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好。”冷罗刹说。
“哦，你好。”方玲稍微一愣才应答。
“妈，我爸到底怎么了？”张易阳老爸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也就嘴角隐隐有些血丝，静静的趟着，好象睡着一样。
“你爸给隔壁村盖房子，从二楼……摔……”方玲没一半又开始哭。
“然后呢？多久以前的事情？”
“早上。”
张易阳有点生气：“早上？早上你不给我打电话？”
“我当时不知道，摔下来以后你爸好好的，让他上医院他不肯，硬说不打紧，回家躺会就好，可是到中午你爸就开始吐血……”
“现在呢？医生呢？干嘛不送医院。”
“正打算送，医生去了联系车子，本来要用你大伯的拖拉机，医生说……”
“现在送，我们有车。”冷罗刹提醒张易阳。
“张韵，去喊个男的进来帮忙抬一下。”
张韵立刻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男人帮忙把张大年抬上了冷罗刹的车。方玲和张韵坐在后排，方玲抱着张大年，张韵坐傍边。这次，张易阳把车开的很快，还好刚才习惯了那段路，所以没出意外。
到了市人民医院，张易阳把张大年背进急诊室，背的时候张大年醒了一下，一口血呕在张易阳的肩膀上，然后又晕了过去……
“救命啊，医生……”张易阳知道在医院大声喊并不适合，但没办法，人命关天，况且救的还是他爸的命。
医院的急诊室外面，张易阳两眼发愣的看着地板，方玲和张韵两母女坐在椅子里，他们都非常担心张大年的安危。
“张易阳。”冷罗刹喊张易阳，张易阳看着她，她指了指张易阳的衣服，“你是不是要去洗一下？”
张易阳没反应，这是他爸的血，洗，能洗干净吗？
冷罗刹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十五分钟后，冷罗刹走回来了，手里多了些食物、水，还有一个盒子，盒子装的是一件蓝色衬衣。冷罗刹把食物和水递给张韵，然后把衬衣塞到张易阳：“赶紧换了去。”
“阳子，去吧！”方玲说，“这里妈看着。”
在厕所里，张易阳换上冷罗刹买的衬衣，拿着自己原来的衬衣愣愣地站在镜子面前。他有点犹豫，换下来的到底是扔了？还是留着？最后决定，留着。
洗了把脸，张易阳走了出去。回到急诊室，一眼看见医生正在与冷罗刹交谈，方玲和张韵则在一边默默流泪，张易阳有种不好的预感，飞快走过去问：“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我等下跟你说。”冷罗刹把张易阳拉到一边，转而又对医生说，“尽快准备手术。”
医生急忙走开，张易阳看着冷罗刹。
“你爸严重内出血，必须立即动手术，手术费……”冷罗刹犹豫了一下，“我先帮你垫付。”
张易阳心纠了起来：“多少？”冷罗刹没回答，张易阳转向方玲：“多少？”
“大概三……十……五万……”
“这么多？”
方玲点头，眼神无比茫然，三十五万对他们家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冷罗刹说：“手术费包含许多方面的治疗，应该是合理的，你不要着急考虑钱的问题，先去办理手续，你爸不能再拖了！”
在办理手续的过程中，张易阳脑海一片空白，机械地按照冷罗刹的提醒在该签名的地方签上大名，然后他看见冷罗刹拿出银行卡直接支付了三十五万。这三十五万必须先支付，出院时多除少补，可是只要脑袋没残的都知道，进了医院的钱就别指望再拿出来，只有补，没有除……
办完手续，张易阳深深地向冷罗刹鞠了一个躬，他没有说“请放心，我钱会尽快还你。”这种不切实际的废话，因为这种话伤人，钱可以还清，人情无法还清。
回到手术室门外，张易阳无力地摊坐在椅子里，看着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忙碌异常，他呆呆的，痛达心肺，也很自责，实在不应该让自己老爸那么累，五十多岁还要给别人家盖房子。
“张易阳，喝点水。”冷罗刹给张易阳递了一瓶水。
“谢谢！”
“积极面对，人生没有过不了的坎。”冷罗刹用冷冷的语调说出一句很温暖的话。
经过几个小时手术，张大年被转到住院部的休养病房，由于是冷罗刹一手安排，病房很豪华，这是冷罗刹可以接受的标准。张易阳原本是反对的，冷罗刹一句话把他说哑巴了，冷罗刹说：我为你爸感到悲哀。
张易阳默许了冷罗刹为他们家的事情在忙碌，方玲也默许，方玲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女人，他们家大小事务通常都是张大年拿主意。其实病房豪华亦有好处，看着舒服，对病人来讲这点无疑很重要。另外，这个病房还有空余的床铺以及沙发，方玲和张韵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比住旅馆方便多了……
“冷小姐。”方玲深深地向冷罗刹鞠躬，“谢谢你为我们家做的一切。”
“阿姨，你别这样。”冷罗刹慌了，真的慌了，张易阳绝对没看错，这个泰山崩于前而脸不改色的女人居然也会慌。
“你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方玲又是一鞠躬，张韵也跟着鞠躬。
“相互帮忙而已，张易阳也帮我不少忙。”
“总之，你是我们张家的大恩人。”
冷罗刹一副想哭表情，看见这样，张易阳对张韵使了个眼色，让她劝住方玲。张韵会意，把方玲拉到沙发坐下。
“阿姨，你休息一下，我和张易阳到外面买些日用品回来。”
“不用。”方玲立刻又站起来，“我回家拿……”
张韵拉住方玲：“妈，回家太麻烦。”
“麻烦也要回。”方玲叹也口气，“这不知道要住院住多久，很多东西都要回家拿，而且家里还有些事情，咱家的猪没喂，鸡还在外面游荡，晚上不逮回家容易走丢。”
“我去吧！”张易阳说。
“你弄不好。”
“我找大伯帮忙，总之你留下，我爸现在没醒，醒了第一个想见的肯定是你。”
方玲点头答应，张易阳立刻拉着张韵离开病房，打算先带张韵去买些日用品，然后载她回医院。到了一家商场，张易阳在外面等，冷罗刹和张韵进去，半小时不到她们就提着大包小包走出来。
回到医院，张韵下车，冷罗刹却没下，张易阳说：“冷总，我要回家了！”
“那走吧，你废话什么？”
“你……？”
“我跟你一起。”
“不是，现在已经晚上了，你一整天没休息过，我回趟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而且农村地方……”张易阳四周看了一眼，“要不先帮你找个酒店，我知道前面有个不错的，你先住一晚上，明天再回……”
“我回你家。”
“不是……”
“开车。”
张易阳能说什么？难道非得赶冷罗刹下车？车是冷罗刹的，冷罗刹还是他的BOSS，现在还是他家的恩人。
泥道本来就够烂，加上是夜晚，难度更大大增加，几乎多花了一半时间才回到家。张易阳把冷罗刹留在家里，自己去找他大伯张大冬，不过他去的不巧，张大冬不在家，只有大伯娘陈春燕和他的小堂弟张陵在。
“伯娘，我大伯呢？”
“你大伯……你爸怎么样了？”
“刚动完手术，还没醒，我回来拿点东西，拿完就走。我大伯……？”
“你大伯出去了，去了医院啊。”陈春燕惊讶的表情，“没看见他？”
张易阳摇头。
“搞什么，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
“或许路上耽搁了吧。”张易阳勉强笑了笑，“大伯娘，我家的鸡……？”
“已经赶了回去，猪没喂，我没你家钥匙。”
“我去找一下。”
“去吧，找到了拿过来。”
离开前，张易阳悄悄把堂弟叫到门外，塞给他几百块。
在放钥匙的地方找到猪房钥匙，又找了一些干菜、饲料之类专供猪吃的食物，在灶堂，用大锅煮了半个多小时以后倒进猪桶里，张易阳留意到从开始煮到煮完的整个半小时过程冷罗刹都十分好奇的看着，看他烧柴、吹火，搅拌猪食……然后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你以前都要干这些事情？”
“BOSS，我是穷人，每个穷人或多或少都得干。”
张易阳挑着两桶猪食准备去猪房，冷罗刹还是跟着，张易阳说：“冷总，我觉得你留在这儿比较好。”看冷罗刹疑问的表情，他继续说，“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我没见过猪，想看看。”
“你自己去照镜子就可以。”
冷罗刹踢了张易阳一脚，从张易阳手里抢过钥匙径直往外走。
到了猪房，冷罗刹负责开锁，不过这种农村式的横挂锁，冷罗刹有点无从下手。张易阳挑着两桶猪食，累死了，不免就有意见起来：“你行没行？我快压坏了！”
“你白痴啊，不会先放下？”
张易阳都不知道冷罗刹是不是故意耍自己的，刚放下她就把锁打开了，然后挑起来没走出几步，先进猪房的冷罗刹一声尖叫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了张易阳……
“你干什么？”
冷罗刹勉强保持镇定道：“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