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出来？”
竹山亭微微诧异。毛开源在军部绝对是定海神针级别的将领，虽然是混血，但是军事才能的确无人能及，更何况，他是开国太祖的孙子。
“不愿意，他说出来也没用。”寇飞摊了摊手，示意这次真的不关自己的事情。
竹山亭沉默了半响，终于道：“他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怎么处理，我却一点头绪都没用。”
他手上掌握这一部兵权，所以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让他不舒服，却又偏偏无克奈何。
“我们回去了。”寇飞说道。
“先别忙着走。”
一个秘书进来递给竹山亭一垛厚厚的资料。
竹山亭示意让他展开，放在桌上。
“这是萧全的调兵记录，我想，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二人微微诧异，什么事情会让竹山亭说出要有思想准备？
翻开资料，只见上面写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名，籍贯，越看二人却是越心惊。
资料中的人不是变种人，不是武人，但是他们却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来自h市，曾经都在军队服役。
“这是什么意思？”寇飞看着厚厚的花名册，心中都让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底层军队曾经有个强军计划，为了防止帝国入侵，武者暴动而执行的大规模练兵计划。而这个强军计划使用的便是肖子庄的营养液。”
“疯虎？”
二人微微皱眉。疯虎的疯狂二人可是见过的。无论敌我，先杀了再说。这样疯狂的人，自然不会将真东西交给夏学政府。
“他放了毒素？”方森问道。
竹山亭点了点头。
“不错，他的确动了手脚。但是这种毒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毒药，而是能够加速士兵肌肉的成长，短时间内力量迅速增强。因此，强兵计划迅速取得的成效，那些高官好大喜功，强兵计划迅速在基层军队推广。”
说到这，竹山亭苦笑一声。
“不过，这种营养液虽然能迅速成就强大的士兵，但是成长期只有三年。三年过后，服用了那些营养液的人需求的能量激增，根本无法控制。如果不能服用大量的能量，他们就会迅速老去。当时有很多人上午还是小伙子，下午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晚上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方森倒吸一口凉气。玩的这么大，的确是像疯虎会做的事情。
“事后这种药虽然研制出了解药，但是并不完全，只能每隔一段时间让士兵服用一次，以免他们过度透支，变成老人。”
“你是说，这些花名册上的人但是当年那些强兵计划的参与者？”方森问道。
“不错。而且他们都是萧全的手下的兵，解药……也只有他有。”竹山亭无奈道。
“你们的解药难道不能解决他手下的参与者的问题？”方森问道。
“当年肖子庄制造的营养液在其中改了几种，虽然效果一样，但是解药配方却非一样。萧全的军区解药是他专门研制的。”竹山亭道。
方森的脸渐渐沉了下来。他能想到之后面对的困难。
密密麻麻的花名册足有数千人之多，而萧全控制了他们。
那么到底要对付谁？
百家？
还是变种人协会？
他们都是h市的人，他们都有亲戚朋友，一旦反抗，h市必将陷入大乱，百家的思想难道能顺利传播？
“百家不能乱，我担了所有责任，就是希望百家思想能够传播，希望这种和平能维持的久一点。如果百家乱了，民众不会再相信他们，也不会在相信我们。”寇飞认真的想了想道。
竹山亭显得很诧异。他一直都觉得出谋划策是方森的活，可没想到，说出这番话的是寇飞。
也许长相普通的寇飞的确是那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角色，但是他最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竹山亭看向方森：“这也是你的意思？”
方森一脸无奈道：“别看我，我只是个执行者。怎么办，寇飞决定就行了。”
竹山亭笑了。他很看好方森，可是方森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而方森绝不是轻易服人的人，哪怕是兄弟也不行。
所以……寇飞比他更优秀。
而且在寇飞眼中，他看到了坚定不疑的信念。
这个浮躁的时代，信念，往往是最缺少的。
“那你想怎么办？”竹山亭问道。
“我想……知道真相。”寇飞道。
“什么真相？”竹山亭不解道。
“疯虎……也就是肖子庄博士的真相。”
竹山亭沉默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真相？”竹山亭目光灼灼的看着寇飞。
“因为……我要知道是谁的错。他……从一出来就很愤怒，很疯狂。但我相信，他原本绝不是这个样子。”寇飞肯定的说道。
他不是没查过疯虎的资料，可是无论是治安局还是民事办，都没有他的资料。他明明是个大夏国人，可是却仿佛没有在世上留下丝毫痕迹。
“他是大夏国人，他从小成绩异常优异，在生物医学方面更是天才。不过短短数年，就获得了大夏生物医学最高奖项。不过，他是平民。”
说到这里，竹山亭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没有后台，没有势力，却发明了可以让人身体素质急速提高的营养液。于是，他的导师霸占了他的成果。当时的他，还是个纯粹的科学家，并不太懂人情世故。激愤之下，状告导师，委托了一个资深律师，希望夺回他的研究成果。谁料，那个律师博取了他的信任之后，不仅套出了他营养液的配方，还玷污了他的妻子之后残忍杀害，之后与他的导师一起陷害他。他的妻子当时已经怀孕，一尸两命。夺回研究成果无望，妻子又被奸杀，悲愤之下，他服用了自己配置的营养液原液，身体竟然再次发展，变成了三米多的巨汉。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将导师一家全部杀死，担律师最后逃之夭夭。”
这番话说的并不长，可是其中的信息量却是极大。
营养液，导师，权贵。一个上级阶层肆无忌惮的压迫平民百姓的事情。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大部分也就忍忍就过去了，所以大家都习惯了忍受，习惯了沉默。
然而，寇飞不会。
寇飞沉默着，静静的看着竹山亭。
但竹山亭能感到寇飞平静下藏着的滔天怒火。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们掩藏的真相？从始至终，不让人知道就好。这样，国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你们的，是……或不是？”
竹山亭叹道：“每个地方都有黑暗，更何况，那时大夏国重立不过三十年。至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但是黑暗就是黑暗。”
寇飞执着道：“也许黑暗不会消失，但是绝不是披着合法，合情，合理的外衣存在。把黑暗公诸于世，也许……我们可以控制黑暗。”
竹山亭突然觉得自己很白痴。寇飞的并不是真的很聪明，但却总能做出出乎意料的选择。事后想想，这些决策都是对的。可是，这并不是通过冷静分析得出的正确结果，也并非凭借他的类似于第七感的奇特感觉，而是心中的信念。
对他而言，世界很简单，对和错总要有个说法，对的他会坚持到底，而错的，他绝不会妥协。
所以……竹山亭感到自己很白痴。这些东西也许跟方森说更好，他能够理解他的苦衷。可是和寇飞说，他不仅不会认同自己，还会下意识的不与自己接触，哪怕这件事并不是他做的。
“他们想要威逼，让这些尖端士兵重新加入战斗，但是你们不能杀死他。因为，他们还有子女，还有父母，一旦杀了，势必人声鼎沸，产生大乱，别说我们恐怕会变成过街老鼠，就连百家都有可能被直接颠覆。”方森分析道。
这……才是这条计谋最毒的地方。萧全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动，因为即使你发现，你也无法破解。
“怪不得……毛开源说要我们走，走的越远越好。”方森叹了口气：“他早就猜到，我们会落到这个地步，甚至……是越来越糟。”
“为什么？”寇飞不解道。
“因为我们碰上了夏学主席。如果说没碰到他，我们全身而退，萧全顶多就是对我们加紧限制。可是，我们碰上了夏国主席，这很容易让他觉得我们参与了这场斗争。也许，其他的人不知道，但是这种事情大夏国九个军区司令一定知道。”方森解释道。
“于是，萧全就开始动用了曾经被废弃的尖兵？”寇飞问道。
“是的，这是对我们打击，也是对我们的试探。若是我们没有顶过这次试探，很有可能中立的军区司令就会倒向那边，重新将权利收回手中。”
寇飞叹了口气，突然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竹山亭有些诧异。
“我去市里，把疯虎的真相，萧全的真相，强兵计划的真相，变种人的真相全部告诉民众。也许，他们很愚昧，做不出很英明的决定，但是，他们必须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怪物，做出自己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