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立感觉到世界对他,都是深深的恶意。
就在所谓的愚人节的第二天,结束了一整天的课程,钟立正要回宿舍,冲一个热水澡,洗去一整天得劳累,再美美的吃一些昨天刚到的魔植水果。恩~想想都觉得?,舒服~。
转身想招呼库洛一起走,谁知库洛已经跑到了教室后门,一溜烟的窜走了。
库洛感到很奇怪,平日库洛一般都是和自己一起回宿舍,就算不一起回去,也好歹会说一声。今天很反常。
正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拎住了后衣领。
钟立转身一看,布鲁斯就站在身后。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
“晚上有事吗?”
“没。。没什么大事儿。。”钟立弱弱的回答。
“好,跟我走。带你办件大事儿。”布鲁斯说完,拎着钟立就离开了,丝毫不管钟立一脸无知的迷茫。
看着在后门口露出半个脑袋奸笑的库洛,钟立感觉,自己好像又进狼窝了。
半个小时之后,本来生龙活虎的钟立,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被腰斩了一般,双脚虚浮,搬着16瓶装的矿泉水箱子向小轿车走去,不知道是谁的馊主意,杂物间没有安排在地下室,而是在四楼,还没有安装电梯。这就让钟立只能一箱一箱,一层一层的把水搬下来,搬到车上。
而布鲁斯却在车旁悠哉悠哉。数着后备箱的箱子数量。回过头对钟立说,“加油,还有两箱就结束了。”
钟立脑门青筋一跳一跳的,你不用每次我下来都装做数箱子吧?你有这功夫数箱子,五六箱都搬下来了好吗?
“好的,布鲁斯前辈。”可现实中,钟立笑脸莹莹的回答,好像在说为学长服务,万分荣幸一般。
“嗯嗯,”布鲁斯好像很满意,点点头赞叹道,“你比库洛那小子好使唤。”
“恩?”
“哦,没什么,我说你叫着库洛,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哈哈哈。”
“不用那么麻烦学长,这是应该的~”
呵呵,看老子吃不死你。钟立这两天搞得自己心理有点扭曲了,阴恻恻的笑着,看得布鲁斯心里发毛。心想,“这小子不会累坏了吧,身体这么差?不能够吧。”
“布鲁斯?”
钟立刚把最后一箱水放在后备箱里正要和布鲁斯一起离开,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们。
恩?钟立感觉自己身边的布鲁斯的身体突然绷紧了,就连空气好像都有点凝固。
钟立看到,一个留着金灿灿短发的运动型男生,怀里抱着一个篮球,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
“恩。”布鲁斯冷冷的回应。
“。。。在这里忙什么呢?”对面看上去是和布鲁斯一个年级的男生走来,本来挂在脸上的微笑却因为布鲁斯的冷漠显得有点尴尬。
“带着师弟一起帮袁老师搬东西。”布鲁斯说完,就一脸冷漠的看着对面的男生,丝毫没有进一步开展话题的想法。
“哈哈,本来以为你看到我会很开心,没想到,报名这个学校原来是一个错误。”男生悠悠开口。
“。。。。”布鲁斯没有搭话,只是眼神习惯性的上挑,却发现,没有树影的遮挡,阳光是如此的刺眼。
“。。。”对面的男子默默的走近布鲁斯,在布鲁斯面前略微停顿了一下,眼睛藏在阴影下,随后擦肩而过。
钟立注意到,布鲁斯靠近男子的那只手,不经意的移动了一下,随后猛地握拳。像是在自己动摇时再次告诫自己一般。
。。。。。。。。
“布鲁斯前辈?”钟立有点不能够把现在的布鲁斯和之前的布鲁斯联系起来。
“恩?”布鲁斯像是沉浸在回忆中,有点出神,此刻被钟立叫了一声,像是惊醒般,紧绷的身体才恢复了正常。低头看着钟立,语言不复刚才的冷漠,对比之下,竟然让钟立感觉到布鲁斯对自己是那么温柔。
额,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钟立问道,“师哥认识刚才的人?”
“恩,以前的高中同学,他比我低一年级。说起来,和你是同级的。”布鲁斯毫不在意地说着,一边上了车,招呼钟立,“还不走?”
“哦,来了。”钟立匆匆跑上了车,看着身边表现如常的布鲁斯,没有在问下去。
“辛苦了!”露出了甜美微笑的雪野,此时站在五楼的楼梯口,对着钟立笑脸莹莹。
此时的钟立甚至连微笑着说“不辛苦”的力气都没有了。喘着粗气靠在墙边用手撑着腿,汗水顺着脖子流成线。
“接下来只要把水分发到各个老师的办公室就结束了!钟同学再加把劲,马上就成功了!”
钟立的左手顺着腿一滑,打了个趔趄。
只凭着一股毅力,支撑着身体。钟立感觉自己恍恍惚惚回到了高中身体素质的考核现场。那天,头上是一枚硕大的太阳,5000米的马拉松,在跑到一半的时候,钟立就已经看不清身边的其他人了。他只是一直跑着跑着:脚步灌铅,他跑着跑着;喉咙干渴,他跑着跑着;眼前的人群像是在呐喊,而他的耳朵却听不见声音,他跑着跑着;到了最后,有人拉住他,他还是跑着跑着。。。
在他倒地之后,看着天,白光越来越盛,越感觉到,生命如此美好。
“恩!最后一箱!”此时的钟立只感觉生命的无望。坚持着对目瞪口呆的老师鞠了个躬,礼貌的退出房间关上门之后,钟立就靠着门,滑到地上了。
休息了好一会,钟立才缓过来。
眼前,伸过来一双手。
钟立抬头看,布鲁斯站在身前,身后跟着的是雪野。“说好请你吃饭的,去吗,哦,对了,说不定你可以咨询我一些关于'DOVE'的一些事情。”
瘫坐在地上,黑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的钟立,看着对面布鲁斯阳光的笑容,也是笑了一下,把手,缓缓伸向布鲁斯。
。。。。。。。。。。。。
躺在床上正无聊的玩着手机的库洛看着推门进来狼狈的钟立,没有丝毫意外,“恩,两个小时四十一分钟,还算不错啦。”
“。。。。”钟立盯着眼前的库洛,“你早知道了是吗?还提前逃走了,就你这样当兄弟的吗?”钟立感觉自己简直要黑化了,一瞬间想到了几十年前的复旦投毒案。
“死一个总比全死了好吧?我这是保留革命火种呢。为了推翻布鲁斯暴政,适当的牺牲也是必不可免的!”库洛振振有词。
“感情你这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呗,算盘打的叮当响。”钟立低声嘟囔着。
“你说的啥?”
“没啥,说布鲁斯师哥请客吃饭,你去不去啊?”钟立一边收拾衣服,准备简单冲洗一下就出门。
“去啊,咋能不去,以前他可没少欺负我,这次得连本带利吃回来。”库洛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挥着拳头说。
“呵呵,没出息。猪是你亲戚吧?”钟立白了库洛,转身进了浴室,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
等钟立和库洛赶到的时候,布鲁斯和雪野两人已经开始烤着肉串了。
“唉,库洛!这边!”布鲁斯打着招呼。
“师哥好。雪野。”钟立一边微笑着打招呼一边坐上了马扎。
休息了一下,冲了个澡,钟立马上把一身的疲惫和不悦丢在了浴室里。库洛看着眼前崭新的钟立啧啧称奇。
。。。好吧,洗个澡,睡一觉就能把深仇大恨忘了,随时准备跳新坑的人,到底是纯洁呢?还是蠢萌呢?
“钟同学看上去气色不错啊,真羡慕你这么有精力。”雪野微笑着同钟立打招呼。
“哈哈。”钟立摸着后脑勺笑着。
“话说,我还没点菜呢。”库洛阴恻恻笑着,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精光。
布鲁斯额头一滴大汗,本以为早来点好菜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库洛这么狠。
“羊肉有点少啊,多来二十串!烧茄子,恩,马步鱼再来点,蒜瓣烤肉能没有?来二十串!还有。。。”
布鲁斯一脸生无可恋。
“啊嘞啊嘞,今天库洛胃口怎么没有以前好了呢?少点了不少呢。”雪野笑脸莹莹的问道。
“剩下的交给钟立了,钟立,看还缺点什么?”库洛一脸义气的看着钟立,好像在说,兄弟对你好不?忘不了你。
“啊~够了吧。。。多了吃不了多浪费啊~”钟立看着满餐单的勾,有点不忍心。
“啊,那就这样吧!”布鲁斯一听,立马夺过菜单,“老板,就这些了,啊,来箱啤酒,啥?够不够,还加吗?再不加了!”
酒过三巡,座位上的气氛渐渐放松,雪野微笑着静静听着布鲁斯和库洛互相胡诌打诨,钟立听着布鲁斯和库洛的经历啧啧称奇。
“咕嘟,”布鲁斯灌下了整杯酒,脸有点红,“库洛,记得你说过,我喜欢在树底下看树叶。”
“是啊,某个人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在树底下带了很久,搞得动静很大。”库洛也是有点飘,动作语气有点夸张。
“哈哈哈。”看着库洛夸张的动作,钟立感觉很有意思,很想拿个相机拍下来。
而布鲁斯却没有过多反应,“那天,有个人和我玩游戏,有个傻子一直在等他回来,结果,一等,就是一晚。”
库洛摆在空中的手停了下来,缓缓放在了桌上,他从没听过布鲁斯说过这回事。
“升到初中,我以为他忘记了,可他却在我要离开时,送给了我一个盒子,那种打开之后,一层层的图片,最后一层,是一棵树,底下站着一个孩子,旁边是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对不起。”
“高中,我升到了市立高中,繁忙的日子里几乎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可到了第二年,在开学的时候,我却在新手队列里看见了他,他笑着和我打着招呼。”
“高中的日子枯燥而艰辛,可看见他爽朗的笑,我总觉得心里暖暖的。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玩,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
钟立无言,库洛和雪野虽然也沉默,可好像并不对布鲁斯表露出的问题存在一火腿,仿佛早已知道。
“于是,我感觉这份感情有些问题。一直避着他,他可能也是感觉到了,他总是一有机会就来找我,旁敲侧击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甚至是模糊的向我道歉,他甚至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我怎么开口说,我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友情?”
“在之后,我们渐渐少了联系,不过再遇见他的时候我总能注意到他,偶尔我会看见他和他的朋友一起,又是我会看见他和那个女生。在然后,我就来到了瑟普兹,本以为自习天各一方,没想到,他又出现再来我的面前。”
“嘭~”布鲁斯狠狠拍了桌子,桌上的酒杯一阵颤抖,低着头,肩膀有点微微颤抖。
黑夜里炭火闪着明灭的光,袅袅炊烟衬着人们微醺的神色,也映着人们或哭或笑的脸。
点点星光下,虫声喧嚣,一片寂寥。
钟立看着眼前的布鲁斯,心里五味杂陈。
多少人像那个年幼的孩子,双手环着蜷缩的腿,坐在树荫角落里,抬头望着头顶的树叶,凭借偶尔显露在树叶中的星光带来的暖意,等着永远不会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