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这种东西不能骗人的。
黎一宁居高临下的站在床前：“萧沐辰，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阿权优秀，那是他自己努力换来的结果，你如果嫉妒，你可以努力，你可以想她一样，去寒冷的能够冻掉一层皮的地方，潜伏一天一夜不吃东西，就为了寻找机会，给目标一枪……”
她说不下去了。
皇甫权曾经辉煌的历史，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骆战比他的年龄还要大一些，而且骆战进入部队的时间比他也要早一些，可是骆战只能给他当副手。
而且骆战当的心服口服。
为什么，因为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萧沐辰自知理亏，也不争辩，静静的躺着。
聂楚楚用冷毛巾给他冰敷被打了的半边脸，也不敢去看黎一宁的眼睛。
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一边是自己最好的闺蜜，一边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偏偏这件事情还牵扯到龙牙小组。
每一个人，待在龙牙小组时间久了，都会产生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即便是聂楚楚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子，她也不能免俗。
黎一宁深吸一口气，知道炸弹的事情是萧沐辰杜撰的之后，她心里已经好受了一些，起码，飞机失事未必就适合自己有关系。
至于飞机失事的具体原因，她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自然会知道。
这个房间，她不想继续呆下去了。
皇甫琰想要阻止她去寻找阿权，萧沐辰答应了皇甫琰阻挠她的行动，那就说明，萧沐辰心里不只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把柄才会这样做。
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伤害聂楚楚。
“楚楚，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黎一宁自己率先走出去。
聂楚楚看了一眼萧沐辰，他点点头：“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没关系。”
“有事一定要叫我。”聂楚楚不放心的说了一句，这才跟着黎一宁出去。
站在走廊里，黎一宁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家一家人家，紧挨着，进进出出的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可是他们几个人的人生，基本上全都纠缠在一起了。
“楚楚，对不起。”黎一宁淡淡的道，然而话语中浓厚的感情让人难以忽视。
聂楚楚心里一沉，眼睛就湿润了，鼻子酸酸的，涨涨的，忍不住就想哭。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虽然她真的很嫉妒，嫉妒黎一宁即便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萧沐辰的爱慕，得到皇甫权那样生死相依的感情。
可是她什么都得不到。
她爱的人，至今对她只不过是歉疚。
黎一宁忽然回过头来，一把将聂楚楚抱住，狠狠的抱着，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肩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聂楚楚惊讶的发现，黎一宁竟然埋在自己身上哭了。
“宁宁，不哭，不要哭，你这样哭，我会伤心的。”
可是黎一宁哭起来就止不住了。
“你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
黎一宁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姑娘，可是她的内心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她还年轻，却要经历这么多事情。
连一个依靠都没有，黎一宁只觉得累，非常累，累得她都不想活下去了。
聂楚楚心疼坏了：“宁宁……”
“为什么我一定要失去他？为什么我一定要承受这些？如果萧沐辰不乱来，或许下半辈子我们还会是朋友，可是他这样做……”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了。
她做不到彻底翻脸，也做不到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再加上这次飞机失事，黎一宁只觉得自己忍了很久的内心终于崩溃了。
聂楚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一点点的拍打着黎一宁的后背，给她依靠，给她安慰。
黎一宁抱着聂楚楚越哭越凶。
她几乎把这一年多来积压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了。
她想起了皇甫权还在的时候，两人之间那些别扭又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黎一宁还记得自己对皇甫权几乎恨得牙痒痒，又爱又恨，每一次被他找茬体罚的时候，她都恨不得皇甫权死了算了。
可现在，皇甫权不在身边了，生死不明，不知道在哪里，黎一宁才发现，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肯皇甫权虐她一辈子。
也不要皇甫权像现在这样……
她心里好难过。
没有人会理解这种感受。
良久良久，黎一宁觉得自己哭不出来的时候，才从聂楚楚肩头抬起脸来。
两只眼睛已经肿得像桃子一样了。
聂楚楚找了一包纸巾递给她。
“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黎一宁喘气都不利索，一抽一抽的，抽着纸巾擦鼻子。
“楚楚，还有有你在，如果没有你，我今天哭都哭不出来。”
“好了好了，哭出来了就好了，有什么话，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知道吗？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把自己憋出毛病来。”
黎一宁点着头。
“如果能够确定阿权死了也好，起码这样我可以死心了，可是我做不到知道他还有活着的希望，却视而不见。那种喵喵的希望，缥缈虚无的感觉，很无助，你知道吗？”
她是想要去找人，可是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个和看地图的感觉完全不同，人海茫茫，她整理了那么多的资料，和皇甫权有什么关系呢？
他死了，她踏遍世界依旧找不到他的存在。
他活着，他可以到处走动，说不定在寻找的过程当中，两人就在同一条街道的的同一个拐角擦肩而过。
聂楚楚非常明白这种感受。
“我不是你，我不能对你感同身受，不过我愿意陪你一起面对。”
不管将来多么艰险，不管发生什么事，黎一宁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她都会是黎一宁最好的朋友。
或许她能够给出的帮助，比不上若九来得多，也可能，她的实力比不上骆战来的简单粗暴，但她不会舍弃黎一宁这个朋友。
黎一宁点点头，抱了抱她。
“谢谢你，楚楚，萧沐辰的事情，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的事情败露了，骆战处理了他，你会怪我吗？”
聂楚楚摇摇头：“他自作自受，不关你事。”
“可他当时做这件事情的原因是……”
话没说完，黎一宁就被聂楚楚堵住了嘴巴，她捂着黎一宁的嘴，“我知道，你不用说出来，给我留一点尊严。”
“对不起。”
聂楚楚摇摇头：“好朋友之间不用说这个，你就算是哪天一不小心对着我开了一枪，杀了我，我也愿意相信，那是枪走火了，而不是你故意的。”
有闺蜜如此，夫复何求。
黎一宁感动坏了。
“你回去看看萧沐辰吧，他刚动完手术，一个人呆着不方便。”
尽管萧沐辰犯了错误，可也不能不管他。
聂楚楚放心不下黎一宁，却被黎一宁推着赶走了，回到病房里，照顾萧沐辰。
她自己则是回到老爷子指派的司机身边。
“谈完了？”司机问道。
“完了，让你久等了。”黎一宁表示歉意。尽管这些人只不过是老爷子的保镖而已，然而他终究也是雷霆特战队的前辈，黎一宁必须要尊重他。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司机陪在黎一宁身边一边走一边说。
黎一宁点点头：“既然是前辈，说的话一定值得参考的，您说，我听着。”
“这男人，对他曾经爱过的女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着，尤其是初恋，那是他们心目中的美好，不过是一种执念而已，有时候和爱情无关。”
黎一宁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个剽悍的大男人，说什么情啊爱的，听上去好别扭啊。
“曾经进入部队之前，我暗恋过的女神，嫁给了别人，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婚礼上被新郎亲吻，我心里是嫉妒的。”
“所以呢？”黎一宁才不会相信他去抢婚了。
“没有所以，我当时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她是我的命，我的命跟别人走了，你说呢？我消沉了好久之后，一个兄弟说要参军，我脑子一热跟着来了。心里想着，军队的生活一定很苦，我想用身体上的痛苦，代替心灵上的痛苦。”
“后来，你是不是发现，自己已经不爱她了？”
司机摇摇头：“非也，我到现在依旧记得住她微笑的样子多美，但是那种感觉深深藏在心底，再也不会拿出来，如果她能够和我从头再来，我或许不会那样疯狂。”
两人说着，走到车子旁边，司机拉开车门让黎一宁上去，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车子是防弹材料，老爷子对黎一宁真心是非常照顾。
“所以你应该知道，那个小男生，为你做出那种事情，真的只是嫉妒。”
黎一宁低下头：“我自恋了吧……自作多情了。”
“不是你自作多情，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为了这个，和你的那个小女生朋友道歉。”
“所以，我们的谈话，你全都听到了？”
“或许你会生气，但是我需要保护你，不能离太远，奈何我耳朵也挺好使得。”司机笑了笑，颇有开玩笑的意思。
然而黎一宁被他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
“萧沐辰对我，已经不再是爱情，而是一种执念。只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聪明，难怪老爷子那么喜欢你。”
黎一宁脸红了。
她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