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纪子转转眼珠,反问道:“项链?你确定她从不在人前摘下吗?”
仆从行礼道:“小人打听消息时,那佣人再三发誓她是亲耳听丫鬟说的。”
织田纪子闭目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美丽的脸庞显得格外扭曲,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天听到弥生又要到森山去,织田纪子向织田大熊讨要了一位家里雇佣的浪人,就往森山赶去。森山脚下,弥生正在等待着浅川野的到来,这时见远处一辆马车向她快速跑去,车上的仆人一拉马绳,马儿前肢提起,吓得弥生连连后退。
丫鬟惊慌地跑上前去,打量弥生是否受伤,然后叉着腰破口大骂:“这是谁家的马车?没长眼啊!”
车夫看了她眼没理,跳下马车跪在旁边等候主人。仆从拉开车帘,织田纪子扶着仆从的手缓缓下车,在弥生面前站定。
“我是织田纪子,你就是小衫弥生?”织田纪子瞟了一眼丫鬟朝弥生道。
弥生扶着丫鬟,向织田纪子施礼:“织田小姐有什么事吗?”
织田纪子抬眼直盯着弥生脖子上的项链,语气不善道:“那没错了,找的就是你。”
她微抬下颚,仆从领会举手拍出两声响,浪人从马车后面一跃而下。弥生见到魁梧的浪人愣了愣神,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就在这瞬间浪人出手将她脖子上的项链扯了下来,浪人收手把项链交给织田纪子。
织田纪子轻抚着项链,勾唇笑道:“我还以为是条什么项链让你这么爱惜,也不过如此。”
她抬手将项链扔在地上。轻蔑扫视着弥生看见她脖子上有条红色细线,误以为是胎记,勃然大怒道:“你这女人好不要脸,身体有缺陷,怎么能嫁给那么完美的浅川先生。”
刚从学堂出来的浅川野往森山赶,看见前面小衫府上丫鬟正与人争执,快步向前跑去。眼前的情景让他怒火中烧,仆从拦着浪人。弥生被丫鬟护在身后,原本在脖子上的项链在地上,颈上的红线清晰可见,整齐的和服在推搡中变褶皱了。
浅川野向前把弥生护在怀里,挡着红线。朝织田纪子呵斥道:“哪来的贼人!我已让仆从报官,你们还不退下。”
织田纪子见浅川野如此深情对待弥生,怒道:“你们一个睁眼瞎,一个破身子,简直绝配!”
说完,她气鼓鼓的上了马车,像是惊慌地离开了。
弥生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压抑着的委屈涌上心头,在浅川野的怀中泪流满面。
织田纪子回到府中闺房,越想越气,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让人准备了些礼品,往浅川府去。
浅川夫人正在抄写佛文,听房门通报织田纪子来了,放下笔往大厅走去。浅川老爷去世得早,浅川野每日都要去学堂,没时间在家中陪她,虽衣食无忧,但心里总是很孤独。这两年织田纪子偶尔陪着她聊天,虽知道这丫头是看上自己儿子,毕竟大户人家出身,言行举止都很优雅,但儿子现在已经与弥生订了亲,便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
两人刚聊了一些家常,织田纪子就按耐不住,向浅川夫人说道:“夫人,纪子今天见了浅川先生的未婚妻,样貌身形都不错。只是您不知道,她经常戴项链的脖子上有条长长的红线,像是要渗血,可瘆人了。”
浅川夫人听完后,脱口而出:“那不是飞头蛮!?”
织田纪子见她神情恐慌,追问道:“夫人,您说什么?什么是飞头蛮?”
记起身边还有人在,浅川夫人稳住身形,端茶喝了一口解释道:“你们年轻人不太清楚,在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是若脖子处缠红线的女人,千万不要去接近,更不能娶,这种妖怪非常恐怖,几人聚在一起杀人,啊!这么说来小衫一郎他们也都是!”
织田纪子听完瘫坐在椅子上问:“夫人,那该怎么办?”
她想起今日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一阵风吹过,冷得她直打寒颤,后背已湿透。
“纪子,你府上不是有很多雇佣浪人武士,通知织田老爷,让他派人过来,我们一同去找小衫一郎。”浅川夫人紧抓住织田纪子手腕,仿佛这股力量能使支撑她。织田纪子六神无主地点头,吩咐仆人快去快回。织田老爷知道此事后,便把府上所有家丁都叫去浅川府汇合。
马车上,浅川野为了让小衫夫妇放心把女儿交给自己,决定亲自上府解释这件事。快到府邸时,见门外围着许多百姓。派车夫前去打听消息,回来车夫慌张地说:“小姐,老爷夫人出事了!”
弥生浅川野连忙下车,挤进人群到府门口。她看见父亲母亲被羽箭射中双双倒在血泊中,甩开浅川野冲进去跪倒在双亲旁边,泣不成声。
浅川野见未婚妻哭得伤心,想要上前去安慰她,却被人扯住衣袖,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母亲,正朝他摇头。织田纪子更在一盘添油加醋说:“浅川先生,你和夫人都他们骗了,他们一家人全都是妖怪。”
弥生抬头看着人群中的织田纪子,梳着发髻的头发不知何时散落下来,白嫩的脸上变成了透明,血管清晰可见,口中伸出两颗牙齿。织田老爷看的心惊胆战,下令仆从射箭。弥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晃眼见一熟悉身影扑过来,伸手抱着她。
浅川野摸着对方的脸颊,无比温柔地看着弥生:“别哭,我的弥生最美最善良了。”
一天之内父母惨死他手,爱人也死在自己面前,看着这一切,弥生仰天大叫一声,只听她呜咽着说:“我们根本不害人,只是与常人有异便是妖了吗?”拔起浅川野身上一只羽箭刺在胸口,趴在浅川野身上头正望着织田纪子阴冷一笑。
七天后的早上有人发现织田府的所有人都死了,查不出死因。很久以后当初参与这起案件的一个官差回忆,他拉开织田纪子的房门,见离她尸体不远处似乎有一颗人头,对着他龇牙一笑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