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琛森冷的眸光紧紧地锁在顾一雁的脸上。
如果不是因为打她嫌脏了手，此时顾少琛就已经冲上去，先狠狠揍她两拳再说。
从来没有听过有人用“亲密”来形容一种关系，会让他产生这种想要作呕的冲动，而顾一雁非常不要脸的做到了。
“其实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我都不介意我的女儿跟你了，难道你还嫌弃她吗？”顾少琛越是用那种杀死人的目光看顾一雁，她就越觉得内心舒畅不已，“我跟你爸爸可你们亲密多了，我叫他哥哥，他喊我妹妹的时候，我就已经幻想过无数次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多美呀……”
顾一雁的眼神悠远，那一副享受的表情完全就跟磕了的人似的，不知道的人差点就要以为她不止精神有问题，就连道德行为都有严重的问题。
然而，顾一雁会有这种想法，道德上面本身就是一个有残缺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其实也是可预料的。
“其实跟我们比，你跟安瑾也只是表兄妹而已，我才不信那套鬼定义，近亲只要有真爱，照样能结婚。”她像是在怂恿顾少琛一样，却是一直有意无意的总在提醒着他跟楚安瑾之间的关系。
顾少琛斟酌着她的话，末了，他却只是冷冷的开口，“你不用刺激我，我暂时不会杀你的，既然你是我父亲的妹妹，那么我奉养自己的姑姑到百年，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不杀我？”顾一雁有些诧异，她都已经承认顾一山的死跟她有关系了，尤其他还是亲眼目睹她杀凌筠的经过，为人子弟哪个人可以心大到像顾少琛这样子，要奉养杀自己父母的凶手到百年？
反正，顾一雁是不相信的。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死而已。”
微微一滞，顾一雁望着他，有一种面具被揭穿的尴尬。
顾少琛深邃的眸子就这么锁着她的眼，洞悉的说道，“但即便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我虽然也觉得你没说谎，但我依旧不会杀你，但是是法治社会，即便我把送到牢里，你也依旧不会被判处死刑，最多一个无期，但是我不要这个结果，因为把你送到里面，我就无法阻止你寻死。”
顾少琛设想得很周到，就连送到牢里之后顾一雁准备怎么做，他都已经想到了，这说明，他是真的恨顾一雁，恨到甚至连让她这么死了，都觉得便宜了她。
“呵，看来你还真的是对我恨之入骨了呀。”顾一雁抿着唇，一反刚才那股意气风发的样子，冷然的声线低低地说道，“凌筠都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虽然到最后都没能她最爱的江山集团毁了，可最起码我拉着她一起下地狱了，这已经足够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妈一定救不回来了呢？”顾少琛冷笑，对于这种疯子的逻辑，他想他这辈子都没办法接受，“你别忘了，江槐的能耐远远超过你的想象，更何况在受伤的第一时间进行抢救，你觉得你刚刚那一刀有十足的把握一定毙命吗？”
虽然顾少琛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形容自己的母亲，很残忍，但是他确实有这样子的自信，刚才顾一雁在下手的时候，明显因为楚安瑾而抖动了一下，首先位置就偏离了，可能会重伤，但如果要说是致命，确实很牵强。
“可是当时的凌筠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她……”
“她的伤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管家在最重要的时候护住了凌筠，果然在这个时候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千算万算，估计顾一雁都不可能算到就连管家都会舍命相救。
当时管家从凌家出来之后，便随着凌筠母子去了顾家，当凌筠的随身保镖，这一切细小枝节的推波助澜，往往才是作用最大的。
“没那么严重？”顾一雁真的被打击到了，如果说她费了这么大工夫，才把那一刀送进了凌筠的心口，甚至还因为这样子，直接不惜跟顾少琛跟摊牌，就是因为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可是现在顾少琛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白费心思，虽然伤了凌筠，但同时她也彻底暴露了。
早知道这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心急呢？
顾一雁开始有些后悔。
…………
楚安瑾醒来的时候，顾一雁已经不在了，问了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
至于凌筠，只知道她进了急救室，一直到现在连同江槐始终都还没出来，整整一夜。
一夜之间，世界好像天翻地覆一样，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变得她完全陌生了。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事情究竟怎么样了呢？”楚安瑾心里很着急，可是这里的人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即便是她跟他们着急，最终也压根于事无补。
可是，她的心就是没办法平静下来，就这么，她傻傻地望着门口，等待顾少琛的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就像是雕像一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整整一整天。
中间护士进来给她送了三次饭，催了她八次吃饭，但是最后都无功而返地离开了。
而顾少琛，从她睁开眼睛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直到晚上，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她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甚至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把却突然转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响亮。
“少琛……”
明显带着期冀的语气，这是楚安瑾这一天以来最有生机的一刻。
可当房门拉开的那一刻，她原本闪动着光芒的双眸瞬间就暗沉了下来，失落的样子再明显不过了，下一秒她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姿势。
她的失落，刘珂矣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只是，他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所以她现在就连打个招呼，都已经乏了没力气虚与委蛇了。
“听护士说你什么都不吃，这样子下去身体早晚得垮了。”亲手端着一碗小米粥，刘珂矣温文的声音依旧，并没有因为真相的爆发而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她。
这是楚安瑾见到刘珂矣时，第一个想法。
是的，她现在非常害怕，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顾家之所以支离破碎，其实都是因为招惹了她这个可怕的人之后，估计就会开始唾弃她吧，她对不起顾少琛的深情，对不起他的信任，更对不起这么久以来默默带给他的伤害。
她，万死都难以谢罪呀！
也许是因为心里承载的重量已经超过了她负荷的能力，也有可能是因为见到了刘珂矣这个曾经还算熟识的老朋友觉得羞愧，总之楚安瑾在这一刻竟然就这么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着脸，然后蜷缩着抵在膝盖上面，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声音很小，就像是蚊嘤一样，可那一抖一抖的肩膀，却是让刘珂矣的心就这么随着颤抖了起来。
她真的已经支撑不住了，发泄出来也好，总好过她憋着。
能找到发泄的端口，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所以刘珂矣并没有劝止她，而是放下手中的端盘，然后坐在床边，伸出手准备拍一拍她的手臂，安抚一下，可伸出手后才猛然想起，上一次他们在这里说的那些话，楚安瑾当时说得很觉得，如果他现在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太唐突了？
正当刘珂矣犹豫的时候，楚安瑾却突然转向了他，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伸出手环过了他的腰，就这么瑟缩在他的怀中痛苦着。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一边哭着，楚安瑾一边啜泣着说道，“我知道我妈咪做的事情不可原谅，我也知道我不应该要求他接纳我，可是我就是很害怕，他如果真的不要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她很慌，她完全失了分寸，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害怕顾少琛在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会不要她了，会莫名的每次看到她，就想起了顾一雁的那张脸。
天呐，她自己光是这么想都觉得好可怕，她怎么能够要求顾少琛做到这个份上呢？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对于顾少琛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楚安瑾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了，甚至于她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要继续这么互相纠缠，互相伤害下去。
她的存在，只能使得顾少琛对于这一番惨痛的记忆越发的深刻。
“他不会不要你的，他那么爱你不是吗？”刘珂矣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就好像一个邻家大哥哥似的安抚着她，“你不是说过你们两个人相爱，有了共同迎接未来的决心吗？现在就是在考验你的时候，如果你这个时候软弱了，你觉得对得起你自己的坚持吗？对得起顾少琛对你的付出吗？”
“我……”
楚安瑾咬着嘴唇，眼神涣散地摇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继续留着眼泪，借以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她的情绪。
刘珂矣不知道，顾一雁究竟做了伤害他们的事情。
刘珂矣更不知道，或许她跟顾少琛根本就有血缘关系，也许现在他们还能在这里侃侃而谈地猜测顾少琛会不会不要他的问题，下一秒他们要面对的，根本就不是这些这么浅显的问题。
这是道德与人伦的问题，她怎么能够忽视得了呢？
越是这么想，楚安瑾的心就越发难以控制就揪了起来，“可是我是他的表妹，我妈妈是他的姑姑呀……”
刘珂矣微微一怔，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