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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踏入归途

那天晚上的烧烤大会大家处得十分愉快,最后我们还刚好碰到流星雨之夜。

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看着浩瀚星海,这种体验让我永生难忘。

我突然很庆幸,自己是如此幸运,不管何时何地,都有朋友相伴。

现在并不是我应该矫情的时候,我想,有些事情,我是必须去面对的。

不管怎么样,以后的日子,也一定可以像现在一样幸福。

六子没过几天就带着慕含烟回国了,他们两个算是从零开始,别别扭扭的从朋友关系开始。

其实我很想说,这样有点像过家家,他们两个实在是有些幼稚。

过了半个月,我成功毕业。

考虑了一段时间,我终究是回绝了老教授的好意。

我和他说,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我会回到中国。

老教授那天和我聊了很久,最后他支持我的想法,并鼓励我,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都要直视前方,体验每一天的新生。

我记下他的教诲,开始做回国的准备。

我打算过完圣诞节再走,这样忆清就四岁了。

在最后的时间里,我和苏姗经常带着忆清出去散步,乔也迁就我的时间,经常翘班来陪我们。

乔说,他有一种妹妹要远走的感觉,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苏姗嘲笑他说得好像他和我关系多亲密一样。

他们两个经常这样,我也已经习惯了。

江一程最近在准备考试,挺忙的。

其实他本来可以不用这么赶的,但是为了迁就我的时间,四年的课程他三年就修完了,还有大量的论文要写。

我就乐得清闲了,而且我也得开始学习怎么带小忆清。

毕竟从他出生到现在,我带他的时间并不多。

在我单独带小忆清的时候,汤姆帮了大忙,甚至可以说,比起我,汤姆更像一个称职的保姆。

小忆清一哭,它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看着哭笑不得,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妈妈有些疏于职守。

六子回去后,偶尔会给我打个电话。

很显然,六子的嘴很严,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我在美国的事情。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再动摇,但是等待回国的这段时间,对这片我呆了四年的土地,还是挺不舍的。

但是同时我也很想见霍心他们,我想让他们看看小忆清,让他们知道,其实我过得很好。

重重情绪交织在一起,逐渐让日子变得难熬。

直到有一天,在花园里,刚开始还和我们玩得很起劲的汤姆突然就倒地不起,我赶紧打电话让乔回来,然后立刻送汤姆去宠物医院。

医生告诉我们,汤姆没什么毛病,只是因为太老了。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还没处理完这段信息,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知道医生的话意味着什么。

乔把汤姆抱回家,将他安置在客厅的壁炉前。

炉火二十四小时都点着,乔就在客厅睡觉,他守着汤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汤姆越来越虚弱,很快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也搬到客厅睡觉,这个屋子里的人,几乎所有活动都在客厅进行。

大家都希望能让汤姆感受到,我们一直在它身边。

我特意重新买了很大的毛毯,撤掉客厅的几张沙发和柜子,让大家就像大通铺一样,和汤姆处在同一个平面。

我会把小忆清带到汤姆身边,让他们搂着睡觉。

事实上,汤姆一直都很喜欢这样。

汤姆现在靠营养剂吊着一口气,乔曾经和苏姗讨论过是否要让汤姆安乐死。

最后,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想,汤姆其实也想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它所爱的人们直到最后一刻吧。

汤姆咽不下营养剂的时候,我晚上也睡在它旁边。

轻轻拍着它的身子,我好几次都没忍住自己的眼泪。

但是乔说,汤姆是在顺应自然规律,它马上就能完成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程,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看着这个毛茸茸的小可爱,我开始回想我在美国的这几年。

汤姆真的带给我很多欢乐,我从来不知道,我会和一只狗产生这么深厚的感情。

它就像我的一位老友,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忘年之交。

汤姆以它的方式保护着我们,尽可能照顾我们。其实像它这种岁数的狗,应该是由我们悉心照料它才对。

我想,小忆清应该也感受到了什么。

如果我把他抱离汤姆,他就会开始嚎哭。

没有办法,我只能让他们继续搂着。

但是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有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突然听到小忆清大哭了起来。

猛地一激灵,我赶紧爬起来,定睛一看,小忆清在汤姆怀里扑腾嚎哭,但是汤姆没有丝毫反应。

我心下有不好的预感,赶紧上前察看,才发现汤姆已经停止心跳了。

那一天,小忆清一反常态从早哭到晚,直到累极了才在我怀里睡过去。

我们给汤姆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葬礼,就在花园里。

我们采了很多鲜花,放在汤姆的遗体旁边,每个人都对它深深鞠躬,感谢它的这一路陪伴。

我看着汤姆比起之前消瘦太多的样子,不禁泣不成声。

我还记得烧烤大会那个晚上,汤姆为了我要扑向六子的模样。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小忆清的婴儿床前很久。

我突然觉得,人生的遗憾从来都不会缺席,如果等失去了才珍惜,那就实在是太愚蠢了。

我想,我必须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起码,当下不要后悔。

有很多执着,其实都是很无谓的。

也有很多自尊心,是过剩的。

如果说以前的我是一个只忠于自己感受的人,现在,我已经学会了去体谅他人。

汤姆的去世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它不仅陪伴了小忆清成长,也让我成了一个内心柔软的人。

圣诞节很快来临,那天,圣诞老公公似乎眷顾了我们。

从圣诞树下的礼物盒子里,我们拆出了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是一只幼年金毛。

这其实是苏姗特意为乔准备的,乔很感动,抱着小狗,一个大男人就那么哭了。

圣诞节后没多久,在江一程做完最后一科的答辩后,我对他提出了回国的想法。

江一程没有迟疑,马上就着手安排。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踏入归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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