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苏锦和手中拎着的煲汤掉在了地上,很多事实,即使你早就知道,但不亲眼目睹,还是可以自欺欺人下去,一旦亲眼见证了,就是锥心刺骨无法承受的痛。
她扭身疯狂逃离,霍千川痛心的喊一声:“锦和……”拨腿追了上去。
金璃的心又一次毫无预兆的掉进了悬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被他丢弃几次。他能看到别人的伤却看不到她的痛,当他放开她的手,朝着另一个女人奔去的刹那间,她心酸的已经连哭都哭不出。
绝望之际,已经走开的霍千川突然又返了回来,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隐忍的说:“在这里等我,不要走。”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绝处逢生,在她以为自己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时,他的返回,无疑于一道明亮的曙光,照亮了她昏暗的世界,尽管她的心还是那么的痛。
霍千川一直追着苏锦和到花园别墅,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他敲门:“锦和,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她不开门也不应答,他就伫在门边,抽了几支烟,再敲门:“锦和,开门,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你这样回避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苏锦和开了门,黑暗中,明亮的双眸积满了绝望的泪水,霍千川心一阵刺痛,却已清楚,这个时候必须要说开了,虽然他是那么的不想伤害她,可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想与不想就能解决的问题,他能纵横商场的变化,却无法掌控自己感情的流向……
“对不起,之前没能跟你说真话,如你所见,我爱上了别人,这是你最不愿意见到的,也是我非常不想的,但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你骂我是负心汉也好,是衣冠禽兽也好,是无情无义的混蛋也好,我现在都不能再违心的否认这件事,不过锦和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我说了会照顾你一辈子,就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这是我唯一能够向你承诺,不会改变的事实。”
“然后呢?你用什么来照顾我一辈子,你的同情心,你的怜悯心,你没有灵魂的躯壳是吗?”
霍千川沉痛的望她一眼:“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可是我已经不能再欺骗你了,锦和,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可以遵守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唯独我的心……再也回不来了。”
“你以为我很稀罕你没有灵魂的躯壳吗?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心留给我,把人留给她?我苦苦等待多年,我图的到底是什么?”
霍千川沉默不语。
苏锦和凄凉而悲痛的说:“我图的绝对不是你爱上别人,再回头告诉我,你的心回不来了……”
“锦和,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我很抱歉,也不奢求你的原谅,移情别恋是我的错,我无话可说,只求你不要因为这件事为难自己,我守候你这么多年,图的是什么,你也很清楚。”
“移情别恋?”苏锦和空洞的冷笑:“千川,你真的爱过我吗?你对我是爱情还是同情,这么多年,你真以为我感觉不到吗?”
霍千川再度沉默。
“没错,在你还不懂爱情的时候,你可能认为对我的在乎就是爱,但当你真正懂得爱情的时候,你才明白了爱情与同情的区别,爱情与同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你无论人在哪里,你的心都只在一个人身上。”
苏锦和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一直不肯正视罢了,因为那时候至少他还没有爱上别人,他在国内的花边新闻她都知道,也从来不去计较,甚至连问都不问,因为那时候她很笃定,无论他怎么玩,怎么放纵,最终都会回到她身边,他对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可就在三个月前,她不再这么自信了,从她第一次打电话让他去瑞士,他以工作忙为由婉拒了后,他的反常越来越引起他的怀疑,她跟他说话时明显心不在焉,他来看她的周期从原来的二周延伸到一个月甚至更久,她终于不再淡定了,就在这时,又有人给她寄了封匿名情报,将金璃与霍千川的关系一五一十的详细说明,她三个月来的困惑有了答案,她被一种巨大的恐慌感笼罩,这不似以往的风流多情,而是能够威胁到她地位的一次真心,她匆匆回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只为了见识见识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她努力多年都不曾做到的事情,见面后,那一瞬间,她如五雷轰顶,或许她没认出她,但是她认出她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千川会动了真情,如果这个人是她,答案无可厚非,因为有些冥冥之中的缘分,真的是挡也挡不住……
有缘分的两个人,即使分开在世界的两端,也会因为缘分的召唤,而紧密相连。
“千川,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瑞士定居,即使你心里想着别人也没关系,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霍千川抱歉的摇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但是这个不行。”
“为什么?你刚刚还说可以遵守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为什么又出尔反尔了??”
苏锦和的情绪已然失控。
“我没有出尔反尔,我只是说现在不能带你离开这里,在这里,我还有其它的事要做。”
“你不要骗我了,你就直接说你不能离开她好了,为什么还要找理由搪塞我,为什么还要说那些会照顾我一辈子冠冕堂皇的话?霍千川,我恨你,我恨你!!!”
苏锦和哭喊着用手臂捶打他。
霍千川纹丝不动,眸中满是隐痛,平静的解释:“我没有搪塞你,我确实有必须留在这里的原因,无关爱情,无关任何人,只是我自己的事。”
“我不相信,我死也不相信,你滚,你现在就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也不要你施舍照顾,你去找你心爱的女人吧,我恨你,我恨你这个大骗子!!”
苏锦和发了疯的把他往门外推,霍千川心如刀割,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锦和,你别这样,你这样只会加深我的内疚……”
“你会内疚吗?你现在巴不得甩给我,好跟别人双宿双飞,那我就成全你,你滚吧,滚!!”
她用力关了房门,哭得撕心肺裂,霍千川用力砸门:“锦和,锦和,你冷静一点!”
“滚!!!”
苏锦和的哭声像玻璃渣一样,狠狠的揉搓着霍千川的心,在他无谓的人生里,曾经一度将这个女孩守护好,就是他全部的信仰。可是现在,他却是如此的感到无力,即便辜负她,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和金璃相爱,他不明白是不是每个在事业上成功的男人,在感情上都是如此的挫败和无奈……
霍千川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苏锦和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他才黯然离开,回到港湾别墅。
别墅里一片漆黑,佣人早已经入睡,他坐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她终究也还是走了,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也许这就是感情的悲哀,想留他的人留不住,他想留的人也留不住。
无力的靠到沙发背上,他脸上的疲惫即使埋在黑暗中也掩盖不住,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无论伤害哪一方,他都于心不忍,胸腔里的心脏不停的在流血,三十年的光阴,他身上背负的沉痛,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把她送回去了?”
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倏然睁开眼,木然的盯着天花板,不确信这声音是不是来自于错觉,“如果早点按我说的结束了,现在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困扰。”
霍千川确定了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在这幢别墅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存在,并且一直在默默关注他,看到了他的疲惫,也看到了他的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