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着昆腔的高明新,站在病房外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白浅浅,眸中泛起了心疼之色。
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坐在酒吧里,如出尘不染的一支莲,清幽美丽。
那个时候,她白皙娇艳,恍若这混沌尘世上,横空出世的仙子,不经意间,已经让所有凡夫俗子,匍匐在她的脚下。
她那么美,那么冷,带着睥睨天下的姿态,女王般的驾临在他的心里。
这样一个女神般的存在,他已经不求,能够拥有,只希望能够经常这样远远的看着,已经足以。
他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病房的门,坐在病床边的样子上,定定的看着白浅浅。
察觉到她的手动了一下,他赶紧上前观看,原来因为药物的原因,她的手红肿起来。
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她的手指,冰凉入骨,他赶紧起身,拿了毛巾,沾了热水,然后敷在她的手上。
白浅浅被这轻微的动静弄醒,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高明新,神色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是贺子轩。
高明新有些尴尬,“对不起,浅浅,我不是故意要弄醒你的,你接着睡,我帮你热敷一下!”
白浅浅微笑了一下,她动了动身子,“扶我起来!”
高明新这才伸手,将她搀扶了起来。
“贺市长呢?”白浅浅轻声问道。
“哥出去了,说是半个小时就回!”高明新似乎有些不高兴,神色挂在脸上,低下了头。
“怎么了?”白浅浅发现他的不悦,小声问道。
“浅浅,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我哥?”高明新压低了声音问道。
白浅浅一愣,好好的,怎么这样问?
这几天,她确实很依赖贺子轩,可是那只是因为她生病,再加上她为了躲避慕向琛,所以选择窝在他的家里。
她对他,是感激的吧……
缓慢摇头,她淡漠的开口,“没有!”
高明新高兴起来,他握住白浅浅的手,“太好了,你也不喜欢哥,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比所有人都会你好!”
白浅浅无奈一笑,坐在那里,并不答话。
门外,贺子轩拿着水果,好看的长眉,深深皱起。
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慕向琛,明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听起来,还是这么难受呢?
他拿着水果,淡漠的转身,朝着天台走去。
又是一天的无功而返,距离慕太太失踪,已经五天了。
从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生气,接着是担忧,再到现在的害怕,慕向琛经历了水深火热的几天。
万一慕太太就此失踪,一辈子躲着他,连带着童童都不要了,他该怎么办?
做一个单身爸爸,带着童童,就在寻找慕太太中度过下半辈子?
他叹息一声,躺在那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可是万一找到了慕太太,他该怎么跟慕太太解释?
一切都是邵小优的计划?甚至他跟她上床,都是因为一碗牛肉面吃醉了?
慕太太听见这样的解释,不立马跟他离婚才改。
但是怎么办?他究竟该怎么办?
或许抱头痛哭,幡然醒悟,跪在那里求得慕太太的原谅?
不,他慕向琛,做不出这种事情。
闭着眼睛,他想起慕太太冷漠的脸孔,忽然真的很怕。
找不到慕太太,他魂不守舍,可是万一真的找到慕太太,他又十分担心慕太太跟他算账。
他完了,这一辈子都注定被慕太太给吃定了,有一个小公主童童不算,现在还多了一个白浅浅。
他躺在那里,辗转难眠。
一会儿是慕太太冷漠的眼神,一会儿是童童嚎啕的大哭,接着是慕太太将离婚协议砸给他的愤怒表情。
他真的是,快要疯了……
屋外,传来童童弱弱的声音,“老爸――”
“童童,爸爸今天不舒服,你自己好好睡觉,好吗?”慕向琛不等童童说完,就打断童童的话。
童童鼓着嘴巴,病怏怏的离开。
其实,她想告诉爸爸,她好难受,头也疼,肚子也疼。
弱弱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童童躺在那里,难受的直哼哼。
可是躺在主卧,心事重重的慕向琛,哪有心思关注女儿,只是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童童再也忍受不了,哭着起身,走到主卧外面,“爸爸,童童一个人害怕!”
“宝贝儿,爸爸也害怕,明天你回爷爷奶奶家,让爸爸安心的寻找妈妈,好不好?”主卧传来慕向琛无奈的声音。
“不好!”童童哭了起来,房门终于被打开,慕向琛无奈的站在那里。
“爸爸,我的头好疼,肚子也好疼!”童童哭着,委屈的说道。
慕向琛上前,抚着童童的脑袋,果然,发烧了。
大概是白天跟着他奔波,然后吃了太多的香蕉船,接着又被冷风吹。
“我带你去医院!”慕向琛弯腰,抱起了童童。
“爸爸,我不去医院,我不想打针,你给我吃几片药就好!”童童搂着慕向琛的脖子,哭诉着道。
“不行,生病了就必须去医院!”慕向琛皱着眉头,拿着小抱毯包裹住童童,然后自己换好衣服,抱着童童下楼。
“爸爸,如果妈妈在,她就不会让我去医院,她说小孩子打那么多的抗生素,不好!”童童撇着嘴巴,委屈的说道。
“现在妈妈不在,你必须得听爸爸的!”慕向琛皱着眉头,生病了哪里能不去医院?
童童鼓着嘴巴,只能任由自己被慕向琛送往了医院,拿号排队挂点滴,等童童安顿下来,都已经深夜两点。
坐在输液大厅,慕向琛眉头依旧紧紧拧着,童童坐在他的怀中,已经熟睡。
他看了看打了一半的生理盐水,深深的叹息。
忽然,他开始理解慕太太的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异国他乡,一定很辛苦吧?
好不容易熬了半宿,童童的点滴打完了之后,他抱着童童回家。
将熟睡的童童放在后排座位上,他将车开的平稳缓慢,回到家里的时候,童童的烧已经退了。
抱着童童回到房间,安置好女儿,已经是凌晨时分。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他试探了童童额头的温度,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
打电话给了丁万秀,让她带着两个煮饭的保姆过来照顾童童,慕向琛这才放心一些。
直到丁万秀带着老宅那边的佣人过来,他这才交代了几句,然后出门。
丁万秀看着清瘦的儿子,有些心疼。
他究竟多少天没有睡觉了?眼睛下面的眼圈,越发承托的他双眸深邃。
“还是没有找到白浅浅吗?”丁万秀忍不住问道。
慕向琛抿了抿唇,“妈,帮我看好童童!”
他转身离开,丁万秀抱怨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看看这个家,像什么话?当爸爸的没有一点爸爸的样子,当妈的更是没有妈的样子,女儿都病成这样,两个人都撒手不管!”
慕向琛只当没有听见,阔步朝着电梯走去。
医院中,白浅浅终于可以下地走路,她纤瘦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下,越发显得柔弱。
扶着墙壁,她走的很慢,路过的护士,全部都跟她礼貌的打招呼。
大概,她们以为自己跟贺子轩有些什么吧?
毕竟她生病的这些天,贺子轩一直在医院陪着她,高明新也时常的过来凑热闹。
这几天,她想的很清楚,周继阳和邵小优,分明就是安排好了的一出戏,等着表演给她看。
帝豪酒店的房间,世纪星城的望远镜,都只是他们的道具而已。
邵小优会这么做,她觉得可以理解,她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女人而已。
但是周继阳会这么做,她倒是觉得奇怪,他站在什么立场,这样的帮助邵小优?
她站在走廊上,脸色带着大病未愈的苍白,每走一步,她都停下来歇一歇。
近些年,她真的将自己的身体,折腾的很差。
每天的忙碌工作,每晚的通宵设计,正在一点点透支着她的身体,让她在病毒面前,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护士提醒她,她现在不能吹风,得赶紧回病房休息。
白浅浅点头,转身朝着病房走去。
还没有踏入病房,身后就传来了高明新的声音,“浅浅,浅浅你看我买什么给你了?”
白浅浅转身,只见高明新举着一捧蓝色妖姬,朝着这边跑来。
他脸上,荡漾着孩子般的笑容,手中的蓝色玫瑰花,妖艳绽放。
跑到白浅浅的身边,他将蓝色妖姬递在她的手中,“好看吗?我觉得这个花,很适合你,所以我就买来给你了!”
白浅浅点头,葱白的手指,抚摸着花瓣,“好看!”
“你喜欢就好,别人告诉我,蓝色妖姬的花语是清纯的爱,和憨厚善良,你觉得像不像我?”高明新眼睛湛亮,盯着白浅浅的眸子,笑着露出两排好看的牙齿。
白浅浅只是微笑,她转移话题,“你只知道,蓝色妖姬的花语,那你知道蓝色妖姬是怎么培育出来的吗?”
高明新摇头,“我也觉得好奇怪,这鲜花上面,还长的有金粉!”
白浅浅“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坐在床榻上,苍白的脸色映衬着妖艳的蓝色玫瑰,眼眸都似乎染上了一层浅浅的蓝,她笑着,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
“这金粉不是长在上面,而是洒在上面的!”白浅浅伸出手指,沾染了一些金粉,拿给高明新看。
高明新点头,“对哦,为什么要洒上金粉呢?”
“蓝色妖姬,是来自荷兰的花卉,它是在白玫瑰快到花期的时候,用着色剂浇灌花卉让花像吸水一样,将色剂吸入进行染色……”白浅浅拿着花瓣,给高明新看,“可是你买的这些花,全部都是拿颜料后来染色的,你看看,这里还有残留的染色剂!”
高明新低头,接过一瓣花片,果然,蓝色的燃料,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顿时脸色涨的通红,“太过分了,我回去找他们!这群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