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我慌忙问道。
易立多抬起手指闻了闻，再慢慢地摇头。
擦去液体后，他的手并无异样，看来那不过是鬼鱼普通的分泌物。
“这是什么东西？好丑啊！”苏为康原本想用相机拍摄下来，但东西早就用防水袋装起来了。
“我看到了一张脸，好像是人脸。”我在水里转了个圈，鬼鱼一会儿的功夫逃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一个幻觉。
“那鱼应该只是生活在河水里面的生物，你们看到的脸可能是它的呼吸器官。”虞非白伸手平放在波动的水面，波纹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平稳了一下。
“就像魔鬼鱼那样，它的腹部长着一张看似可怕的人脸。”傅斯连接过了探照灯，说。
“我听说过这种鱼。”灯光下，阿扎的脸色显得很苍白。“我们祖辈流传着一个说法，当年有龙坠于山中，龙安眠于此。为了守护它不受打扰，龙创造出了一种鬼鱼。那鱼本来是无脸的，一旦有人进入，被鱼吃了以后，他的脸就会出现在鱼的身上。”
“凡龙眠之地必人杰地灵，我在山顶观看过地势，这座山的风水不怎样，但是后面的山脉连绵起伏，如果你说的是真，那也不会是这里。”虞非白对鬼鱼的说法不以为意。
“世上没有龙，当年的传说不尽然是真的，但是也未必都是假的。”傅斯连说，“我们现在进入的地方出现了鬼鱼，很可能连接的是别的地方。坠龙村？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说不准有什么失落的古文明呢，就像水下亚特兰大一样，会不会有个地底的坠龙村？”苏为康兴冲冲的提出了自己的假设。
突然出现的鱼没有影响我们多久，很快，我们的话题越扯越远。鬼鱼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正常的小鱼小虾，原来河流还是可饮用的。
长时间在河里行走，凉爽的水拍打着我的腿部，将冰冷的温度传递给我。我瞧见石头缝里躲着一尾小虾，虾的身体几乎是透明的，背上一条黑色细细的虾线，无数小脚牢牢地抓住石头，艰难地在水中保持着自己的位置。
当探照灯的光从它旁边移开时，我看见处在半明半暗之中的小虾身体发出了淡淡的荧光，不由一愣。
我弯了弯腰，想捧起那只虾看得清楚一些，就在这时，苏为康猛地一跳，大喊：“谁摸我？！”
我们俱是一怔，大家都在走着自己的路，彼此的距离虽不算远，但也不至于会不小心碰到对方。苏为康这么一叫，倒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了。
“你不要太紧张了。”很显然，连虞非白也是这么想的。
苏为康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对着空气大喝：“谁特么摸我屁股？你暗恋我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啊，我一定会拒绝你的！”
他捂着自己的臀部，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像极了遭到非礼的黄花闺女。我特别想笑，忍了半天还是笑出声音来了。
“你别笑啊！”苏为康羞愤难当，手一转指向我，想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易立多手里提着的探照灯竟然闪了几下，颇有点要熄灭的意味。他疑惑地低下头，而傅斯连则先一步拿走探照灯，上下看了看。
最后，他敲了敲电池的部位，探照灯减弱的光芒又恢复了原状。
“是没电了吗？”我忧虑地问道。
“不是，可能只是接触不良。”傅斯连这回没有把探照灯给回易立多，而是自己拿着。
虽然他给了我们答案，但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担心探照灯的电量快到尽头了。想到河流不知还有多长，我们马上加快了脚步。
整个洞里都回响着哗啦啦的水声，我们见到的小鱼多了起来，纷纷让我们吓得朝下游逃。过了一会儿，大家均都疲惫了，只好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
我用双手抓住背包的肩带，想为自己的肩膀分轻点重量。虞非白见状，便要拿走我的背包，让他来背。
就算他的体力比活人要好，我也不能让他分担。毕竟背着上百斤重的东西在身，是会影响他的行动力的。虞非白是队伍的领头力量，我不应该拖累他。
“给我，我不累。”虞非白见我闪躲，语气坚定起来。
“还是不了，我能坚持住。再说了，万一我们给冲散了，我带着背包也好多一点求生机会啊。”后半句我是开玩笑说的，谁能想到后来一语成谶。
他听了我的话有所触动，想了想，也就由我去了。
这时，探照灯又发生了状况。它这次连一点预兆都没有，直接就给灭了灯。我们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由于不适应的关系，眼前所见比平常还要模糊不清，就像瞎了一样。
“怎么回事？”傅斯连的声音在洞中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拍打探照灯的声响。
“这可是虞非白买的，不是我挑的劣质产品啊。”苏为康淡定地开始甩锅。
虞非白则很无所谓：“当时我挑的是最贵的，可是你觉得这一款性价比高，让我买这个。”
“额。苏为康一句话还没说完，陡然转成了尖叫：“我靠！谁又摸我！”
在骂人声中，他打开了头顶的灯，还给调到了最高的档位。我们看到一抹黑影从他脚边游过，就像是一滴无心落下的墨水，很快消失在了水中。
傅斯连简单调整了一下探照灯，灯光又亮起来了。我们慌忙看向脚边，四周只有河水和石头沙尘，偶尔出现一两株水草。
“你往这边走走。”我指了指旁边，说。
苏为康乖乖让开，他的身后果然也有一株水草在摇曳，像极了我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却肯定地说道：“绝对有什么东西在碰我，我感觉到了手指头，水草可没长手臂！”
话音刚落，那时灵时不灵的探照灯再度熄灭，就连苏为康的头灯也没有了光亮。在失去光芒的一刹那，我看到那消失的黑影重新回来，掠过苏为康的脚边，扑向了我！
尽管我看不到它行进的确切位置，但我凭着水声判断了它的距离，嗖的一下闪开。那玩意果真扑了个空，又听得它划动水面，转身回击。
“有东西在水里！”我一边大喊，一边去开我的头灯。
谢天谢地，我的头灯还是好的。灯亮之后，我们几个人的位置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乱了，唯有苏为康还站在原地。我低头去照我的脚底，可是找不到那影子的方位，再去看苏为康的时候，那神秘的黑影正从他身后站起身来，朝他扑去。
苏为康抓着一块从水底里捞起来的石头，紧张兮兮地看着我。我吼了那一嗓子后，大伙儿都以为怪物在我这边，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到身后。事出突然，就算我警告他也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我随手抓了身上的一把匕首，狠狠朝那东西掷去。
匕首带着风声从苏为康耳边刺去，却扑了个空。其他人陆续开了自己的头灯，摸出武器，进入戒备的状态。
“你看到了什么？”虞非白急急问道。
“我刚才。
霎时间，变故突生，水底毫无征兆地掀起一场大浪，泼向我们所有的人。我低头躲避，尽管头灯是防水的，可众人的灯居然都在同时暗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脚下还有未知的威胁，我惶恐了片刻，大声喊了他们的名字。
“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到我的面前，将我狠狠扑进了水面。我毫无防备，让它推得向后一仰，肩上的沉重背包带着我跌进水中，并加速下沉。
幸亏我之前解开了背包的腰带扣，不然这次绝对会让器材拖累，沉进河底淹死。
在进水的时候，我立刻挣脱了肩带，并用手抓紧带子，反过来抱住了背包。本打算借着背包的浮力露出水面，可不知道有谁用力抓住了我的手，强制将我扯下去。
对方力气大得惊人，我一下子就松开了肩带，加速坠入水底。我的另一只手还是自由的，我从腰上拔出匕首，想要攻击那人，可挥舞了半天都只砍断了水流。
在落水前，水位顶多到我大腿根部，但我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进了无底洞，脚下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仿佛永远碰不到尽头。
我的眼前一闪，头顶居然又亮了。虽然它在水底的穿透性不强，但足够我看清基本的情况。在我旁边堆满了鹅卵石，看上去和之前所见的没什么不同。然而几秒后，石头震动起来，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将它们推开，露出了一个洞。
洞口刚好能容我一人通过，那凿洞的东西从中探出头来，与我打了个照面。
我和它离得很近，可以说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它的脸一片青黑，身上全是毛发在水中游动，头顶稍微凹陷，鼻子大如牛鼻。那形象再熟悉不过，可不就是我之前在溪边遇到过的水鬼么！
我吃惊极了，全然忘记我在水下，张开了嘴巴想说话。于是乎苦涩的河水灌进我的口鼻，在落水前我本来就没有吸入多少空气，这下更是消耗殆尽了。
我转头看向旁边，那戏弄苏为康、偷袭我的家伙也是个水鬼，但是体型比较小，应该还是年轻的水鬼。它兴奋地看着来接应的同类，比手画脚地在说着我看不懂的语言，仿佛在邀功。
眼看它们里应外合，就要把濒临缺氧的我扯进洞中，作为它们的食物。我拼着最后一口气，趁其不备，将手中匕首送进了守在洞口的水鬼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