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郁淮拉着乔染,沉声道:“你们让开,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很清楚,你们即便不让我进,他们也迟早会来请我过去。”
他眸间漆黑如曜,咬牙道:“到目前为止,我依旧是傅氏的总裁。”
推开警卫和宋毅,傅郁淮带着乔染一路去了电椅。
傅氏总裁专属的电梯此时正打开着,像是在迎接着他。
“郁淮,你是不是猜到些什么,告诉我。”乔染万分担忧的攥紧他的手,胆怯的问。
傅郁淮单手搂住她,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轻声道:“染染不要怕,我在,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他越这样说,她就越不能放心,专属电梯很快到了88楼,电梯门一开,乔染便看见了谢成,站在总裁室一旁似是在等他。
傅郁淮眼中丝毫没有他,带着乔染大步推开了总裁室的门,偌大的总裁室里果然坐着三个人。傅郁淮微眯着眼睛。
原来猜测得到证实的这一刻,他的心情居然这样的平静。
“爸爸!”乔染猛的看见沙发里坐着的乔柏仁,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忍不住哭出来,跑去乔柏仁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爸爸!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染染很担心你!”
乔柏仁摸着乔染的头发,轻声道:“染染,你不该过来的。”
乔染怔住,抬眼错愕的看着他。
“她为什么不该来,她是你的女儿,当然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傅郁淮走上前拉起乔染,看着她低声说:“站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问,只管听着。”
乔染一派茫然,可傅郁淮却不理她,紧紧拉着她的手,要她安静的听着。
而他的目光横扫着房间,先是停留在了谢月菱身上,她的模样,如今让傅郁淮只觉得陌生,而后他将身体转向坐在总裁椅子上,早已长发披肩,几乎快要让他认不出来的人身上。
“你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是不是?”
“是。”座椅里的人轻轻开口答,原本微微侧着的座椅此时完全正对着傅郁淮,乔染因吃惊而捂住嘴,不住的摇头说:“这不是真的……”
傅郁淮怒火丛生,屏息问:“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是不是!”
“是。”
“无论是傅氏发生的,裴氏发生的,甚至宛城的T集团发生的所有事你都知道是不是?”
“是。”永远都是正确的回答,座椅里的人缓缓站起身,长发如墨,一身的黑色西装,是他店里永远挂在墙上的那一款。
“我知道所有的事情,四年前染染如何离开了你,四年后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些什么,我知道朵朵,也知道最近所有的事。”
脚步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细瘦高挑的身形立在眼前,话音就如同飘絮一样落下来。
“我知道文萱都做了什么,我也知道你母亲是如何拆散你们的,我甚至清楚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泪光晶莹的萦绕在琉璃一般的双眸当中,男人喉咙里痛苦的呜咽着:“我不该瞒着你所有,不该瞒着这么多年,现在你知道了,阿郁,你要怎么做?”
那一声“阿郁”让傅郁淮周身都震颤着,睁大眸子恨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阿郁!”
愤怒的咆哮,不受控制的咆哮,傅郁淮猛地抓起身前人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你们埋了这样一个局,团团耍了我这么多年,你叫我阿郁,那你叫什么?程沣!我该叫你什么!”
怒火将空气里的宁静全部吸走,总裁室里震天作响,有的只剩下傅郁淮的吼声。
程沣一双眼睛里挥不去的悲伤:“对不起,如果你就此恨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阿郁,你不要怪母亲,她做这一切……”
“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是你的母亲!”又是一声痛苦到骨髓里的呐喊,沙发里的谢月菱闭上了眼睛,她曾经以为真相大白的这一天她的心不会痛,可此时,她却觉得心早已痛的失去了直觉。
乔染错愕着,惊怔着,她不知道傅郁淮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无助的回头,俯身扑到乔柏仁怀里,痛苦地问:“爸爸,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柏仁像是一瞬间又老了十岁,两鬓斑白,让他的样子充满了悲凉。
“染染,你妈妈当年不允许你跟郁淮在一起,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他突然一问,却将乔染问住了,她错愕着看了一眼谢月菱,轻声道:“妈妈只说郁淮的母亲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乔柏仁摸摸乔染的头,沉沉开口:“曾经,在遇到你妈妈之前,我跟月菱是相爱的一对儿,她怀了我的孩子,之后还生下了那个孩子,你妈妈恨月菱入骨,又怎么会让你嫁给傅郁淮?”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乔染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不住的摇头说:“不,爸爸你的意思是说,郁淮……郁淮……”
她心底有着一个如同跌入地狱一样的危险想法。乔柏仁清楚她在想什么,俯身将她扶起来,摇头道:“那个我跟月菱的孩子,不是郁淮,傅郁淮是月菱跟傅先生的孩子,是真正傅家的儿子。”
乔染怔怔的听着他说,喃喃的重复:“不是郁淮……不是郁淮……”
她将头转向程沣,见他走到她身边,她忽然就觉得他的眉眼,那么像谢月菱,可他周身的气质,看着她时的目光却又跟爸爸的那么相似。
天哪!她忍不住捂住嘴,泪水顷刻之间落下来,程沣想要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可转瞬被傅郁淮一把推开,他怒视着他,程沣心中一痛。
“阿郁,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傅郁淮胸腔里汹涌着怒火,可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恨到底是冲着谁,是谢月菱,还是程沣,亦或者是恨这样的事实他过了将近三十年才知道!
“我不该恨吗?你藏在暗处这么多年,是在嘲笑着我吧,笑我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多年!”
“你恨的,应该只有我才对!”
沙发里的谢月菱此时起身,精致的面容毫无一丝悲痛,有的只是双眸里隐含的精光。
“这一切是我埋下的局,跟阿琛无关!”她那样凌厉,好像对峙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傅郁淮犹如万箭穿心,微眯着眼睛咬牙道:“难怪这么多年,你从未让我走进你心里,难怪父亲去世那一年,我从未见你掉过一滴眼泪,我总以为你为了傅氏隐忍,将你爱我的心一并藏了起来。”
他用手掩着心脏,痛苦的脸色瞬间苍白,一字一句的恨声道:“却原来,你从未将父亲当作丈夫,从未将我当作儿子,你甘心做傅家的老夫人,不过是为了保住你的宝贝儿子,程沣!”
脑中嗡的一声,傅郁淮踉跄着险些要倒,乔染慌忙去扶住他,知道他是急火攻心,她心中更是千万种悲痛交织在一切,泪目着对程沣说:“程总监,你是不是真的要抢走属于郁淮的一切!”
他出现在傅氏的总裁室,带着谢月菱儿子的身份,乔染纵然别的再不懂,程沣要抢夺傅氏这一点也看得很清楚。
“郁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傅氏是他的心血,你不能这样对他!”
程沣眼底的悲伤越演越烈,不知道为什么,乔染知道他并不快乐,从上次在咖啡厅里的那一面她就知道,从前的程沣像风一样自由,而现在的程沣就像是折断了羽翼的天使,被活活钉在了十字架上。
“你不是真的要这么做,程沣,你忘了朵朵了吗?她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让她失望!”
程沣眼底涌上一丝甜蜜,那小小的人是他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那孩子曾经摸着他的脸说他长得很漂亮,每次见到他也是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欢快的扑到他怀里叫他:“漂亮叔叔!”
他突然笑起来,连他自己都忘了,朵朵既可以叫他叔叔,也可以叫他舅舅啊!
乔染觉得他心底真的有动摇,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身侧的谢月菱突然冲到她身前,一巴掌打过去,乔染的脸瞬间火辣辣的疼着。
“母亲!”程沣痛声惊呼,傅郁淮更是一把抱住乔染,怒吼着:“谢月菱!”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当年没有那个女人,我这一辈子何苦要这样悲戚。”面容一瞬间变得狰狞无比,几十年的恨意一股脑的将谢月菱压垮,她俨然成了一只暴走的野兽,抖着手指指着乔染:“是她抢走了柏仁!她抢走了我的幸福,又有什么资格生下你!这世界上不允许别的女人为他乔柏仁生下孩子!她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剧烈的咆哮,谢月菱一瞬间失控,整个人完全变了模样。乔柏仁慌忙抱住她,惊骇道:“好了!你冷静一点,你不要再说了!”
可谢月菱却狠狠挣开他,红着一双眼睛大喊:“为什么不让我说?”她鬓边也已经有了白发,一张脸上因为疯狂,额角的青筋暴起,一双血红的眼睛,显得她整个人鬼魅一样的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