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花轻轻地将那碗汤放在木桌上,侍立在一旁。她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面色惊喜的白石栗子,又扫了一眼悠生,那人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匆匆地收回目光,隐约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空气中蔓延着尴尬的味道。
白石栗子将碗端到悠生面前,脸颊上浮起一丝疏离的微笑:“我看公子还是先治好脚上的伤要紧些。栗子有事要办,就不奉陪了,公子有事找彩花即可。”
仲代悠生闻言,立即接过碗,皱着眉喝完了药。
彩花见他对自己暧昧一笑,不禁浑身一颤,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正开口喊道:“掌柜的你..….”而白石栗子已经走远了。
她恼怒地一股坐下,朝悠生凶神恶煞道:“别再用那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样子看我,小心我挖了你的猪眼!”
仲代悠生仰头大笑,见彩花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忙抿着嘴,一副无辜地模样,逗得彩花笑出声。他方开口道:“彩花妹妹,你可知怎么去松根乡?”
“不知。”彩花闻言,立刻收起笑容,淡淡道。
“那我的伤何时能好?”悠生又问。
“看你这般生龙活虎的,明日应该就能好。现下没我的事,就先告辞了。”彩花不愿再说下去,转身就走。
望着美人的身影在门缝消失,心中的疑团愈来愈多,这里真的是酒馆?为何一听闻松根乡就不愿再谈?难道她们也为此而来?悠生呆呆地盯着右腿,轻轻地叹了口气。
翌日,暮色蔼蔼,树影重重,明亮的月光透过纱窗,洒在深蓝色的瓮上,其表面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正微微泛光。此时家家户户炊烟四起,而飘进屋内的却不是饭香,倒是一阵阵酒香从远处幽幽地传来,将仲代悠生这个酒鬼从梦中馋醒了。
“公子醒了?正好,该吃饭了。”白石栗子笑笑,扶着悠生坐在桌旁。
“多谢掌柜的照顾,一觉醒来,精神甚好,腿也好多了。”他顿了顿,鼻子用力闻了一下,“不是浊酒?”
“虽你打扮得十分贫穷,但往往这般掩饰自己的人,都与之相反。猜测你在城中喝腻了浊酒,便盛了些桂花酿。”言语间栗子已斟好一杯,笑着示意他品尝。
杯中的酒色浅黄,香气沁人心脾,仲代悠生只看着酒杯,既想一饮而尽,又不敢下手,内心乱成了一锅粥。
白石栗子似乎洞穿了他的心思,望着高举的酒杯:“桂仍百药之长,在京城都难以饮到的酒,公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要是怕酒里有毒,那我就先干为敬了。”
言罢,她豪迈地一饮而尽,又替自己斟了一杯。仲代悠生莫名地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同样的一壶酒,既然主人都喝了,自己也没什么可顾虑的,索性举起酒杯喝得一滴不剩。
酒过三巡,气氛正浓,两人不知何时坐在同一侧。在烛光的映衬下,栗子双颊通红,满脸欢喜,这个平日里冷傲的女子,一沾上酒,就变得像个妇道人家,和悠生絮絮叨叨许久也不觉口渴,像与多年不见的老友叙旧一般。
悠生趁热打铁,凑近栗子,低声道:“听闻松根乡出了珍宝,京中有许多人正蠢蠢欲动,都思索着该如何得到奇珍。”
白石栗子轻哼一声,酒气从鼻子喷出:“就算有,他们也找不着。珍宝岂是让人白白捡走的东西?”
“所言有理,真是可惜,恐怕今生见不到了。”悠生一脸失落。
栗子诡异一笑,从身后取出一颗色泽晶莹紧致的珠子,其纹路是天然形成的,笔直的一条白色条纹,像极了薛老爷要找的东西。她像看自己的孩子般看着那颗珠子,曼声道:“真是美呢,难怪这么多人想要。”
悠生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迟疑地伸出手,两指捏住珠子。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种念头,若是将其拿回去交差,剩下的报酬能去青楼一段时间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唇边勾出一抹微笑,却肩膀一酸,一颗沉重的脑袋砸了过来,传来栗子浓烈刺鼻的酒气。他不禁叹惜,一妇道人家,何必喝这么多酒,也不怕伤身,不过,真是天助我也。
趁栗子熟睡,四下无人,悠生忙将腿上的纱布拆卸,又觅得一盒子装好珠子,逃亡似的离开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