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时没有想到，凌宇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约到了于建国，她又兴奋又疑惑，不知道他是动用了什么样地关系。
凌宇笑了笑说：“于建国很喜欢孤本，特别爱收集明清时期的小说，我这里恰巧有一本，所以就拜托文慧轩的老板牵了根线，让他过来叙一叙。”
“啊，那不是要你破费了？是不是很珍贵的东西？”
“没关系，这种孤本虽说很珍贵，但是到了识货人手里会好好保存的，我让出去不算损失，你别担心。”
“凌宇，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别这么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希望你早点儿把以前的情况理清楚，这样吧，我下午去HX接你，你把资料直接带着就行。”
第二天早上，秦时时刚刚打了电话和HX请完假，沈青就进了总裁办公室，低着头和莫子谦小声的说：
“于建国去了文慧轩，太太和凌宇今天上午应该会过去，要不要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莫子谦眼神阴冷的盯着桌面，过了半天，才点点头说：“去吧，小心一点儿，不要伤了人。”
秦时时和凌宇到文慧轩的时候，老板陈彪已经跟于建国叙了半天旧了。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古董，气氛非常惬意。
“于老，来来，这位就是我和您提到的，《初刻惊奇》的孤本收藏者，凌宇。凌宇，这位就是于老。”
陈彪做了简单的介绍，刚想进一步开始谈生意，于建国却突然变了脸说：“二位来，不是为了让这本书的吧，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陈彪奇怪地看了看他们，凌宇说：“陈老板，剩下的生意我们自己谈吧，您先去忙。”
“慢着，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我也告辞了。”于建国站起来就要走。
“于老先生。”秦时时站出来喊了一句，看着他的背影说：“不管因为什么，现在离盛时被收购都已经过去快半年了，您到底在畏惧什么？当年您追踪调查的报道不了了之，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难道连说出真相地勇气都没有么？”
“你。”于建国转身瞪了秦时时一眼，想了想，又忍住了火气说：“盛时的事的确已经过去好久了，我不想再提，二外还是请回吧。希望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于老，我们不是警察，也不是检察院，只是当年盛时的一些相关人物，我们只是为了了解真相，并没有其他目的，您只要给我们一点线索就够了，要是您愿意和我们聊聊，我这里还有一些孤本，都可以送给您。”
凌宇把包里准备好的几本书都掏了出来，于建国无法自制地转过头，沉下眉眼看了看。
“这是。”于建国掏出老花镜，走过去仔细瞧了瞧，一把将凌宇手里的书拿过来说，“这本你也有，这可是康熙年间的抄本啊。”
“是，于老真是有眼力。”凌宇凑了上去。
于建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封装的很好地孤本，心里一阵纠结，真是爱不释手。
“于老，我们聊聊吧。”凌宇适时地说了一句。
于建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盛时的确不是本土创业的企业，它上市之前叫盛世，盛世太平的盛世。”于建国一坐下来，就打开了话匣子，对这个他曾经跟踪调查了十年的企业，所有的细枝末节，他都烂熟于心。
“盛世原来是马来西亚的产业，最早是一个叫宇文陆的人创办的，但是他也不是出资人，这个企业最早的投资，来自日本。”
“这么复杂？”秦时时和凌宇面面相觑。
于建国接着说：“盛世早期做过一些不上台面的勾当，这个你们也能理解，资本积累，第一桶金总要沾点不干净的东西。后来为了洗白，盛世牵到了大陆，需要一个本地的人做法人，运作一些和政府接触的事。”
“那个本地人就是秦国庭先生吧？”凌宇问。
于建国点了点头，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秦时时说：“秦国庭的确很符合条件，他原来就是政府的人，对很多政策路线都熟悉，作为那个年代下海经商的官员，秦国庭算是比较精明老道的一位。他的确也为盛世做出了很多贡献。”
“那宇文陆呢？”秦时时问
“宇文陆是华侨，离开大陆已经快十年了，当时脑子还停留在红卫兵反思修的阶段，除了在海外拉投资，大陆的市场一直都是秦国庭在做。他也不经常来。”
“所以现在宇文陆还是在国外么？”
“哈哈哈，怎么可能，他早就死了。”
“死了？”
于建国呷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说：“盛世改名成盛时，刚刚上市的时候，宇文陆就遇到了车祸，一车连司机，四个人，没一个人逃出来。”
“是，事故还是，谋杀？”秦时时小心翼翼地问。
“唉。”于建国长长叹了一口气，“当时有人怀疑过谋杀，但是很快被否决了，事故的责任方是一辆货车，雨天路滑，加上司机疲劳驾驶，追尾了没刹住车，一脚油门轰出去，这是最典型的交通事故。”
“货车司机呢？”
“也死了。”
秦时时心里一冷，才意识到这件事就算发生得再蹊跷，也是死无对证。
凌宇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一下，转头又问：“当年既然有人怀疑过谋杀，警方有没有介入调查过？”
于建国低头喝了口茶，茶汤在嘴里绕了半天，才艰难地咽了下去：“有，宇文陆的家人报过警，硬说是谋杀，警方的确也调查过，可是没什么收获。”
他顿了顿接着说：“货车司机姓姜，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吃不上饭，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至于赔上身家性命，搞这种自杀式的袭击，还有。”
他看了看秦时时和凌宇：“当时调了宇文陆从公司到出事地点的录像，那辆货车没有跟踪的痕迹，它是从高速收费站直接转到市区里来的，下着大雨，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啊。”
“那么，宇文陆死后，他在盛时的股份怎么处理呢？”
“当时国内的市场机制不健全，对股份有限公司，政策上的漏洞很多，宇文陆死了以后，秦国庭一直在稀释收购他的股份，公司核心的投资方案和技术产权，也都被强行收回了他手里，所以最后，只是折现了几百万现金，给了宇文陆的家人，算是股份加补偿款了。”
“宇文陆有家人？现在还在世么？”
“他原本是孤儿，所谓的家人，只有一个妻子，在日本，拿到钱以后，据说沾上了毒瘾，没两年，也死了。”
秦时时心一沉，想，难怪于建国的追踪调查停止了，原来知情者和当事人，都已经死绝了。
“您知不知道宇文陆的妻子，她叫什么名字？”凌宇问。
于建国皱了一下眉，想了想说：“嗯，好像是姓山口，叫，山口明子吧，还是山口墨子，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最后秦国庭，也就是我父亲，成了整个事故最大的受益人？您也就再没调查下去？”秦时时叹了口气。
于建国摇了摇头：“这件事结束后，我还是追踪过一段时间的，因为有个警察一直在调查。”
“哦？警察？”
“他总是怀疑这个车祸后面有阴谋，所以没事就拉我过去分析案情，我也是因为他，才对盛时的事情不断深入调查的。”
“这个警察发现了什么没有？他，他现在还在世么？”
于建国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孤本，咽了一下口水说：“他还健在，但是当年并没查出来什么线索，因为这事儿毕竟牵扯到经济发展，盛时在B市可是纳税大户，市政不想把事情闹得太不堪。”
“所以。”他呷了口茶说，“那个警察坚持了半年，最后被上面调到街道，当片儿警去了，这一干就是一辈子，现在应该也退休了吧。我也是因为他被下调，才最终中断了对盛时的调查。”
“于老，这位警察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能不能给我们？”凌宇往前倾了倾身子，小声地问。
于建国考虑了半天，才点了点头说：“好，但是我的电话本在家里，现在手头没有，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回家拿，还有一些之前调查盛时的资料，如果你们不嫌乱，我也一起拿过来给你们吧。”
“啊，那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了。”秦时时千恩万谢地站起身。
于建国摆了摆手，不客气地把桌上的孤本都收了起来说：“唉，我应该谢谢你们啊，这些孤本，够我收几十年的。你们稍稍坐一会儿，我家不远，过个马路就是。”
秦时时和凌宇把他送出了门，一颗心总算稍微放松了些。
“总算是有些眉目了，如果能联系上当年的那个警察，可能会知道更多线索。”
“对啊时时，事情就是这样，顺藤摸瓜，你先别急，总会真相大白的。”
凌宇刚刚说到这儿，就听路对面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仿佛有人被撞倒了。
秦时时朝马路看过去，那被撞倒躺在地上的，正是刚刚要回家拿资料的于建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