什么，那只羊楞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然后就点点头。
胡杨长呼一口气，对我们解释道：“刚才我用古梵语问它能不能听懂，它表示能听懂。还好这两种语言之间的发音差别不大。”
我笑着说道：“那太好了，省得我在这儿瞎比划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跟个疯子似的。如果像中文和日语那样，字体有相近之处，但是发音却有很大差别，就太麻烦了。发音相似，能省不少力气。”
胡杨点点头，随即用古梵语对羊说话，而那只羊则在地上写下回答。
尽管如此，还是需要不少时间。每次胡杨说完，那只羊都要思考很久，才会回答。毕竟两种语言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它要先仔细翻译成自己的语言。
交流了一会儿之后，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地震。
那只羊哀鸣着，再地上又写了一些字后，就突然开始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发出痛苦的惨嚎，然后躺在地上抽搐一会儿就无声无息。
从它身上冒出一股白烟，进入我的脑海。它竟然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魂飞魄散了！
胡杨叹口气站起身，对我们说道：“这只羊一开始还是不肯说，我答应它，如果它老实交代，我就不杀它。它又说，如果让伟大的王知道了，就会让它魂飞魄散。我答应它不会告诉别人。”
“它说，这个死胖子身上的毒咒，只有伟大的王才能解开。这个国家的王，很久之前换过一位，已经不是最初创建飞头蛮国的那位大王。而这位新的王，论法术与那位老王差得太远了。似乎有很多法术都已失传。”
“现在这位王所会的法术，只有王自己知道，而且只有王能掌控和施展。他们这些普通人，只能被法术强加于身，想让王用法术帮自己的时候，也只能向伟大的王祈求。”
“只有一些当官的，才能被教会一些简单的法术，职位越高，所能学到的法术也越多。但是这些法术都是无关痛痒的极轻微的法术。”
“我又问它，它们的王在哪里，它说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有食物和水，可供大家生活。我又问它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它说，这里相当于监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因为这里生活很艰难，它只能靠一些干草和树皮生活，至于水，只有城中心的圣殿旁，有一条护城河。”
“我又问它犯了什么罪，它说是因为想强jian另一只母羊，所以被流放到这里戴罪立功，一方面过着艰难的生活，另一方面还要守卫这里。因为这同时也是进入飞头蛮国的门户。”
“我问它如何才能进入那个世界，它说不知道，因为每个罪犯都会被侍卫统领用法术禁锢住意识，陷入昏迷状态，被带出来。直到服刑期满，才会重新被禁锢意识，再带回去。所以没有人知道，进入那个世界的门户在哪里。”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它说沉睡的神已经被它惊醒了，要制裁它，它很快就会魂飞魄散。它央求我们救救它，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它就已经死了。”
胡杨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大家面面相觑。
“如果那位惊醒的神发现了它，岂不是也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他没有制裁我们这些擅闯者？”我奇怪地问道。
张百川摇摇头道：“谁知道呢。估计他们在那位神或者王的帮助下进行夺舍时，在此过程中，他们的灵魂被施展了某种秘术。一旦他们背叛，就会魂飞魄散。而我们这些外来人，因为没有进行过夺舍，所以他拿我们的灵魂毫无办法。”
我点点头，这种猜测有一定的合理性。
张百川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至少目前，我们暂时是安全的。下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世界，然后想办法让他们的王，解除梁胖子身上的咒怨索魂术。”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一阵古怪的说话声，听起来是另一种语言。这声音非常震怒，从四面八方响起，分不清具体方位。
我们都看向胡杨，他摇头苦笑着说道：“它说的是，你们这帮该死的畜牲，速速离开，否则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张百川嗤笑道：“放心，它听不懂咱们的语言，咱们可以放心说话。这明摆着是吓唬咱们，它要是有办法的话，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提前警告吗？但是我们以后也要多加小心了，不知道它会有什么后手。”
我问道：“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张百川朝地上的羊努努嘴，说道：“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入口呗。先把这羊抬出去吧，外面一帮饿狼嗷嗷叫，等着吃新鲜羊肉呢。”
盗墓家族的人还在外面等着，见到我们终于把羊抬了出去，却已经是一只死羊，不由奇怪地看着我们。
张百川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刚才我发现它被厉鬼附身了，现在没事了，厉鬼已经被铲除，你们可以放心食用。”
李家领队问道：“刚才天空中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怕，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随口编道：“那厉鬼被铲除时，被这里的神灵知道了，他在感谢我们。”
说完，我们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就转身走到一旁，看着他们处理羊的尸体，不一会儿就架到火上烤起来。
一阵阵羊肉的香味儿飘来，我们却一点都没有食欲，一闻到那味儿反而觉得恶心，仿佛他们吃得是人肉一样。
于是我们赶紧躲到一边，吃清水煮肉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