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玲珑公馆出来，莫子谦捏着苏垚写的那张便签条上了车，一路上他都在发呆，想着刚刚在云字号房间里的对话。
苏垚写下那张便签条后，人就被电话叫走了，没有细说，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现在的时时，已经不是你的时时了，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到现在还参不透。
莫子怀拿掉了时时的孩子，他还会用什么手段去折磨她？
会虐待身体还是精神？可是如果自己当时在M市的咖啡店里，听到的那个声音真的来自于时时，那么她应该过得还不错。
天色阴沉下来，好像要下雪的样子，冬天的日头没有多少威力，碰到这样的气候，就更加无精打采起来。
“时时，这么长时间了，你究竟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过要逃离？还是真的像苏垚所说的，你已经变了？”
莫子谦撑着下巴，手指慢慢摩挲着双唇，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铃铃铃”
莫子谦的手机响了。
“莫总。”是余欢的声音，“下午的时装周迪奥走秀，何总让我问一声您还去么？”
“不去。”莫子谦果断地回答，“下午去M市，飞机和车准备好了么？”
“已经就位了，直升机半个小时后就可以起飞。”
“好，我直接去机场，你收拾一下，赶过来。”
“是。”
一个小时后，莫子谦和余欢就已经到了M市，按照苏垚给出的详细地址，一路往龙源别墅驶去。
劳斯莱斯幻影刚刚转进龙源别墅区的大门，余欢就觉得周围似乎不对劲儿，他用余光左右看了看，发现已经置身龙潭虎穴了。
“莫总，这里看来是他们的地盘，摄像头和便衣到处都是。”
“没事，往前开。”莫子谦冷着脸坐在后座，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
这次他只是来探路，并不打算能直接救出秦时时，但是现在看来，莫子怀防着他，也并非用上了铜墙铁壁，这样的日常防御，如果自己真的想把秦时时抢回去，带一队人过来，是肯定能成功的。
“莫总，前面就是了。但是。”余欢已经看到了前面的楼王别墅。
可是别墅门口很热闹，停着一辆棕色的保时捷卡宴，还围了一堆人。
莫子谦向前探了探身，发现围观的人群并不眼熟，可是从院子里出来的两个人却都认识。
一个是宿敌莫子怀，另一个，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秦时时。
“时时。”莫子谦冲口而出叫了一声，刚想下车，却突然愣住了。
莫子怀将秦时时往前让了让，很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发顶，然后自然而然地伸出长臂，揽过她的肩头，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扶着她上了车后座，而秦时时露出的侧脸，是灿烂的笑意，丝毫没有厌恶和反抗，反而非常享受。
“这。”莫子谦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一圈，表情瞬间凝固。
“砰”，两秒钟后，莫子谦抬手开了车门，但这一团火气和疑问，弓腰就要往车外冲出去。
还是余欢眼疾手快，一下将车门落了锁，莫子谦满含怒火的眼风扫过来，吓得余欢一激灵。
“莫，莫总，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龙源别墅。”
一句话，莫子谦走火入魔的灵魂瞬间归位，余欢说得对，这里是莫子怀的地盘，他的任何行动，都不会占优势，就算下了车怎样？他们只有两个人。
莫子谦半张着嘴，看着那辆保时捷卡宴掉了个头，顺着路开过来，以二十迈的缓慢速度和自己撒肩而过。
车窗对着车窗的刹那，他看到了莫子怀冲他盈然一笑的表情，没有幻觉，这笑绝对真实。
一切都是他算好的，他算好自己会去找苏垚要地址，算好自己会来龙源探路，算好了自己会在这儿看到这样一幕。
看到他搂着自己的时时，有说有笑进出家门。
苏垚说得对，钱权名利都不是莫子怀的最终目标，他要得是他的心，要他万箭穿心。
“莫，莫总。”卡宴过去了好一阵，余欢才敢开口，“刚刚太太，好像。”
他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秦时时对待莫子怀的态度，简直好得离奇，不要说基本的礼貌，就是一般的家人也没有这么亲近，看上去好像，好像。
“夫妻”这两个字他到底没敢说出来，但是莫子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皮狂抖了两下，哑着嗓子说：“走，去前面问问。”
莫子谦已经抱定了想法，既然是来探路，就不可能空手而归，无论如何也要问出些信息来。
余欢将车子开进拐角，在座位上套了件快递小哥的衣服，带了个鸭舌帽，朝莫子谦询问似的看了看。
莫子谦点了点头，他就开了车门出去了。
只十分钟的时间，余欢就回转了过来，面露丧气地坐进车里，一把将鸭舌帽甩到副驾驶上说：
“莫总，已经问好了，莫子怀改了名字，叫程怀，和太太是，夫妻关系，今天刚好出门远行，去欧洲旅游，大概，二十天左右才会回来。”
“程怀？”莫子谦摸了摸唇角，若有所思地看着车外。
程怀还是莫子怀在欧洲留学时用的笔名，看来这里和他在西班牙的一片庄园一样，都是用了这个名字注册的。
怪不得那次在咖啡馆里，服务生小妹把秦时时叫做“程太太”，原来他们在这里，是夫妻关系。
“莫总，我有点儿纳闷，太太怎么可能和他成了夫妻呢？难道？”
莫子谦挥了挥手，让他先把车开回去。
莫子谦一路都在回忆，虽然之前为了掩盖真相，他的确做出过很多伤害时时情感的举动，但是他能够感受到时时对他的爱，不是随便可以动摇的，还有孩子。
他们之间有孩子，时时如果知道孩子没了，怎么会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除非，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宿敌。
“四个月，将近四个月的时间，莫子怀的甜言蜜语，是不是足够让时时沦陷呢？”
莫子谦带着这个快把自己折磨疯了的假设，回到繁星国际的总裁办公室。
这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他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地在办公室里理一理思路，可偏巧碰上了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人。
何洛。
“下午你去哪儿了？迪奥的时装秀为什么不参加？你知道为了这场秀我准备了多久么？我和设计总监吃了三次饭，就是要敲定这场秀里，我们繁星给出的场外镜头最多，这个秀，是我们最有利的一次宣传，你知不知道？”
何洛气势汹汹地质问，从秀场赶回来，她还没有卸妆，鲜红的嘴唇不断开合，看着让莫子谦莫名火起。
“啪”
莫子谦没说一个字，抓起桌上的烟缸，朝地上猛然砸去，直径十五公分的水晶烟缸，竟然被摔得粉碎。
何洛惊讶地张着嘴，刚刚满肚子的牢骚，就戛然而止在唇齿间了。
“出去。”
五秒钟的寂静后，莫子谦冷冷抛出两个字。
何洛唇角颤抖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瞳睁得浑圆，泪水“刷”就沿着两颊滑落，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和她发这样的脾气，就是青梅竹马的苏家二少苏垚，都没给她甩过脸子。
莫子谦，竟然当着她的面砸东西。
“莫，莫子谦，就算我求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奇怪的是，何洛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放下所有的颜面，自尊心扫地地咬了咬唇说：“就算你不买我的账，繁星国际的形象你总要估计，作为繁星最有实力的董事，艾菲亚时装周的活动，你难道一项都不参与么？”
“何洛，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需不需要参加活动，不是你来安排我。”
莫子谦凛然地站着，背对着窗外的华灯，仿佛暗夜里的修罗，话语冰冷，没有情谊。
却仍旧不能让何洛放弃心里的爱慕和希望。
“子谦，我，就这么惹你讨厌么？秦时时，已经走了这么久，你究竟要陷在里面到什么时候，你想着她，她却已经不在了，不在了啊。”
莫子谦的眉角抖了抖，这句话好像说进了他心里。
时时已经不在了么？他有一丝恍惚，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秦时时？如果是时时，那她的心还在不在他这儿？
“子谦，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秦时时愿意看到么？如果她在天有灵，她难道愿意看着你颓废下去？”
“看着我？”莫子谦突然灵光一现：
对啊，时装周的开幕式，他和何洛在媒体上曝光过，如果那时候秦时时看见这个报道，会是什么反应？
她会放弃自己原先的感情？
没准莫子怀就是用这个作为切入口，让时时背叛自己的。
如果再推波助澜一把，时时会不会因爱生恨？她会因为自己移情别恋而现身么？
“一定会。”莫子谦手指敲了敲桌面，冰山一样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他太了解时时的性格，她那样泼辣刁蛮的性格，如果看到自己在公开场合与其她女人示好，一定会主动跳出来。
“起来吧，我知道时装周对你和繁星都意义非凡，之后我会注意的，该去的秀场，我一定会准时出席。”
何洛听到莫子谦冷冷地说了一句，她抬起头，竟然看到莫子谦伸过来，要拉她起身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