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你怎么看待我,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
他温文的嗓音倏地一顿,抬眸望着顾少琛的时候多了三分认真,“安瑾这件事情上如果你没办法做到护她周全,就请你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因为楚安瑾的关系,刘珂矣也不好的话说得太过于决绝,毕竟因为他的关系使得她跟顾少琛两个人心生嫌隙,这这并不是他所乐见的。
然而,这也算是刘珂矣为了楚安瑾做出人生以来第一次的低声下气。
恰恰正是因为他纠结反复的心情,才使得顾少琛也看不穿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敛眉沉思了一下,顾少琛淡淡的开口,“关于楚安瑾的事情,我想我一开始就已经对你说清楚了,不止凌子骁的案子,包括安瑾在内这都是我的责任,至于你想要出面指证凌子怡这一点大可不必向我报备,但凡是与案子有关的线索你都可以去举证,我不拦着。”
刘珂矣没有想到顾少琛竟然会这么说,如果今天他说的仅仅只是关于凌子怡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事关顾少琛的妈妈凌筠,他没料到顾少琛竟然还能够事不关己,漠不关心。
难道,这就是他与顾少琛之间的距离吗?
刘珂矣不知道!
怔怔地望着顾少琛许久,他才徐徐收回视线,然后微微抬头,“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你能够记住你今天晚上说的话,不要让安瑾后悔她所做出的选择。”
然而因为他敏感的身份,终究他也只能抛下这么一句,然后便转身径直黯然离去了。
可是,尽管他与顾少琛的对话无疾而终,但不可否认他的话确实是在顾少琛的心中投下了一枚巨大的石头。
看着刘珂矣已经消失的背影,顾少琛深邃的眼眸深沉而又冷冽,思绪不自觉地跳到了在刚刚才松懈下心房跟他坦承的楚安瑾身上。
如果凌筠抵死反对楚安瑾的话,他是否真的会能够如同现在一般心坚意决地说他爱楚安瑾不顾一切呢?
又抑或楚安瑾的妈妈真的说他们顾家的人,她跟他……是近亲的话,又该当怎样?
沉沉阖上眼帘,顾少琛将这体内所有的不确定因子全都压抑下去。
他跟楚安瑾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如果能够放下的话或许他们早就没有牵连了,又何必等到今天才来纠结这样的问题呢?
如果事情真的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的话,顾少琛想,或许他会……
去他吗的近亲,他跟楚安瑾两人,只能是配偶!
心中一声怒吼,猛地一拍桌子顾少琛站起身来,沉郁的脸上完全看不出表情,只是隐隐透出一抹冷冽的气息,让人莫名觉得危险。
…………
这一天,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季节里,难得的阳光明媚。
一如楚安瑾此刻的心情。
“你自己一个人真的能搞定吗?”江槐一边拿着已经给江言杉准备好的药物,一边依旧不放心地对着楚安瑾问道。
“OK啦……”楚安瑾的尾音拖得老长,因为这已经是江槐今天早上到现在问她的第八遍了,无怪乎她这么不耐烦了,“你不也说我妈咪的病情如果不再刺激到她的话,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吗?”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这一句话,楚安瑾才敢这么恣意地提出要回去雁园。
一来她住在这里已经曝光了,接下来上门来找茬的人肯定只多不少,其二还有妈咪也需要一个熟悉的环境来适应,西雅图那边是她恐惧的来源肯定是不行,那么也就只剩下雁园才是她们扎根最深的地方了。
所以,不管跟顾少琛之间到底是合是散,回雁园也都是志在必行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提前把这码子事给付诸行动了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这是隐藏性的问题,谁也不敢保证……”
“那照你这话,我妈咪岂不是一辈子都出不了院了?”无关指责,楚安瑾半是玩笑,半是悲戚地说道。
妈咪这病,其实根本就只是心病,如果她没办法克服她自己内心的魔障,那么即便是给她用再好的药,再精密的治疗也始终是于事无补。
道理其实大家都懂,只是在真正付诸行动起来那时候人们往往都会开始瞻前顾后。
所以这一次,楚安瑾决定豁出去背水一战。
万一这对妈咪真的有良益呢?
楚安瑾的坚决,江槐看在眼底,也知道她的想法。
只是让他真正担心的,除了江言杉的精神状态之外,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抗体,而这件事却又是万万不能对楚安瑾说的。
皱着眉头,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楚安瑾许久,最后也只能摇着头叹了一声,“这顾老板都已经同意的事情,我还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呢?”
自嘲地笑了出来,江槐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是在没事找事。
就在他在向楚安瑾说明姜江言杉每天该使用的药物跟剂量的时候,顾少琛的身影徐徐地自门口踱步走来,同他身后一起走来的,还有睽违已久的……玉嫂,
只消一眼,楚安瑾便已经知道了他今天的来意。
扬起淡笑,她迎上前去,“这么早?”
虽然今天的日程是早在五天前就已经定下来,自她跟顾少琛谈完的那天晚上之后,第二天江槐就已经向她定下了出院的日期,正好是今天。
而现在,正是早上八点。
“是吗?”
顾少琛并不觉得他来早了,恰恰正好。
“收拾得怎么样了?”抬手拨开她散落的发丝塞在耳后,他俯首低声的问道,声音里有着一丝隐晦却又深沉的宠溺。
失笑一声,她有些啼笑皆非,“哪里需要我收拾什么,该办的事都有人代劳了,我都感觉我快成一个废人了,好像什么都不会做了似的。”
她的语气有些微嗔,其实打从心中她不希望两人是建立在这种她依靠他为生的状态,这无形中就奠定了两者的姿态,也更是让凌筠厌恶她的理由。
而最重要的一点,她会因此而自卑。
不管怎么说,在身份地位这一点她配不上顾少琛,是事实!
从她微微瑟缩的那一个小动作,顾少琛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已经让她产生了抵触心理,“我答应,这是最后一次了,毕竟你现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我才会提前把这些处理好,加上这些琐碎小事也杂乱,你一个人也是分身乏术。”
“我知道你替我做这些都是替我着想,只是我……”
“我明白,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在这里我说句对不起……”他打断她的话,抬手抚平她眉间的丘陵,随后双手搭在她的肩,“嗯?”
明明是他无条件帮了她这么多,最后却是他当着人前这么郑重地向她道歉,搞得楚安瑾都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就像是她身在福中却不知福,还矫情地跟顾少琛拿乔。
涩然的苦笑一声,楚安瑾有些无奈地说,“是我该跟你说谢谢,今天的事情,还有也包括……之前的种种。”说着她顿了一下,敛下脸色的神色郑重望向他,“一直以来我都没机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开场跟你说,但我都记在心上的。”
她突然这般正色,倒是让顾少琛原本三分嬉笑的态度更加显露了出来,再次捉起她的手圈在掌心之中,“既然记在心上了,那就好好记着,当觉得我混账的时候就拿出来想一想,然后就要记得原谅我!”
顾少琛这话,其实无非就是因为他之前下定的决心,他不知道楚安瑾有没有决心跟他一起面对这惊世骇俗不容于世的可能。
所以,他提前给楚安瑾打一剂定心针,也是为自己刷一下好感度,免得她一碰到问题又一心地想着要逃离他的身边。
经过上一次的经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改一改他的策略。
然而,这话听在楚安瑾的耳中却是全然变了个味道。
不自觉的,她联想到前几天凌筠过来的时候,后来是被顾少琛给拉走的。
不知道他们回去之后,又说了什么。
她没有开口问,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问,而令最害怕的是,如果把话摊开了说,无异于是在给顾少琛出难题,让夹在中间的他左右为难。
所以,她沉默了。
就让一切都顺其使然,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铭刻在心了,抹不去。”望着他,她的声音幽幽的,却又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那走吧,我送你过去。”说着,他搀着她准备往江言杉的病房走去。
“等一下,”楚安瑾拉住他的手腕,眉眼一敛,像是在沉思,随即才抬眸望着他,“那既然是这样的话,这玉嫂……”
楚安瑾沉凝着,没有把话接下去。
顾少琛的深眸望着她不动,神色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却是无比清楚安瑾这个时候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刚刚说的那么多,其实也是因为他带着玉嫂来了的原因?
他本以为之前安瑾在公寓那边待了那么久,玉嫂这人还算背景清白,使唤起来也习惯,这现下看来,难道安瑾不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