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就抬手摸枕边，却是冰凉的。
这种冰凉的触觉，让颜景悦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就凛了起来，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颜景悦顺着衣角看上去，对上了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庞。
陆白雪双手插着口袋，已经将颜景悦刚刚在醒来之后这样一连串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了。
颜景悦立即就又重新环视了一周病房的摆设，顿时就发觉并非是平日里自己所待的病房。
她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陆白雪，眼神之中的意思很显而易见。
陆白雪清楚她是在问萧凌的所在和现在所处的位置，但是，在颜景悦不开口之前，她也绝对不会说话。
颜景悦看起来是急了，她手舞足蹈，看起来像是在比划着什么，陆白雪学过手语，就算是没有学过手语，也能看懂她这样通俗易懂的手势，但是，她就是站着不说话。
陆白雪看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转身要离开，而颜景悦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拉住了想要离开的陆白雪。
“萧凌？”
两个字，无比的清晰。
陆白雪唇角浮起一抹笑意来。
这是颜景悦这样连续一个月来开口说的第一个词，就是萧凌。
看来，颜景悦对于萧凌的依赖，真的是已经到了一个非你不可的地步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么？
陆白雪从来都不信，不管是以前和傅风绍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近些年陆陆续续交过几个男朋友，都告诉她，这个世界上，从来都只有自己。
颜景悦看陆白雪没有反应，她就下意识地去拉房间的门，却被陆白雪给挡住了手。
陆白雪看着颜景悦的眼睛，说：“是萧凌把你送到我这儿的。”
颜景悦的眼神之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摇了摇头。
陆白雪笑了一下，“你想一想，在机场，你应该还可以想的出来，他说他有事，然后离开，其实就是让我们来接你的。”
颜景悦一双眼睛诧异的看着陆白雪，而她最终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
陆白雪注意到颜景悦的神态，就知道，颜景悦已经想起来了。
那么，第一步就已经算是完成了。
陆白雪拉开门，走了出去，而颜景悦没有再跟过来了。
这边的病房门，都是特别制作的，上面大约不到两米的位置，有一扇开窗，正好是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
颜景悦背靠着墙面，目光就落在面前堪堪不过几米的位置。
陆白雪掐了一下时间，记录了一下在颜景悦这段时间里所花费的时间，一直到她终于起身走到床边去坐下，一共是十一分二十三秒。
陆白雪转身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中，就看见傅风绍正倚靠着一旁的书桌，正在随手翻看着一些病历。
她轻巧的推开门，再关上，傅风绍抬眸看了她一眼，“她醒来感觉怎么样？闹了么？”
陆白雪摇了摇头，“没有，很安静。”
傅风绍将病历随手放在桌上，说：“我觉得你的治疗方法有时候太过于冷血化了。”
就比如说他刚才随手翻看的那两个病例，真的是用很强硬的方法将那人的神经线给扭了过来，如果让萧凌看到这些东西，肯定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把颜景悦给送来了。
因为，在傅风绍的记忆里，陆白雪即便是最出色的精神科医生，但是也从来都没有像现在用这样的方法，都是最温柔的方法，而不是现在的这种，更加趋向于两极化。
陆白雪噗嗤笑了一声，“对一个精神病人，一个可能会随时发疯的病人，你打算如何？促膝长谈么？他们根本就不会吃你这一套，也许在你刚想要坐下来的时候，那个精神病人就会朝你进攻。”
“就算是这样，他们手里没有刀，没有任何利器，而且你们肯定也有防范这些病人的措施，麻醉剂什么的。”
“不，”陆白雪摇了摇手指，“真等到那个时候，你就完了，你没有听说过，其实最尖利的武器就是人的牙齿么？遇上一个真正丧心病狂的人，到时候等她咬烂你的脖子，就不会是这样了，所以，一般对于这种极端性的病人，我们都会配有锁链。”
傅风绍看了陆白雪一眼，看来，就是一直都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医生，跟他不一样，说起这些来脸上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傅风绍向前走了两步，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水，“别人我不管，但是现在颜景悦既然是从我手里交过来的，你不能用你门惯常对病人的手段去对付他们。”
“你指的，是什么？”
傅风绍说：“锁链，镣铐，或者是麻醉剂。”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也说过，她只是潜意识里的错乱，现在只是想要让她让潜意识的幻想和现实给纠正过来。”
“对，我知道。”陆白雪翻开面前的病历单，顺手在里面记了一笔，说，“但是，想要让她能够面对她所经历过的事情，面对曾经的现实，就必须先把她能够依赖的这个恰意识中的人影给拔除掉，她才会依靠自己，要不然的话，她始终都是依赖着萧凌。”
这一点没有错，傅风绍没有反驳。
陆白雪抬起头来，“等到后期，还是需要萧凌配合一下，才能在那个关键点变好。”
傅风绍已经知道陆白雪口中所说的是什么关键点了。
他耸了耸肩，“我不保证他会来。”
把自己从一个人的心里彻底抹去，这是萧凌肯定不想要的。
………………
当天夜晚，萧凌只是在车上小睡了半个小时，就来到了酒楼外面。
前面开车的姜宇并没有马上就叫醒老板，虽然说的总裁是出去旅游了，但是实际上，看着总裁脸上的疲惫和烟蒂的黑眼圈就能够看得出来，总裁这几天的睡眠并不好，根本就算不上是休息好了。
所以，他心里是想要总裁再多睡几分钟的，但是谁知道才刚刚不过三分钟，萧凌就自己醒来了。
萧凌揉了一下酸痛的太阳穴，问姜宇，“几点了？”
姜宇立即就报告了时间，“您还可以再睡十分钟，我在这里看着，杜总还没有来。”
萧凌却已经坐直了身体，随手扣了一下身前的西装衬衫，说：“不睡了，这种时候，还是比他们早到。”
“是。”
萧凌打开车门下了车，姜宇随即就将车子上了保险，也跟着总裁走进了酒楼。
姜宇早在白天就已经确定了这位南方公司里的这位大boss在今天预定的这间包厢，是工商局的洛局长请的客。
但是萧凌却疏通了关系，给洛局长打电话，然后花了不少人脉关系，才最终让洛局长给他让了这条路子。
洛局长在电话里说：“如果说杜总有什么不满意的，萧总，你可要有应对措施啊，我这是拿着自己的饭碗给你让路呢。”
萧凌笑了笑，“放心，洛局长，我做事你难道还不放心么？我心里有数，杜总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怪罪在你的身上。”
如果不是萧凌手中动用了大量的资金和权力，这位洛局长也是不肯松口的。
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萧凌首先来到了预定好的这个包厢，里面空无一人，只能看到摆设十分的典雅精致。
萧凌刚走进来坐下，就有服务生来询问是否要上茶。
萧凌看了一眼一旁的姜宇，姜宇立即说：“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是。”
碧螺春是姜宇所调查过的，是那位南方来的杜总最喜欢的茶。
不过几分钟，服务生便将茶端了上来。
另外一边，已经燃上了酒精灯，烧着泡茶用的专用的水。
这样一番动作之后，服务生退了出去。
包厢里就只剩下了萧凌和姜宇。
姜宇站在屏风之后，注视着窗外，看着是否有人过来，当他看到一辆熟悉车牌号的车的时候，说：“总裁，人来了。”
………………
这天，警局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警员还在打着哈欠，看着这位不怒自威的老人走进来，“你找谁？被诈骗的案子去东边的办公室报名。”
看着这种老人，还以为是诈骗案。
结果，这位老人停下了脚步，说：“我找你们李局长。”
这种口气，这种气势，让这个值班的警察神经也是一凛。
貌似是个大人物吧。
当即就飞奔上去局长的办公室，然后局长一听，吓的屁滚尿流的就下来了。
局长说：“张老，您来了。”
张老已经是遍布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疏离的微笑，“李局长，好久不见了。”
“您身体可好？”
李局长还是当时张老一手提拔上来了，现在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你看呢。”
李局长说：“我看啊，硬朗的很。”
李局长与张老客套了两句，自然也就将话题扯到了张老今天屈尊前来局里，是所为何事。
张老坐在沙发上，手中的龙头拐杖在前面的地面上轻轻地一点一点的，说：“听说，你这局子里，关了一个叫苏玉的姑娘？”
苏玉？
这种低层的事儿，李局长压根就不关心。
他唯唯诺诺了两声，便转身叫来了一旁的警员，警员立即回答道：“是的。”
警员在局长耳边偷偷说了两句：“就是疏通过关系的那个，要把那女的关到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