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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1)

“三,二,一,茄子——”

“停!大家要笑的开心一点,毕业照可是要珍藏一辈子的!特别是你金灵,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重新开始!”

“阿枫,分手快乐!”她轻轻咬住嘴唇,眼神静静的,然后脸上绽开一抹苦涩的微笑。

“你说什么?”坐在旁边的豆豆和橙子听到“分手”两个字,吃惊的转过头看她,梧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她微笑的模样让人感觉心底仿佛被重重撞了一下。

“咔嚓——”

相机定格在这个画面,阳光倾斜的洒在她身上,像渡上一层金,照片上的金灵异常美丽,就像从童话世界走出的精灵,而身旁的豆豆和橙子一脸的惊呆诧异。

“毕业了!”大家欢呼起来,金灵和同学们把学士帽肆意的抛向蓝天,就像把这四年的记忆从脑海中抽离成一缕薄雾,随着这一声“毕业”烟消云散!

梧桐花依旧灿烂的怒放着,只是那淡淡的紫色让人冷的心碎,风轻轻的吹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毕业如一窗玻璃,擦着凛冽的碎片不避不躲一扇一扇的走过去,回头一看,只是一地的碎片,一地的流质!

忘记,如果没有记,何以忘!

夜晚,KTV的包厢里,古都大学设计系001班的36个同学,毕业前的最后的狂欢之夜!紫色的沙发上男生女生挤了十几个人,茶几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喝过的空酒瓶,离上一次服务员进来清理,似乎没隔多久,地上四处都是零落的空酒瓶,沿着沙发边缘又滚掉了好几只。有人正在兴高采烈的玩着色子,有人正在一边碰着杯,絮絮叨叨的聊个没完,仿佛要把大学几年没有说完的话,一股脑的说个干净。

安然倒了杯酒,走到橙子面前要跟她一起喝,而橙子则一直坐在点唱机旁唱歌,一首接着一首唱,越唱越凄凉。

“还在寻找,曾经每次你对我的好,还在祈祷,最爱的你回到我怀抱,听不到,你不知道我有多难熬,没有预兆,其实我想你一分一秒,守着你的誓言……”

这首《你走了》橙子一遍一遍的在唱,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歌词本身的伤感,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夹杂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哭泣腔调,到歌词跳转停顿的片刻,橙子随手拿起酒瓶猛烈的喝了一口,接着继续往下唱,

“风在笑,抱着你的回忆,泪在掉,爱过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难道你真的忍心忘就忘掉……”

“忘就忘掉……”突然,橙子将话筒一仍,拿起一罐啤酒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你在干嘛!”安然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橙子手中的酒瓶。

橙子转过身,眼里全是泪水,“不要你管!你凭什么管我!”她一边说一边想再次拿起酒来,酒瓶却被安然牢牢的握着不肯松开,僵持了片刻之后,橙子放弃了,安然却转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挣扎了几下后,终于,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橙子,别这样好吗?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苦衷就是,因为你是独子,你必须回到你的县城,必须遵从父母的要求进入事业单位,这些,就是你所谓的苦衷吗?”橙子望着安然,心底骤然抽痛,瞳孔慢慢收紧,“为什么我们不能趁着年轻一起出去闯闯,不然要青春有何用?”说完,她挣脱了他的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继续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我知道你对我的选择不屑一顾,你会嘲笑我没出息,可是我喜欢安稳的生活,我喜欢小县城的生活方式!”安然说着,默默的低下了头,“为什么非要去深圳这样的大都市,难道小城市就装不下你的设计梦想么?”

“安然?你爱我吗?”她醉眼如星斜睨着他。

“爱!只是……”话说出一半,心口一阵冰冷的疼痛涌上,“只是,在现实面前,爱情显得如此廉价。”他的声音里有一些细小的颤抖,微弱的淹没在吵闹声中,“其实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自私的选择了自己,舍弃了爱情……”

他们两个曾经是羡煞旁人的甜蜜情侣,安然对橙子的呵护和温柔,被整个662女生寝室津津乐道,四年轰轰烈烈的爱情随着毕业而面临分手。橙子是典型的魔蝎座女生,天生爱冒险,她无法想象,过了今天就知道明天的生活怎么忍受。而且橙子的姐姐和姐夫一毕业就在深圳打拼,今年两个人一起开了一家装修设计公司,开始他们的创业生涯。姐姐经常对她讲起他们在深圳打拼的经历,讲起世界之窗,地王大厦,科技园,蓝蓝的大海,满树的紫金花,这一切对橙子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在爱情与梦想面前,橙子选择了后者。但是,舍弃爱情到底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门突然被推开,豆豆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额头的头发有些湿润,似乎刚刚从洗手间里出来,“来!橙子!我陪你喝!”她拿起桌上的酒,先干了一大口,小脸在酒精的作用下,红彤彤的。

此时的金灵,蜷缩在沙发里,捧着酒自斟自饮,她醉眼迷离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好朋友,只觉得场面伤感,毕业了,今天,我们真的,真的要毕业了……我们口口声声说再见,也许说的是再也不见……

她举起手中的啤酒罐,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眼睛里染着微醺的醉意,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干杯!”三个女生把啤酒罐举在空中,细小的泡沫欢快的洒落下来。

金灵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一阵急促的干咳声,分不清是酒的刺激,还是心中的伤痛,她的眼里,在灯光下,涌动着一闪一闪的波光。

“什么狗屁爱情!什么山盟海誓!全TMD见鬼!”橙子醉醺醺的说,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我还没恋爱,就毕业了,我比你们可怜……我……”豆豆又喝了一大口,她显然醉了,最后那句我也想尝试下失恋的感觉,被硬生生的埋藏在心里。

“毕业季真是失恋季!我们都失恋了!哈哈!”几个女生边说边笑,酒意涌上,大家抱在一起笑成一团。

“最傻的就是你,金灵,你和阿枫这么相爱,怎么也会分手?”

“阿枫?”金灵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僵住了,紧握酒瓶的手指再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夜风把窗纱吹得轻轻扬起,原以为喝醉了就会把他忘记,忘得一干二净,就像生命中毫无牵绊的陌生人。然而,当听到他名字的那一瞬间,她如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彻骨的寒意涌遍全身,三年深刻的感情,怎能说忘记就忘记……

四周的哭闹声,醉酒声顿时变成了朦胧的背景,再也听不清楚,她的脑部剧痛,昨日那场淋漓尽致的大雨,校花琳达肆意的挑衅,一幕幕片断如闪电般跳跃,撕裂般,在她脑海里出现……

……

校园里,琳达得意在雨中的嘲弄的笑着……

“阿枫要和我一起去英国留学了,你知道吗?”

“阿枫已经准备拒绝这个保送留学的机会,他要和我一起去南圳!”

“他陪你去南圳?呵!你真是天真啊!你自己想想看,谁会放弃保送去英国留学的机会,而选择去南圳做个打工仔?除非他傻了!哈哈!”

……

“你这种平凡没有背景的女生,你能给阿枫带来什么?起码我能给他提供去英国留学的机会,你却只能让他和你一起去做打工仔!”

“你知道么?昨天他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他说他喜欢的是我……,你天天只知道读书写诗,装清纯做圣女……他也是个男人啊!哈哈!”

“昨晚他对我好温柔,你看看这个吧!哈哈!”

……

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又一次涌入脑中,照片上阿枫和琳达赤身裸体的紧抱在一起,那么亲密,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也许,他们以后就是真的情侣了吧……金灵的脑部剧烈地疼痛起来,她苦楚微皱着眉头,从今以后,他不会再逗她开心,不会再那样温柔的望着她,更不会牵着她的手说“我爱你”,难道平凡的女生就不配拥有美好的爱情么?如果一切都如三年前一般,不曾相见,不曾心动,或许一个人的孤单,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痛苦?

阿枫,他,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想到这里,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是那么的优秀,有那么多女生爱他,就算痛苦,也会有人自告奋勇的为他****伤口,或许他现在已经在飞往英国的路上了吧?

金灵慢慢地睁开眼睛,她微笑着,眼睛里却闪烁着微微的泪光,原本吵杂的空间,片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她,她静静地望着前方,脸上一丝淡淡入骨的忧伤,半晌,她举起酒杯低哑地说,

“今天,我大学毕业了,也从阿枫那里毕业了!我要把阿枫的种种,随着这杯酒统统喝下去!明天你们见到的就是一个全新的金灵,为了梦想而努力的金灵!我要站在地王大厦的最高处!我要做最优秀的设计师!!”她声音很轻,然而清晰坚定,说完,把手中的酒又一次一饮而尽。

所有同学都目瞪口呆,眼前的金灵,是这般柔弱,这般忧伤,却又是这般刚毅,这般果断,两种情感在她身上微妙的混合,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空气中有令人窒息的伤感,让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快乐和忧伤……

“与往事再见!”

“新生的金灵!”

“干杯!”

……

门开开合合,不时有服务员进来将成堆的空酒瓶子抱出去。

电视画面歌词独演着伤感,“毕业那年夏天,时光停留在那里,整个世界突然寂静无声,飘落的梧桐叶惊动了湖面……

今天我们就要离去,为了追逐各自的梦想。剥掉青春我们都是那么的****,唱着那首伤感的情歌,那样惆怅,似水的年华被改变……,

……你忘过谁又想过谁,感慨那些时光宿舍的窗外繁星点点,那熄灯后的故事我们都还没讲完……”

眼泪湿润了眼睑,三个女生抱在一起,跟着歌词轻轻和着,唱了一遍又一遍……

青春是如此美丽而遗憾,爱情似乎就是用来祭奠青春的,她们的青春就这样,随着当初深爱的人的离去而逝去、耗尽、过去了……

明天一早,三个女生就要踏上去南圳的列车,她们梦想的起点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阿枫急忙跑到女生宿舍662室,门是开着的,宿舍里有些凌乱,空无一人,曾经金灵的那张床,已经空空如也,他顿时怔在那里,金灵她们去哪了呢?她还在生气么?

站在床边,往事纷至沓来,还记得第一次偷偷跑到金灵宿舍为她过生日,竟然碰到宿舍查寝,自己不得已跟金灵一起挤在这张小床上,躲在被子里,还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那份温热的体温,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这一切仿佛昨日。

他默叹,“金灵,我已经拒绝了出国留学的机会,我要陪你去深圳,你知道么?”

昨日,校长办公室,王校长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只要你愿意和我女儿琳达一起出国留学,我会帮你们把一切都办好,签证学费都不用你担心……”

话音还没落下,阿枫就站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我心动过,也犹豫过,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对于留学,我有更重要的人生追求,我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很抱歉!”

说完这番话阿枫转身就要离开,早在门口的琳达破门而入,一把抓住阿枫的手,“阿枫!”她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喉咙里象凝固着冰冷的寒霜,说不出话来。

“琳达,对不起!”他沉默地望着她,眼睛漆黑而坚定,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拂去她紧紧握着的手,眼中没有一丝温暖,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转身迈出决然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渐渐地,背影越来越远,琳达愣在原地,瞬间眼泪流成了线……

……

“我的头好痛啊!”

“昨晚大家闹的太疯狂了,我都不知道几点睡着的!”

“真是毕业前疯狂的一夜!”

突然,楼梯传来说话的声音,是金灵么?是她回来了么?阿枫冲到门口,正好撞上刚要进门的小美和其他几个女生,却没有看到金灵,他惊慌失措起来,“金灵呢?她去哪了?”

“呵!陈若枫大才子不是要去英国了么?还来找金灵干嘛!”小美嫌恶的望着眼前这个负心的男人,金灵是这么爱他,他为了出国,居然和琳达走到了一起,这个渣男!!

“我没有……”,阿枫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他用力的抓住小美的肩膀,焦急问,“求你告诉我,她去哪了?我有话要对她说!”

“金灵和橙子豆豆已经坐上去南圳的火车,早出发了!”小美冷冷的回答。

阿枫脑子“轰”的一声,颓然的坐在地上,猛烈的疼痛从他的心脏处传来,他竭力的撕喊着,“你怎么不等我,为什么就这样走了?”

良久之后,他缓慢地站起身来,空洞洞的眼睛望着前方,平时帅气无比的脸颊突然间老了好几岁,从来没未有过的空虚和失落,瞬间坠入了漆黑的深洞中,他慢慢的走出宿舍,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撞击着他,身子竟微微摇晃了一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阿枫和金灵突然就分手了?为什么金灵匆忙的离开?

难道正如金灵所说,阿枫要出国的原因么?可是,刚刚他这么强烈的痛苦,又是为什么?

看着阿枫的背影,小美心里沉甸甸的。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我……要不要把这些告诉金灵?……”

小美心里犹豫着……

校园里梧桐叶在空中无依无靠的飘荡,刚刚落地,被无情的风一吹,又飘向了更远的地方,仿佛在向大家诉说着青春的故事……

时光回到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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