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水族姜氏下
伯瓒的话已经在众臣中炸开了锅，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雍的御史大夫，十数年间孑然一身，临渊城暗中都在流传，御史大夫伯瓒喜好男色的传闻，可如今他突然想要一个女人，而且大王后宫的女人，这难道不是一道惊雷，
明月夫人、大王、御史大夫之间的风流韵事，虽说不是人尽皆知，但是只要是朝中有些资历之人，何人不知，伯瓒莫不是疯了，认为大王会同意。这样的异想天开怎么可能成真。
众臣陡然沉默，归元殿空前的寂静，一切都降低至冰点。
“伯瓒你太大胆了！”丞相面色同样难看。
“大王已言，要求不是任臣开口吗？臣不过就是向大王要一个女人，与丞相大人何干！莫非你要和我抢？对不起，她对我很重要，卑职不会让给你的，何况你年纪都这么大了！丞相，老当益壮啊！”
伯瓒讥笑道，眼睛轻蔑地瞥了一眼丞相……的某处。
“够了，伯瓒，你到底想要谁？”雍王只觉得一股怨愤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双眼之中煽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伯瓒仿佛没看到一样，只是微微一愣，迷茫地看向哑伯，“哑伯，那个谁，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唔……”
“哦，对了，大王，臣恳请大王将宫霏赐给微臣，她原名叫做赵霏儿，一个宫女，望大王恩准？”
“宫女？”丞相呢喃出声，他的养气功夫已经算是很好了，才没有惊叫出声，这个宫女是什么人，丞相在脑海中疯狂地查找着这个名字和伯瓒的联系。
可丝毫痕迹都没有。
“宫女？”雍王可没有那么冷静了，被撩拨起来的怒火，却无处宣泄，面色古怪了许久。不过虽然心乱如麻，可是雍王却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此时就彻底翻脸可不是一件好事。于是语气毫无痕迹地变得温和，“一个宫女而已，伯卿犯不上如此，寡人赐予你便是，伯卿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和伯瓒对话，雍王觉得有种莫名的疲惫感，
“既然这样，恳请大王让臣可以便宜行事！”
这下雍王没有再过多犹豫，更伯瓒多说一句话都是心累，“赵毅，拟诏，令御史大夫伯瓒彻查分水亭一事，监水使姜斌，权都水长之职，和都水丞何世清一同辅助调查，予御史大夫伯瓒便宜行事之权。伯卿希望你能给寡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诺！”伯瓒非常了当的回答。
此刻，雍王和丞相，乃至众臣都有种上当的感觉，伯瓒似乎是故意撩拨大王的怒火，为得就是转移众人的视线，得到这便宜行事之权，如今雍王已经下诏，丞相等人就是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祁丞相都怀疑雍王是不是和伯瓒之前已经串通好了，不过他可是冤枉雍王了。虽然结果出了些许偏差，但是至少现在一切都很顺利。
…………
所幸分水亭离临渊城不远。
“吁……”一匹白色的骏马在伯瓒的车驾前停下，从白马上翻身而下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噗通一声，单膝跪下。
“参见都尉大人！”这个男人有着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他便是护渠校尉黄矢，既然是武官以伯瓒的武职称呼倒也算妥当。
是个外表冷漠的男人，这是伯瓒的评价，
“起来吧！黄大人，姜斌大人身在何处！”伯瓒撩开帷裳的一角，打量着黄矢，许久不来镇国渠，他都快忘了这个护渠校尉，
“姜斌大人正在视察分水亭的残骸！处理后续事务！”
“你上马，头前带路吧！”伯瓒无趣地吩咐道，这黄矢从头到脚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诺！”
黄矢胯下的白马似乎受到惊吓，伯瓒的四匹马王在此，一般的马根本坚持不下来，如果不是黄矢骑术高强，他早就被摔了下来。
润红的娇阳为晴天添加了一抹色彩，炙热的阳光覆盖着大地，尽情地把热洒向人间。唯有微风轻轻地吹，带来丝丝凉爽，让万物与人清醒，
伯瓒一行离着镇国渠甚远，却听到了一阵阵喧嚣，打破了世界原有的宁静，随着越来越靠近分水亭，奔腾的水声和吵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声浪越过两河，河水演出伴奏，组成了一篇别样的乐章，在别人看来的嘈杂，伯瓒却觉得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人与天地的搏斗，充满了不屈的意志。
不久众人便来到了分水亭，此刻这里是一幅幅沸反盈天、人声鼎沸的场面，数百名从各处抽调的劳役，****着上身，任由烈日的灼烧，汗水如瀑、倾泻而下，或是在岸边搬运着沉重的货物，或是在小舟之上与湍急的水流做着搏斗，这还是因为原本分水亭已经完工，劳役们纷纷调往他处，这里已经是略显寂寞了，
“姜大人在什么地方！”
黄矢叫住一个劳役问道，
“黄大人你来了，要找姜大人的话？”只见劳役东张西望了一番，“黄大人，你可以往最热闹的地方去，我想姜大人一定在那里！”
黄矢麾下的兵士的责任是保卫镇国渠，看守劳役并担任监工，而黄矢对监水使姜斌是熟悉却也陌生。
“老王，这根柱子你们怎么从库房搬出来了，我要的不是这根杉木，我要的直径二尺的那颗楠木桩。你们几个和老王他们一起去库房取！”
“好嘞，姜大人你就放心吧！”
“船上的小心些，掉进水里可就遭了，我可不想费心思救你们，都给我小心些！否则死了也算是活该！我最多明年多洒一些酒在河中！太特么，浪费了！”虽然粗俗了，语气中却难掩忧虑、关切。
……
伯瓒远远地就听到这些嘶吼，这哪里是最热闹的地方，这分明是最吵闹的地方，耳中是久久散不去的轰鸣。汹汹的水声都掩盖不住的嗓门，可见这姜斌的彪悍了。
水族姜氏，九州血脉中的一支，传说中，是上古掌控洪水之力的水神共工的后裔，虽然如今的姜氏一脉，并没有传说中水神共工的无上神力，但是却某种程度上掌握了洪水之力。
水族姜氏一直是九州七国之中最会治水的家族，七国几乎所有重大的水利设施，背后都有姜氏的身影，当然姜氏最突出的贡献还是带领着人族与洪水英勇搏斗。
因此过去水族姜氏的地位不小，号称七国贵族。可由于如今洪水不再频发，治理洪水的方法也不再只有姜氏才行，七国之中水族姜氏的地位也渐渐衰败。
姜斌便是大雍姜氏最后的传承，虽然姜斌的爷爷也担任过司空，但是先王并不重视水利，所以这个司空基本便是赋闲的虚职。
“姜大人别来无恙啊？”
伯瓒从车厢中探出头来，
“原来是伯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望请见谅！”姜斌应声回头，阴阳怪气地说道。
伯瓒看着姜斌微微有些失神，他很讨厌这样，可姜斌脸庞的轮廓太像一个人了！她太像明月夫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