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钟光景,大雾仍是挤挤擦擦地游荡在林立的建筑群和大街小巷,迟迟不肯散去,整个省城一片灰蒙蒙雾茫茫。立春后的风仍威力不减,冷飕飕地刮着,除了车声几乎听不到人语。行人个个因寒冷而缩着脖子,他们的话似乎让这风给冻结了。
罗舒君从幼儿园出来,站在公交站牌处等候班车。她望着不肯散去的大雾心神不宁,忐忑不安。她还在挂念着张啸天,她清楚地记得张啸天走时说回去后给自己报个平安,可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迟迟不见他的回音。怎不让她挂念、担心呢?怎不让她心神不宁忐忑不安呢?她早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又怕影响他开车。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罗舒君心焦的不行,此时,顾不上那么多了,掏出手机要给张啸天打电话,就在这时,公交车来了,由于天冷,坐车的人如蜂涌向公交车涌去,罗舒君见状只好收起手机挤身其中。
还算幸运,尽管她费了好大劲儿总算挤了上去。挤不上去的抱怨声声,甚至骂爹骂娘。只好等下一班车了。也许是刚才拥挤之由,也许是立在风中过长之故,一上去车,浑身热烘烘的温暖如春,坐上车的人话题自然多了起来,车内一时闹哄哄一片。
罗舒君没有抢到座位,挤身于人群中,随着车行车停的惯性,她和人群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涌过去。尽管如此,她仍在挂念着张啸天,是不是雾大路上不好走?是不是还在路上?是不是快到了……
公交车到了她住的小区时,天色已暗了下来,路灯初上,发着幽幽的浊光。
罗舒君从车上下来后,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给张啸天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拔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拔!”手机里传来系统提醒的声音。
“他怎么关机了?”罗舒君自言自语,心不甘地又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拔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拔!”手机还是提醒的声音。
从小区门口到回到家里这段路程,罗舒君不知道打了多少遍,张啸天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真奇怪了!他的手机怎么会一直关机呢!难道他的手机没电了?不对,他有备用电池啊。难道是手机坏了?不可能,为什么早不坏迟不坏偏偏在这个时候坏呢?难道他……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除了车祸没有别的。罗舒君不敢再往下去想,她感到心跳离开了自己的躯体。
其实,今天上午张啸天走后不到一个小时,罗舒君就后悔了,她埋怨自己不该让他今天回去的,这么大的雾,万一出个什么事儿,自己可怎么办?她真后悔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此时的罗舒君呆若木鸡地坐在沙发上,泪已经流干了,两眼红肿红肿的,属于她的天空仿佛一下子塌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为张啸天提心吊胆的不只是罗舒君一个人,还有他的妻子王琳。前两天王琳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张啸天包养了一个惠州的女人,而且给他生了个孩子。当时她不相信是真的,后来想到春节和元宵节都没回家的时候,她觉得可能是真的,为了进一步核实事情的真假,她就给张啸天打电话让他回来,谁知等到天黑也不见他的踪迹,打电话也是关机。生气归生气,可出现这种意外的情况,她的心一时悬到了半空,觉得自己的世界将要崩溃,她又是托关系又是找熟人,到处寻找张啸天的下落。
此时的张啸天正被那三个人押解着前往开发区派出所的路上,他的随身物品包括手机都给没收了。
开发区派出所在开发区东南角,离桂花居不算太远,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派出所院子里的灯光在仍没退散的雾气中显得昏暗不爽。
张啸天从车上下来就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关进了里面的铁笼里。
“哎!你们怎么把我关进了这里面?是不是搞错了?”张啸天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由得大声嚷嚷起来。
他们好像都聋了一般,任凭张啸天喊破喉咙也没人去理会他。随着一声“呯”的关门声,那三个人走出了审讯室。
要是在平时,关门发出的声音还不是很正常?可此时就不一样了。在张啸天听来犹如晴天的一个霹雳把他给击懵了。他怎么也别不通,明明是让他来证实一件事情的,怎么被他们稀里糊涂地关进了这里面,甚至一点反抗的机会他们都不给,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有犯罪嫌疑人呆的地方啊!自己又没有犯罪,怎么能与那些人相提并论、同流合污呢!张啸天一时坠入了五里云雾之中。
大约一刻钟功夫,审讯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三个人。原来那两个人,一个人手里拿着一盒盒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另外一个张啸天不认识,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云盘大脸,眉清目秀,给人一种和蔼、慈祥、稳重和老练的感觉。他身着笔挺合体的警服,系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大沿帽上的国徽在烁白的灯光下熠熠发光,显得威武雄壮,英姿飒爽,他肩上扛着两杠三星,一看就知道是个领导级别的人物。
张啸天叫他们进来,气得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进这里面,我是伤天害理了,还是杀人越货了?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你瞎嚷嚷什么,给我放老实点!”那个矮个子端着盒饭凶神恶煞般冲张啸天吼吼着。
“小王,你怎么说话的!”那个领导级别的人物呵斥了他一声,又瞪着他:“去!把盒饭给他吃。”
矮个子有些不情愿却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打开铁门把盒饭递给了张啸天:“给,先吃饭。”矮个子的口气虽说温和了许多,但仍透着一股寒气,让张啸天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