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杏花小楼下
“你就是赵霏儿？”
“正、正是奴婢！”
赵霏儿看着面前魁梧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身子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莫名其妙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御史大夫看上，如今明月夫人都要找上我了。不会之后还会被雍王惦记上吧。
好吧，其实已经惦记上了。
明月夫人，即便是才在宫中待了数月的赵霏儿也是充满了敬畏的，大王最宠爱的夫人，一言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如果不是那个御史大夫，我也不会被明月夫人盯上，赵霏儿对伯瓒微微生出几丝怨气。
“也没什么特别的！哼！”小桃围着赵霏儿转了几圈，眼神轻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赵霏儿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还挺漂亮的，只不过比明月夫人稍微年轻些。
“小桃带她进来！”
“走，跟我进来！”赵霏儿哪里是跟着她，全然是被她提溜进殿中，可怕的神力，根本不是“娇弱”的她可以抵抗的。
“本宫问你，你和小玉……你和御史大夫伯瓒，有什么关系？”祁玥开门见山地询问，她的记忆中就从来没有赵霏儿这个人，
“奴婢根本就不认识御史大夫大人！”赵霏儿跪着没敢抬起头，脑门上冷汗直冒，明月夫人好可怕啊，一点都不像姐姐说得那般温柔。
祁玥的明月宫原本可是宫女和太监最向往的地方，因为这里从来没有不明不白死过人，雍王后宫中，几乎每天都会有宫女或太监丧命，或是被处罚，或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明月宫是血腥的后宫中几乎唯一的净土、祥和之地。
祁玥应该是雍王所有女人中，最温和的一个，不过她的温柔并没有留给赵霏儿。
“你既然说，你和伯瓒没有关系，那他怎么会特意向大王将你要了过去！莫非你在欺骗我！”祁玥并不相信赵霏儿的话，但她了解伯瓒，至少是过去的伯瓒，他从来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奴婢不敢欺瞒夫人，奴婢真的是昨日在归元殿掌灯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伯大人，之前与他素未谋面！”
“你可有半句虚言？”
“奴婢绝不敢欺骗夫人。我发誓，要是有半点欺瞒夫人，之前就见过御史大夫，就让奴婢、奴婢夜不得眠，日不得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霏儿终究会知道，这誓言可不是随便就可以乱发的，苍天往往不会放过那些错误的人。
“抬起头来看着我？”
赵霏儿缓缓抬起头来，宛若一只受惊的兔子，惴惴不安地看着明月夫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仿佛是天上的仙子，人间不该有的相貌。
怪不得大王如此宠爱她，让作为女人的自己有些嫉妒，有些迷恋。
祁玥看着她半天不说话，眼神也透着莫名的寒意。
这让赵霏儿心中直打鼓，明月夫人到底想做什么，她一点也猜不透，难道就因为自己被御史大夫选中了。
谁让她并不知道祁玥和伯瓒之间的纠葛，如今她剩下的唯有茫然。
“确实是个小美人？”祁玥笑道，尽管这个笑容让赵雪菲很不舒服，就如同昨日伯瓒的笑容，“你愿不愿意替我做件事！”
“这……奴婢愿意为夫人赴汤蹈火！”感受到身边“大力士”无形的压迫。赵霏儿有种直觉如果不答应，自己真得会死在这里。她这才明白有时候，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放心，本宫，不需要你去送死，不过等你到了御史大夫的府上，伯瓒每日做了些什么！都记下来便行！”祁玥觉得赵霏儿未必不是她的机会。
“这、这……”做细作，这么困难的任务，赵霏儿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万一被发现了，下场一定会非常凄惨的，“夫人，奴婢没有经验啊！”
“不要紧，本宫并不需要你找寻什么机密，你就将伯瓒日常的生活记下来便是。等你适应了伯府，本宫会派人去找你的！就是被发现了，伯瓒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
祁玥就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伯瓒，这赵霏儿就是她安插的人，这一点是雍王和丞相是不具备的，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赵霏儿成为自己耳目的打算。
“奴婢……”
赵霏儿还有话说，可祁玥已经不想听了，
“小桃，你派人将她即可送到伯府！”
“好的小姐！”
将一脸错愕的赵霏儿送走后，
小桃问道：“小姐，难道就放任这个丫头不管吗？”
“我们还能怎样呢，瓒想要她，我们难道还要除掉她不成，小桃，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即便……罢了，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小桃帮我看看，我眼角是不是多了一条皱纹。”
………………
“你真得叫赵霏儿？”
“不是大人找的我吗？怎么反倒问起我的名字来了！”赵霏儿没好气道，虽然面前这个男人是雍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但是赵霏儿不知为什么，对他没有过多的惧怕。
根本看不见赵霏儿在明月宫的那种懦弱。
明明是面前这个男人将自己带离王宫，赵霏儿心中却生不出半丝感激，他可是将自己带到麻烦中心的家伙。
“大胆，你怎么跟老爷说话的，一点没有下人的自觉，不知道你是怎么在后宫中活下来的。”杜总管可是忍受不了赵霏儿的无礼。
“奴婢……”说来奇怪，赵霏儿不怕伯瓒，却奇怪地对杜总管害怕的不得了，
“好了老杜，本来就是我随意改变她的生活，不过赵霏儿，你如今还有地方可去吗？”
“我……”赵霏儿本就是犯官之女，如今更是什么都没带就被赶出王宫，身无分文，全身也就一套宫女的服饰，她能去哪里。
想着心中掠过一丝悲凉，眼神也略显暗淡，敏姐姐现在好吗，她会不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想着自己，离开王宫应该也是敏姐姐的愿望。要不求一下御史大夫，他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将宫敏姐姐带出宫。
“那个伯大人……老爷，我能……”赵霏儿的话被打断，
“算了今天天色已晚，老杜给她安排房间住下，不……让她住到杏花阁中！”
“老爷哪里不是……”杜总管神色一变，犹豫道。
“你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你就这么安排就是了！我又不是老糊涂。”伯瓒训斥道，拿起竹简，便不再言语，仿佛赵霏儿并不存在一般。
“诺！”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杜总管还能怎样呢，虽然他并不希望赵霏儿。
“你随我来！”
……
杜总管将赵霏儿带到一座清雅小楼前，楼前的园中种满了杏树。
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可惜这时节杏花谢尽，唯有小小的青绿色杏子，坠满杏树，欣赏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
“能不能吃呢？”赵霏儿如是想到，舔了舔嘴。
“这里以后便是你的住处，小心不要弄坏或弄丢了里面任何东西，否则我不保证，你身上是不是也会少点或多些东西！明白吗？”杜总管威吓道，他可不是说笑的，
“知、知道！不过……”
赵霏儿看着面前的小楼，心中惶惶，这杏花阁在偌大伯府，显得偏僻了些，而且这栋小楼似乎很久也没有人居住了，昏暗的夜里，散发着鬼魅的气息。
“这里就我一个人住吗？”伯府就是对下人再好，也不可能让下人独自居住一楼吧！
“你以为是什么人都可以住在这里的吗？这里原本是……算了，既然老爷这么安排了，你就安心住下！不要有什么妄想！”
杜总管阴阴地看着赵霏儿，也不明白自家老爷对着她为什么这么好，已经待在伯瓒身边一纪一十二年，却从未见过或是听闻赵霏儿其人。
罢了，自家老爷的心思如汪洋一般深不可测，自己还是不要再多费心思了。
“这里就是自己要生活下去的地方吗？”赵霏儿咬着下唇，看着面前略带阴森的杏花阁，对自己未来的生活越感担忧，这里可没有敏姐姐帮她。
天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办啊！
“轰隆隆……”一道惊雷闪过，
老天爷，你不是想要劈死我吧，我可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轰隆隆……”
“……”
“愣住做什么，还不快进去，快下雨了！”
“啊！哦！”
……
“雨季来了……”
伯瓒看着黑夜中闪烁的一道道惊雷，心中越发的不安，他总觉得遗落了什么。
“糟了！”
沉寂的云层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雷光，雷弧掠过天穹，刹那如昼，映出了伯瓒瞪得如铜铃般大小的双眸，里面充满了愤怒和忧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