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宝儿讲着讲着,突然间就想起了之前斐落带着自己来这里的时候,恍如昨日,那时候的一切都是历历在目,转眼一想,也好像才过去不久,怎么好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漫长得让施宝儿觉得,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不会再有机会和斐落来这个地方的。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啊?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儿。”程谨泽看着施宝儿现在的模样,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她自从和自己走进这个餐厅,就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时候,也好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是这个地方让她想起了什么吗?
面对程谨泽的提问,施宝儿有了片刻的怔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和斐落之间的感情真的太错综复杂了,有时候施宝儿觉得连他们自己都看不透。
程谨泽看着施宝儿此刻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对着施宝儿摆了摆手,淡淡地开口安慰道:“反正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坐在这里,你就当做是和我随便聊聊,反正你身边的那些人,我肯定也都不认识,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可以给你排忧解难呢。”程谨泽不知道为何,就是莫名地对施宝儿有一种探究,很想要知道着女孩背后发生的事情,很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施宝儿沉淀出如今这样的气质。
施宝儿听到程谨泽的话以后,有了些许的心动,她缓缓地抬起头,沉默了很久,咬着牙,内心仿佛有一团毛球在挣扎着,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个结。
程谨泽毫不避讳地对上施宝儿的目光,给她一记坚定的眼神,那样的目光不断地催眠着施宝儿——“说出来吧,会好受一些。”
最后,施宝儿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崩塌,她真的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只能一个人在 寂静无声的黑夜里****伤口,让刺骨的晚风中风干泪痕。她太需要发泄了,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下定决心后的释然。
她冰凉的薄唇一张一合,最终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我最近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情。”
“嗯,说说看。”程谨泽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双手合十,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面,似乎很期待着施宝儿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模样。
但是施宝儿一贯的闭塞,沉闷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把所有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一个只和自己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纵然这个男人和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的交叉线,那也不行。
她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一种天然的防备毫无预兆地显示出来。
“我已经结婚了。”施宝儿低垂着脑袋,额头上几缕柔软的碎发散落下来,苍白的脸颊隐藏在后面,淡淡地对着程谨泽开口说道,仿佛这个前提,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程谨泽的脸上果然划过一丝惊奇,她那么年轻, 婴儿一般肌肤,看起来年纪很小,竟然就这么结婚了,那她喝醉酒的时候,叫着斐落,斐落就是她的老公吗?
程谨泽不得而知,但是还是可以猜出一大概,之前在国外的时候,确实好像有听说斐落要结婚了 ,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太过关心,毕竟实在是有太多人邀请程谨泽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如果每个人都要应付一次,那程谨泽岂不是要累死,对于这种事情,她往往都是让助理来应付,不过现在听到施宝儿这么一说,他的心尖竟然划过一丝遗憾——早知道就来参加一下了,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遗憾之余,程谨泽还是收敛起自己的表情,然后对着施宝儿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最近对我有了一些误会。”施宝儿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以她现在的表达能力和混乱的内心,只能尽力概括出这个最简短的话来。
“有误会当然是要去解释啊,这有什么让你好难受的啊?”程谨泽轻描淡写地开口,觉得这就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觉得施宝儿如果真的因为这样的事情烦恼,实在是在太傻了,简直就是徒增烦恼嘛。
不过下一秒,程谨泽就在施宝儿低垂着的眼眸上察觉到了一丝黯淡的光芒。
有一个念头在程谨泽的脑海中闪现而过,他瞬间睁大了眼睛,合十的双手蓦然收紧了几分,提高音调对着施宝儿开口问道,“难道是他不相信你吗?你已经解释过了是吗?”
施宝儿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昏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皮肤细腻的看不出任何的毛孔。
随后,施宝儿点了点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轻柔地划过摆在桌子上的花瓶,然后手指慢慢往上,抚摸着插在花瓶上的绿叶,没想到指甲刚刚触碰到,那绿叶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垂垂掉落,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让施宝儿不由得也吓了一跳,她触电一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眸中的悲伤的神色更加重的了几分。
“呵,是不是连这片 叶子都不愿意信任我?”施宝儿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大概是触景生情 ,声音愈发微弱起来。
程谨泽看到施宝儿这个样子,知道也许那个误会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巨大的伤害,他突然间很想帮一帮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却有不知道如何下手,他只能是一个旁观者,站在这个位置上,俯瞰她的烦恼。
“这个误会很难解开吗?你太不自信了。”不得不说,程谨泽是一个很细心的男人,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够观察入微,通过刚刚施宝儿的举动就可以判断出施宝儿在那一段感情中所处的地位。
听到程谨泽这么说,施宝儿愣了愣,不过细细一想,程谨泽说的是对的,在和斐落的这段感情中,施宝儿一直都处于一种弱势,处于一种极度不自信的情况之下。
“我解释过了,可是他不相信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一直缩在我自认为安全的范围内,不敢又半步的越界。我每一次的解释都是以我们两个人的吵架收场,所以我怎真的怕了,有时候就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继续下去。”施宝儿说着,服务员刚好把菜端了上来,放在施宝儿的面前,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看着如此精致的食物,有一瞬间为自己在这些食物面前悲伤自行惭愧。
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继续开口说道,“算了,先吃饭吧,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程谨泽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施宝儿,他无视掉施宝儿的话,顺势就夹了一个菜放在施宝儿的碗里,然后对着施宝儿不依不饶地开口说道:“其实你这么做本身就是错的,人和人相处其实最简单了,你们就应该把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难道你就甘心让他这么一直误会你吗?”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施宝儿无奈地勾起了嘴角,把食物放进口中,食之无味。
“不甘心就要去做到让自己甘心,你这么退缩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心里面的疙瘩不解开,只会让你们的矛盾愈演愈烈,等到了哪一天爆发出来,就彻底地不可挽回了。”程谨泽的思路清晰,说出来话和他的气质一样,云淡风轻,就算是在指出施宝儿的不足,仍然是让人听着舒服。
“可是......他不相信的话,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啊。”施宝儿皱着眉头,依旧是找不到任何办法来。
“他误会你什么事情?”程谨泽继续问道,觉得还是要把事情问清楚,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帮施宝儿解决这个事。
施宝儿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并不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程谨泽,在施宝儿的认知里,斐落误会的一直就是自己那天喝完酒后去了程谨泽的家里。
她不想这个事情告诉程谨泽,以免得徒增尴尬。
“咳咳,这个可不可以不说?”施宝儿有些尴尬地开口,纠结着咬着嘴唇,望向程谨泽。
“那好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有误会了一定要解释清楚。不管事大事小,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个疙瘩在心里,早晚都会爆发的,所以你一定要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不要怕最后会不会争吵。该说清楚的话,以后会留下遗憾的。”程谨泽如一个知心大哥一般给施宝儿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这一刻,施宝儿对程谨泽有些刮目相看了,在那一瞬间,她觉得程谨泽说的有道理,自己之前太缺乏勇气了,唯唯诺诺的性格让她受尽了委屈。
“好,我回去以后会考虑你的意见的。和你说出来以后,好像心情好了不少呢。”施宝儿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有一种放下心事儿以后的畅快淋漓,眼底眉梢的情绪也不似刚刚那般惆怅了。
程谨泽见状,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轻松自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