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紫媛闻言,撩拨着茶叶儿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一眼,云淡风轻道:“是又如何?”对于瓦萨,她可没什么好忌讳的,此刻说话也是直言不讳。
瓦萨却是不由苦笑,她的面容还是那般的艳丽,可此刻却隐带一丝焦急,见卫紫媛无心攀谈,索性直言问道:“怎么办?我哥已经向你们的皇上提出了要求……”
“别慌。”她话未说完,卫紫媛便轻声打断了她:“即便此刻皇上答应了又如何?”她目光微微转动,漫不经心似得:“只要还未成定局,事情就会有转回的余地。”
“可是……”瓦萨欲言又止,卫紫媛不担心,她担心啊,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若是因此而破灭,那她,真不知该作何想了,还有云凡,她的爱人。
卫紫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绝对会做到,当然,是在你们帮我完成的前提下。”
她看着瓦萨高兴又垂下的脸,不由轻笑,道:“公主不必忧心,本郡主说到做到,这件事儿,还需要公主的帮忙。”
“真的?”瓦萨眼睛一亮,卫紫媛肯定的点点头。
“那好!”一听还有希望,瓦萨不由高兴起来,道:“只要你能用的上本公主,本公主绝对会鼎力相助!”
卫紫媛不由轻轻的点头,瓦萨虽然看起来性子沉稳,可事实上,也不过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当初在郊外,卫紫媛选择不杀她与云凡的交易其中之一,便是他们帮助卫紫媛不被和亲所困,而她,则会帮助他们两个逃得生天,挣得一个长相厮守的机会。
据她之后了解,才知道大漠在北疆和东阳国之间,可国都却是最接近北疆,北疆以巫术著称,大漠自也多多少少沾染一些习性。
大漠有国师一职,而云凡,曾经便是大漠国的接任国师,可是,却被大漠国主知晓他与瓦萨之间的私情,因此设计将云凡杀死,却不料云凡命大,活了下来,而后更是被东阳国的皇后所用。
卫紫媛还问道,当初她风华园的老鸦一事,是不是与他有关?云凡也坦然承认了,而后卫紫媛就更加确定了,当初在疙瘩村儿里,他们的猜测没错,云凡的背后是皇后,皇后要夺她手中的藏宝图,却与烈国皇后联手,准备将千夜绝灭杀,却是未能如意。
没想到,阴差阳错,本在瓦萨心灰意冷,来到东阳国和亲之时,竟然遇见了云凡。
不,应该说是云凡早已在此等候着瓦萨,他用一颗爱着瓦萨的心,永远的等着她,瓦萨虽然恨他多年未曾找过她,可心中却是存在着对云凡的那份爱。
说到底,不过就是“情”之一字,想到这儿,卫紫媛却是不由嗤笑,情之一字,说复杂却又简单不过,不过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两情相悦,可若说简单,在这世间,又有多少的“情”是如此纯粹的?
哪怕其中只是掺杂一点儿外界因素,这个情便变得如罂粟毒药,遮天盖地的涌过来,让人挣扎不出永世轮回,死无葬身之地。
她自认前世的自己是真心爱过长阳真,可到头来,她得到的是什么?
呵呵,想起来,真真儿是可笑之极,所以在之前千夜绝对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才能无动于衷,情殇情殇,她想,无情,应该便能不伤了吧?
想着这些,卫紫媛一时不由兴趣缺缺,又和瓦萨议论了好一会儿,这才命人送了瓦萨出去,瓦萨和尔仑自上次婚礼之后,便被皇上请到了驿馆之中。
如此又过了两日,一直无甚大事儿,卫紫媛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有些事情,也是该是时候解决了。
她起身,带着琳琅宝珠还有千明一路前去,直到如云斋前停下。如今这个丞相府,对于卫紫媛来说,基本上是通行无阻了,她身为郡主,长阳凌天当时也曾赐予她一座郡主府,不过那个时候是在整修,现在早已整理好了,只是她懒得搬过去而已。
如云斋的丫鬟见卫紫媛来此,忙行了礼,迎面儿却碰上李妈妈端着药碗来此,李妈妈见了卫紫媛,心不由一提,目光警惕的看着她,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卫紫媛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轻声道:“李妈妈乃照顾李姨娘的大功臣,不必多礼。”
这句话本应是奉承,可从卫紫媛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变了味儿,她这是讽刺呢还是讽刺?
李妈妈收敛神色,仿似没有听见卫紫媛所说:“郡主大驾光临,可是……”
“我来看看李姨娘,既然碰见了,便一起进去吧。”她话未说完,卫紫媛便打断了她,说罢也不管李妈妈如何,径直就迈步进了屋内。
李妈妈端着药碗,看着她的身影迈入其中,一张褶纹满布的老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卫紫媛和李氏之间,她可是知道,往上数三代,都不可能好到这般来探望。
这卫紫媛来,想都能想到是不安好心,可是此刻,谁敢说出口?她眉头皱的死紧,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有她在小姐的身边儿,她卫紫媛胆子在大,权势在高,也不可能敢当着她的面儿如何罢?这般想着,李妈妈也赶紧迈步进了屋子,门外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而后关上了房门,闭口不言。
卫紫媛一进去,李氏就听见了动静,她以为是李妈妈来了,便开口叫道:“李妈妈,我叫你打探的消息如何了?嫣儿怎么样……”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精致的脸庞,带着盈盈浅笑,若是旁人看来,将是多么迷人的一副天然画卷?
可看在李氏的眼中,却不易于一个从阿修罗地狱而来,噬人心神的恶魔,可李氏怎么会知道,其实卫紫媛比之阿修罗地狱而来的恶魔,却也相差不多呢?
“李姨娘。”卫紫媛轻轻儿的开口,语气无限温和,可听在李氏的耳中,却是令她忍不住的全身颤粟,回荡在耳边儿的全是冬日最冷冽的寒风:“多日未见,你可安好?”
李氏颤抖着身体,缓慢的转过头,语气断断续续,道:“怎么………怎么,是你!”她还以为,是李妈妈。
李氏着实对卫紫媛有了一点儿惧怕的感觉了,这种感觉,从她被逼装病,关进这个如云斋的时候,一点儿一点儿的,就这样慢慢儿的,她越来越能感觉到卫紫媛的可怕,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发来的,始于人,最本能的反应。
“怎么?”卫紫媛轻笑:“是我,李姨娘你感觉到很失望吗?”她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姨娘二字,李氏,你不是最恨贱妾这个低贱的位子和称呼吗?而今,就让你好好儿的尝个够!
“你………你,出去!”李氏披头散发,神色紧张,似乎遇见了什么害怕,又厌恶的东西,两种情绪在她身上交织,一种矛盾的气息油然而生,而这矛盾,使得她本就病弱,苍白的脸色益发煞白如雪,让人看起来,就好似一个纸人儿似得。
她半靠在软塌上,似乎动一下,说一句话,都很吃力的样子,看她这般模样,卫紫媛心中痛快到了极点,曾几何时,李氏也曾如此对待过她那无辜可怜的母亲?如今,李氏,就是你该偿还罪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