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狗话音刚落,围观的众人便闹腾了起来。
妙应扫了众人一眼,周围人闹闹哄哄的,也具体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她身边一个手持一把白色小扇,身穿月色长衫青年才俊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他离妙应有些近,说话的声响也大。
“哈哈哈哈,果然是乡野贱民,还当真取了个贱名,柴狗?据说乡下人取贱名是为了好养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月白色长衫的才俊一边摇着小扇一边摇头晃脑道。
在他的身边,一位差不多打扮,只是衣服颜色是墨绿色的公子哥摇扇道:“李公子不用费心猜测,问问那贱民不就得了?”
“哦?原来是黄兄,黄兄别来无恙,哈哈,既然黄兄在此,那还请黄兄去问罢,黄兄乃商贾之后,所谓士农工商,我李某好歹也是一堂堂公子哥,与这般下等人说话,忒地辱没了斯文。”
“李公子是斯文人?黄某怎么从未觉得?那不如我们来吟诗作对?趁着此狗还在,我俩比划比划,看看是黄某文气重,还是李公子比较斯文?”
此话一出,周围本有些闹哄哄的场面立即安静了下来,争斗乃是枯燥生活中一味不可或缺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佐料,如今有人当众比试,而且是拿的方才那名为柴狗的乡下贱民为题材,那就更有意思了。
妙应看着两人,看看他们能够损到哪个地步。
“好,那就由我先出题?”李公子小扇轻摇,看了柴狗一眼,面有得色,张嘴便道,“柴狗低贱名不扬。”
柴狗闻言,咬了咬牙,目光中生出些许不满,可随之而来的众人拍掌声,让他将不满完全抑制,他面对众人的哄笑与指指点点唯有讪笑了笑,垂下头去。
黄公子不屑的笑了笑,把小扇‘啪’的一收,当即昂头接道:“乡下烂泥不上墙。”
“好!”
众人齐声叫好。
李公子见姓黄的竟然回答的如此之快,心中有些紧张,不过他望了柴狗一眼,眼珠子一转,心生急智:“俱闻狗肉不上席。”
“好啊,黄公子还请快对,今日见闻两位公子才华横溢,实属我等之幸。”
一粗犷嗓音如闷雷般灌入所有人耳中。
黄公子皱眉,看着柴狗,剑眉皱起,一时之间,没了思路。
“对不上了?对不上那就让小女子来吧。”妙应笑眯眯的扫了众人一眼,而后一双俏目盯着李公子与黄公子。
小绿与小红想阻拦,但人群中已经爆发出强烈的掌声,再加上夫人话已说出口,她们只是做下人的,也不好驳了夫人的面子。
柴狗怔了怔,不明所以,不过再度看妙应时,他却不觉得她有多么的美丽了,读书不多的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乡下那些老婆婆们说的一句老话,最毒妇人心,黄蜂尾后针。
本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却没想到还没高兴多久对方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柴狗心中委屈,不停的问着自己,心道我只是穷了点,又没做错什么,我勤劳、踏实,领一份工钱干两个人的活计,怎么就有这么多人不喜欢我呢。
“那就下席干、你、娘!”
“好……呃……”
围观的众人亦听到后面走出来的美丽女子想都未想便对了上来,当即大声叫好,可是‘好’字刚刚出口便觉得不对劲。
仔细咀嚼了一遍那女子道出的话语,众人皆惊,这女人是当众骂那两位公子哥呢。
早已进入看戏模式的众人见到这个变化不但没有沮丧,反而更加兴奋起来,先前是几个强大的调戏弱小的,如今出来的替弱小的出头的,而且还是个穿着打扮贵不可言的美妇人,这下更精彩了。
听到妙应的话语,柴狗瞪大眼睛,热泪盈眶,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人,这位姑娘为了他的事,竟然不惜自毁名节,于闹市中骂那看上去便是有钱公子哥的人物,柴狗心中感动不已,一直反复嘀咕着没读过书的奶奶自小便教他的话,对自己好的人,得记住,有机会便要还回去加倍的好。
与柴狗的感动不同,小绿与小红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夫人今日是彻底的变了个人,竟然在大街上张嘴骂人,这件事要是老爷知道了,肯定会雷霆震怒的。
而被骂的两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见到骂他们的竟然是位貌美的女子,当下脸色红了红,李公子哼了一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女人竟然于闹市中与人辩嘴,不守妇道。”
黄公子点了点头,附和道:“如此女子,你夫君乃是没有教养的山野民夫么?我俩斯文人斗诗,你一女子凑什么热闹,而且开口便辱骂我二人,走,跟我们去见官。”
妙应冷笑道:“见官倒不必,要见我想带你们二人去见木兰夫人,木兰夫人如今乃是一品诰命,想来也有这资格替你们做个主,俱闻木兰夫人一生骁勇善战,女儿身替父从军,替我大华朝打下大大的疆土,你二人竟然敢说她老人家不晓得守妇道,夫君是没有教养之人,哈哈,小女子不才,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小女子也能猜到二位的下场。”
“哼,你……你这女子好生能辩,端得是巧舌如簧,不过你也太托大了,我俩说的是你,而不是木兰夫人,木兰夫人对大华朝有天大的贡献,我俩自然不敢不敬,你休要歪解我俩的话语。”黄公子对妙应怒目而视。
妙应道:“你二人先前说的是女子,那便涵盖了木兰夫人,休要再狡辩了,周围的人可都不是瞎子与聋子,大家都听见看见,你二人不但看不起木兰夫人,还看不起房崇德大将军,想我大华朝英雄辈出,最为出名的女儿身是木兰夫人,最被人津津乐道的男子汉那便是房崇德老将军,他既能运筹帷幄,又上得沙场,与木兰夫人二人在沙场上为我大华朝立下不世功勋,小女子不才,就想问问房崇德老将军是何出身。”
妙应让自己的气势镇住两人,控制谈话节奏,她如今没有法力在身,只有靠一些小聪明了。
“老将军是一佃户出身,主要做的是替人担秧放牛的活计。”柴狗补充道。
妙应瞥了柴狗一眼,心中赞道小子你还算有点眼力,以后有点前途。
众人哗然,而黄、李二人面色如土,眼前这女人太可怕了,三言两语便将他们给绕了进去,木兰花与房崇德,这两位可是如今大华朝的定海神针,连皇帝都要敬他们三分,更遑论是他们两个。
可是两人并不想服软,刚想开口继续狡辩,却听到妙应道:“柴狗,记下这二人模样,下月皇帝大赦天下,与民同乐时,你就豁出去,告上皇帝轿前说有二人欲图谋造反,于闹市中贬低木兰夫人与房大将军,实乃妖言惑众卖国之徒!”
柴狗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似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般笑了起来,他仔细的看着两人半晌,道:“小的记下了,反正小的烂命一条,欺负小的的人小的就豁出去这条命告到皇帝面前去,吃不着天鹅肉,也要咬下它一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