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在很久之前，就找全了几乎所有的证据。
只是，他一直不敢，也不能承认。
他无法想象，自己最爱的母亲，竟然做过那么多让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情。
“三年前，”祁南希继续说道：“我在S市捡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女孩，她认出了我，对六年前明市的记忆，甚至超过了我！她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正是因为她什么也不做，所以我也会信任她。直到一次偶然，我找了艾初语过来，才知道她从头到脚都是假的！”
他言辞激烈，一向不善言辞的他，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令人脚底板不禁升起一阵寒意。
祁南希苦笑：“不，不是假的！江舒雅，那个女人，是被你一点一点调教出来的！”
时间再次凝滞，书房里温度不低，但是祁南希却感觉，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文兰半眯起双眼，透露出一抹算计的光芒，被祁南希直接捕捉到。
他知道，他都说对了！
也知道，母亲不打算否认。
“阿希，我本来以为你足够聪明，早就该猜出来。”文兰依旧笑着，但是这一抹笑，却让祁南希觉得心如刀绞！
闻言，祁南希一双黑眸凝望着远方一动不动，仿佛想要看透自己的母亲，看透这个这个充满是非的世界，他的嘴巴在牵动，牙齿死死地咬合，半晌才开口。
“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您的儿子。”
在他眼中，母亲虽然是女强人，但是在家，她一直都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母亲形象。
而如今，却突然告诉他，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居然从那么久开始，母亲就找了一个替代品，看似天真无害，实际上却处处监视着他，将他的一言一行报告给她。
有哪个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呵呵，”文兰轻笑一声：“阿希，你还太年轻。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的话令祁南希感觉到寒彻骨，静默片刻，他开口。
“一个月前，我带她回云岛的时候，您告诉我，她作为心理医生靠近我的时候，就查了她。”祁南希说道。
“那个时候，您就已经知道艾初语是谁了，所以，当时跟踪艾初语的人，除了你指派给江舒雅的人；另一拨人，便是你自己派出的的人。那些人，都是你手下的精英，如果不是我的人，艾初语就难逃敌手。”
他洞察的太过细微，一点也没有疏漏。
“可是后来，艾初语被我保护起来，你为了避免被我发现，就撤了那些人，我说的也没错吧？”
祁南希苦笑。
他现在只想要听到母亲的一句真话。
“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吗？”文兰站起来，表情淡漠，没有一丝温度。
“江舒雅确实是我派去的没错，也是我花了大量的精力时间，才让她掩饰的天衣无缝，在你身边整整呆了三年。”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恃宠而骄，自恃聪明自编自导了一场强暴戏。”
文兰一脸的鄙夷，没有半分的同情：“恐怕江舒雅到死也不知道，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己出卖了自己！”
祁南希心中一讶，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母亲么？
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漠？
还有艾初语，为什么，她要针对艾初语？
而且偏偏就是在艾初语救了他之后的几日，艾初语的父母就在大火中丧生。
“那这些，和艾初语一家有什么关系？”江舒雅的事情，只是之后的，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他此刻更想知道，六年前艾初语的父母之死，究竟幕后黑手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艾丰和你父亲，一直都有交往。”文兰若无其事的说到，蓦地脸色一变：“也就是因为艾丰，你父亲才会死！”
“你说什么？”祁南希一愣。
因为艾丰，父亲才会死？
父亲不是因为生病，突发心脏病去世的么？
“你父亲对他艾家照顾有加，他艾丰不知感恩居然想要攫取你父亲更多的财产，你父亲因此才受了刺激，突发心脏病而亡！”
文兰大声的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对艾丰的恨意。
祁南希的心脏被什么戳中，蓦地一疼。
为什么，和他调查到的不一样？
父亲和艾丰，是明市最好的朋友，关系情同亲兄弟，吵架都不会有，更何况利益冲突？
爸，你真的是因为艾丰而受了刺激去世的么？
祁南希眼神锐利，有些疑惑的看向文兰，转眸的瞬间却掩饰住了情绪。
他手指微微颤抖着，有些仇恨有时候会蒙蔽双眼，于是开口问道：“你为了报仇，所以去杀了艾初语的父母？”
这样的仇恨，会不会太过牵强？
“当然。”文兰一口承认：“没想到还是被艾初语逃了。”
居然是这样？！
一向面冷心善的母亲，竟然变得这么愤恨。
“妈？”祁南希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你居然能做得出这种事情？他们是两条再无辜不过的生命！”
“没错，艾初语这丫头躲得不错，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是让你找到了她。”文兰诡异的笑着：“真没想到，当年竟然有人动了手脚，让我误以为大火里那具烧焦的女孩尸体，就是艾初语。”
一股莫名的气冲上了胸膛，祁南希眼前一阵眩晕。
他似乎能想象到，如果不是被人救，艾初语将会化作一阵烧焦的尸体，血肉模糊，甚至被烧成一片黑炭，看不出脸，看不出身体，看不出四肢，就那么毫无生机的横在废墟当中，而他就算再找下去，也只能找到一个完美的替身。
艾初语，艾初语......
原来最对不起你的人，不是路安远，而是我！
原来造成你一家悲剧的人，竟然是我！
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
明明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也正是预想到了这样的事实，他才一次又一次的心痛到无以复加。
倘若没有心理建设......他或许会......气死在这里。
“所以您知道艾初语来到我身边之后，就开始用各种手段监视她。”祁南希说道：“那您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