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站起身,迅速向车厢的一边跑去。
“哎?”我惊讶。看着他依旧放在原处的手机,此刻我有很好的机会去翻,却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再动。
过了一会儿,萧羽白回来了,脸上却满是水珠。
“怎么了?”我问道。
“太热了,洗洗凉快一下!”他还是笑得花枝乱颤。
“你不是有毛病吧,这天还热?”我挖苦道。
萧羽白不再言语。他随手抽出几张纸,往脸上手上胡乱擦了擦,又趴在了桌子上。
奇怪,他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我看着他,却道不出个所以然。具体哪里不对,我倒是看不出来,总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我忙低下头去。糟糕,他不会以为我在犯花痴才盯着他看吧?以他那自恋程度,以为我爱上了他都有可能。算了,还是不要管了,他有啥反常关我什么事。
萧羽白又陆续跑出去好几次,每次都直奔卫生间。回来后就继续趴在桌子上。有一个列车员大概看不下去了,过来小声问道:“小伙子,你还好吧?”
“没事,”他笑道,“早上吃坏东西了,吃点药就好了。”
我心里突然一紧,他前几天药品中毒,才住了那么几天院,不会……
“萧羽白,你告诉我,你的病还没好是不是?”我问道。
“你是在关心我吗?”他笑道。
“切,懒得管你。”我瞪了他一眼。是他自己非要跟来的,我可没逼他。
好不容易到了站,打开家门,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见我俩,先是一喜,来到我面前道:“小濛,你回来了?”
她倒是第一次在我俩面前先喊我的名字,我再次奇怪了。她又看了看一旁的萧羽白,突然紧张起来:“羽白,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哼,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你的宝贝儿子。他脸色很难看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羽白,你到底怎么了?”见萧羽白不说话,妈妈追问着,顺势抚上了他的脸颊。
我冷眼看着他俩,早已无力吐槽。萧羽白说什么也要回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我没事,”萧羽白拿开了妈妈的手,说道,“你女儿明天要去面试,让她休息一下吧。”
“对对对,”妈妈又转向我道,“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吧,正好有点别的事情。”
我没有说什么。反正我早就决定,等到通知了,我马上就走。
我转过身刚要回屋,突然有一物压在了我的肩上。然后是妈妈的惊呼声:“羽白!羽白!”
我回过头,只见萧羽白已经倒在了我的肩头。
我震惊了,下意识地环住了他。刚刚在车上,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吗?
费了好大的力气,我和妈妈一起把他扶起来。妈妈惊慌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你知道吗?”
“先出去叫车,去医院!”我忙说道。
安顿好了萧羽白,医生问道:“他之前苯蒸气中毒了?”
“是的,”我老实回答道,“也就几天前吧!”
“既然这样,还不让他老实在医院住着。”医生斥责起来,“瞎折腾什么啊。本来病就没好,还奔波劳碌,不晕过去才怪。”
我心里顿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那他现在还好吧?”妈妈问道。
“没事了,就是体力不支,休息一下就好了。”医生道。
走出医生办公室,来到萧羽白的病房门口,我却再也移不开脚步。
“小濛,你……”妈妈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我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小声说道,“有些事情,我需要整理一下。”
妈妈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病房。
我坐在长椅上,整个人陷入了沉思。难道,这一路,他都是在硬撑吗?怪不得他总是往卫生间跑,又总是趴在桌子上……这么明显,我居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还总是挖苦他,甚至抱怨为什么来的是他而不是何世文?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在医院好好休息,明知道自己身体还未痊愈,却非要跟我回家?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吗?
为了我?我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不不不,不可能的。
“萧羽白也受了很多苦,但他是男孩子,又好面子,有什么痛苦只会藏在心里……”叶贞祯的话大意就是如此,难道真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门开了,妈妈走出来道:“羽白醒了,你不进去看看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要了,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是因为我,这一路,他强撑着陪我走了下来,仅凭这一点,我就再也没有理由去抱怨他。
“进去吧,”妈妈道,“羽白想见你。”
我点了点头,走进了病房。妈妈从外面轻轻地关上了门。
“臭丫头,让你见笑了。”萧羽白还在笑,如果不是脸上苍白了一些,看上去和平日里没有分别。
“为什么?”我终于问出了口。
“没有为什么,”他轻声说道,“只是自己想这样。”
我不再言语,只是静默地看着他。我该感谢他吗?可是那两个字却哽在喉咙里,让我无法开口。
“坐过来一些吧。”萧羽白道。
我点了点头,来到他床边坐下。他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握着的力道也很轻,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霸道。我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想要给他一丝温暖。叶贞祯说得对,他也会疼,也会冷,此刻,我对他再也恨不起来。
萧羽白微笑地看着我,似乎很满足。我惭愧,我不是叶贞祯,没有办法为他做到无微不至,也许,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打完一瓶点滴之后,萧羽白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住在医院。妈妈答应了他,但前提是必须每天呆在家里休息,不许乱跑。
这次的面试似乎很顺利,我继续留在家里等消息。
这一天一大早,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只听妈妈在门外喊道:“小濛,快穿好衣服,出来一下!”
我心下狐疑,却也不敢耽搁,穿戴整齐之后,快速走出房间。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我面前,激动地说道:“这个就是小濛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妈妈见我愣在原地不语,忙推了我一下,说道:“小濛,你不是想见你爸爸吗,现在他来了,快叫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