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雪无言。只取出手帕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老身有番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赵奶娘柔声询问道。
“但说无妨。”江夜雪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的模样，摆摆手道。
“老身早已听闻皇上有意纳四小姐为妃，可四小姐方才也听闻那些嚼舌根的人都被除掉了，宫中险恶，四小姐平日里在将军府的这些争斗在宫里的争斗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赵奶娘语重心长道。
“我自然是晓得，只是苦了那些白白送命的人。”江夜雪不禁道。他们并未像她这般幸运，还可再活一回，那些人只因在背后嚼舌根便白白送了性命。
“这便是老身要讲的。在宫中，有些话说不得，只许带进棺材。何况他们嚼舌根的对象是皇上和四小姐，皇上乃九五之尊，怎可以这般被污蔑？”赵奶娘继续语重心长道：“哪怕此事是真的，但也说不得。四小姐想必比老身更了解皇上，若是惹得他不高兴了，龙颜一怒，可是会血染满城的，你可知？”
江夜雪听着赵奶娘这番话，沉思着道：“龙颜一怒便血染满城的那是暴君，痕……当今的皇上并不是暴君，不会这般做的。即使阴晴不定，很难伺候，但应当不会那般做的。”
“老身不过是打个比方，只是想让四小姐晓得‘伴君如伴虎’，何况从前皇上还对四小姐这般好。可谁知，四小姐可以在皇上的心里停留多久呢？四小姐不必将整个身心都交给皇上，若是那日不得宠了，依四小姐的性子，定会殉情的。四小姐可不得这般糊涂。”赵奶娘道。
江夜雪垂下眼眸，南宫瀚心里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从前的江夜雪，这一点她还是晓得的。何况，她对南宫瀚，除了恨意，并无其他，她又如何会让自己糊涂了呢？
“不必这般担心我，若是我不愿意，皇上也强求不得，殉情一说又如何而来？”江夜雪给了赵奶娘一个安定的眼神道：“明年的选秀，指不定我还去不成了呢。后宫不得参政，爹可盼着我入朝堂呢。”
“老爷当真这般想？”赵奶娘不禁喃喃道：“可明年的选秀，将军府必须要有人去。”
“奶娘可忘了我的三姐姐？她也是可以入宫选秀的。”江夜雪淡然道：“至于我，爹与我讲，若是我当真对皇上如此上心，也可入宫选秀。”
“那，四小姐对皇上是如何想的？”赵奶娘询问道。
江夜雪顿了顿，她可不能将她痛恨南宫瀚的事情与赵奶娘讲了。若是从前的江夜雪，心里确确实实是有皇上的，只是现在是她，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淡然道：“说不上上不上心，只是看他人如何理解了。”江夜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起了哑谜。
赵奶娘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自然是晓得她这番话的含义。只轻笑道：“照四小姐的意思，可是想要入宫选秀碰碰运气？若是选中的话，便一直服侍皇上，若是落选了的话，可是要入朝堂？”
江夜雪暗叹赵奶娘的聪慧，她只这么一句话，赵奶娘便可以将她心里所想如实讲了出来，这是何等聪慧之人。
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终于又找到一个可用之人了。
江夜雪起了身，直直地跪在了赵奶娘面前。
赵奶娘连忙扶起她：‘四小姐这是为何？可折煞老身了。”
江夜雪摇摇头，继续跪着道：“奶娘，我道是你从前将我抚养长大的人，我身边除了浣溪，能信任的人便只有你了。若是奶娘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定会加倍奉还，奶娘的恩情我这一世也忘不了。”
赵奶娘听了她这番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四小姐这又是为何呢？老身从小将四小姐抚养长大，若是老身都不站在四小姐这边，岂不是太……”
“奶娘可是答应我了？”江夜雪小心翼翼道。
“何来答应不答应？老身从来都是站在四小姐这边的。”赵奶娘道：“四小姐快起来罢，可别折煞了老身。”
“是。”江夜雪佯装淡然道，这才起了身。即使她样张淡然，但语气里还藏着暗喜之意。
“四小姐不必这般欢喜，老身不求四小姐可以报答老身的恩情，只盼着四小姐今后可一帆风顺便好。”赵奶娘柔声道：“主子临终前还嘱咐老身要好好待四小姐，道是主子在府中树敌太多，怕他人会连四小姐一同迫害。”
若是赵奶娘不提及杨姨娘，她还当真是忘了此事，上回她唤何惜陌去查七小姐身亡可与杨姨娘有着些许干系，可这些时日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她都忘了此事。
见江夜雪晃了神，赵奶娘小心翼翼道：“四小姐为何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
“无碍，不过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罢。奶娘可继续与我讲。”江夜雪道。
赵奶娘点了点头，继而道：“本来在府中四小姐还可与六少爷互相有个照应的，可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若是时常碰面，当真是大大不妥。”
江夜雪自然是晓得赵奶娘这番话的意思，她也晓得为何何惜陌每次来都是偷偷进来。
想起此事，她倒是还有个疑惑，问道：“若是我入宫选秀，那何惜陌何去何从？”
赵奶娘似乎也才想起江夜雪身边还有一个男宠的，顿了顿，沉思着道：“公子在府中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听闻四小姐自昏迷醒来后待他倒是比从前好了，府中的人也不再这般侮辱他。只是，他的身份本就见不得光，哪怕四小姐与他还是清白的，他的名声怕是早毁了。若是老身没猜错，老爷定会让他……”赵奶娘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只垂下了眼眸。
江夜雪顿了顿，这才道：“可此事，只有将军府的人晓得。即使这般，也不能留他性命？”
“不能。除非，四小姐嫁与他，便可留他的性命。”赵奶娘道。
“可有其他法子？”江夜雪眯起双眼道。
“此法行不通，何况其他的法子。四小姐可别忘了他的身份，从来都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四小姐嫁不得他。”赵奶娘道。
“哦？”江夜雪挑眉道。
这么好的一枚棋子，她可舍不得将他丢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