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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世事如何奈何

轩辕府还是老样子,更有老态的样子,因为这个府的主人轩辕鸿宇看着又苍老了一分,此刻,轩辕鸿宇正看着柳淳安,柳淳安也正看着轩辕鸿宇,这个苍老的人只那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

轩辕鸿宇思念着问道:“瑶儿和龙儿还好吗?怎么没一起过来看我?”

柳淳安没有说话,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已落空,他怎能说的出话来。

轩辕鸿宇却好像已发现了什么,急切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淳安道:“他们很好。”说着便要转身出去。

“等等,是不是和最近的武林大会有关?”轩辕鸿宇问道。

柳淳安停了下来。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父母,那最情真意切的关心,胜过天下最明亮的眼睛。

“他们是出了什么事,是吗?”轩辕鸿宇又道,他已问的很急,比雨天的雨燕还急。

柳淳安已转过了身,已决定说出一切,如果什么都不说,反而会让他更担心,他不忍让这样的人担心。

当即稍加变通的讲述了所发生的一切。

轩辕鸿宇立刻找来韩棠,只道了一句:“马上去查他们的下落。”他好像重拾了昔日的神采,如朝阳般灿烂,迷人。

韩棠神色一震,领命便去了,轩辕鸿宇又飞鸽传书给各武林人士,交换他们的意见,不出半日,已将一切安顿的妥妥当当,他自然有他的方法,来应付江湖上的纷争。

柳淳安只叹叹气,他也有他的打算,作为丈夫、父亲和兄弟的担心更要比作为父亲和外公的担心要多。

已在路上,去酒仙居的路上。

陆本初看了柳淳安一眼道:“想不到酒仙居的幕后老板也是秦尽桥,不知他和金良玉是什么关系?”

柳淳安没有说话。陆本初又道:“秦尽桥的目的是武林盟主,你总不会答应帮他?”

柳淳安依旧没有说话,陆本初又道:“那你去只是准备探一探这里边的底细了?”

柳淳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只道:“到了。”酒仙居到了,陆本初也明白了,不知不觉间也更懂这个人了。

酒仙居也依旧是老样子,没有一点老态的样子,也是一如既往的样子。金童玉女依然站在那,琉璃青瓦依然闪着光,总是酝着那么一股诱人的气息,让人情不自禁的爱上她。

柳淳安和陆本初走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金良玉软软的声音道:“张大爷,您的钱好像已使光喽。”

“是吗?我…我还有五万两银子,就在那…那靴子底下。”只听一男子低声低气却又尖锐的说道,那声音简直就和一八十多岁的老太监的一样,可八十岁的老太监会来这里吗?或许会。

柳淳安和陆本初已站在了厅前,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那金良玉正在楼上笑眯眯的招呼,又听道:“张大爷,您好像记错了,鞋底下的五万两您昨天就已花光了,您要是再没有钱付账的话,就只能卖您自己啦。”说着,呵呵的笑着,想那妩媚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不会拒绝。

只听那男子又道:“那就把我卖了吧。”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卖自己卖的这么干脆的人,金良玉已见过的太多了,没有丝毫的诧异,她又笑道:“张大爷,您可要想清楚了,这卖的可是您自己啊,再要买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男子又道:“卖了,只…只要能在这里就好。”

金良玉笑问道:“那,我便把您卖了,这,是您的卖生契,您看看,能值一万两银子呢。”说着便递过去一张纸,一盒印泥,等着那张大爷盖上鲜红的手印,等着那张大爷坠入无底的深渊。

那颤巍巍的手伸了过去,那颤巍巍的手已按上了鲜红的印泥,那颤巍巍的马上就要按在那洁白的纸张上,忽的一阵疾风吹来,十三颗明珠镶着的黑鲨皮鞘的刀已将那张纸死死的钉在了墙上,柳淳安和陆本初已站到了房间的门口。

金良玉微一愣随即笑道:“呦,这不是柳大侠和陆大侠么,不知二位来这里有何贵干?”

柳淳安看了一眼那位张大爷,他认得那人,就是上次到酒仙居来时所碰到的那个很富态的胖子,如今,他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分肉,简直瘦成了皮包骨头,或许连那骨头都轻了三分。这人,却还要连这样的自己都卖了,究竟是什么样的迷魂汤能使得这人这样?

陆本初忽然动了,身子向前飘去,犹如鬼魅一般,抬手将桌上的酒水全数倒在了那位张大爷的脑袋上。好像要瞧瞧是这人的脑袋出了毛病,还是这颗脑袋吃错了什么东西,也好像是要叫醒这样一个迷失自己的人。

醉梦中的人若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那他即使不想醒也不得不醒,因为这盆水不但已浇到他的脑袋上,更浇到他的梦里的脑袋上,如果连这样的法子都没法叫醒这个人,那这个人要么是已经彻底醒不了了,要么就是他从未睡着过。

那壶酒浇到那位张大爷的脑袋上时,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有病吧,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大胆。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柳淳安和陆本初当然不知道他是谁,可这位张大爷知道自己是谁,这位张大爷从未睡着过,他们才是睡着的人。

金良玉望着这二人痴痴的笑道:“妾身做的可是正经买卖,柳大侠和陆大侠到这儿莫不是来砸咱们的招牌来了吧?”

柳淳安道:“只是没想到,竟真有人会将自己卖了。”

金良玉笑笑道:“这天下能将自己出卖的人并不少,有些人为了所谓的公正大义,有些人为了那极乐的逍遥,有些人为了最亲近的人,出卖自己又有何难?柳大侠莫非忘了,当初陆大侠不也将自己卖了。”盈盈望着柳淳安道:“还是柳大侠您付的账呢,柳大侠,您说是不是?”

陆本初黯然呆在了那里。

只见那瘦骨嶙峋的张姓汉子挣扎着站了起来,怒朝着陆本初道:“你,你竟敢将酒淋到大爷我的身上,你,找打。”说着便将那瘦骨嶙嶙的爪子往陆本初的脸上拍去。陆本初好似没有一丝要闪避的意思,他一动也不动,或许他认为犯了错的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哪怕颜面扫地,哪怕丢失了自己的性命。

柳淳安看着陆本初那只手,终是不忍,向前迈出一步,便将那只手拦了下来。那位姓张的男子刚要张口骂人,就听道金良玉开口道:“张大爷,您别生气。”随即高声一呼道:“玫瑰,快来带张大爷沐浴更衣,好好伺候着。”

听得一声“哎”的应声,只婀娜多姿的走进来一个人,红唇似火,媚眼如丝,便是玫瑰,张大爷怎么会生气,那媚骨的笑,勾魂的音他怎能抵挡的住,牵着那纤纤玉手,开怀笑着走了出去。

金良玉静静的道:“这天下就是这样,你诚心的帮一个人,他却并不当回事,偏偏不领你的情,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柳淳安道:“或许应该带他离开这里。”

金良玉忽然道:“可你又没有带他离开这里的办法,而他更不愿离开这里。”

柳淳安望着这个女人,好像已想出了什么,道:“这天下从没有什么事是没有办法的,他不愿离开这里并不代表他不能离开这里。”

金良玉莞尔一笑道:“或许吧。那么柳大侠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带他们离开吧?”

柳淳安淡淡说道:“我来找秦老板。”

金良玉望着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有说的出口,只轻轻道了一句:“秦老板早已在等你,跟我来吧。”说罢便率先走了出去,穿过后堂,走过庭院,又走了几条铺满青石的道路,才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一间荒屋,秦尽桥正在荒屋前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柳淳安到来,笑笑道:“柳大侠终于来了,哦,连陆大侠也来了。”

柳淳安道:“看来秦老板已等我很久了。不知秦老板要找在下什么事?”

“柳大侠应该一日前就已到这里来的。”秦尽桥笑笑道:“到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听说柳大侠的妻女兄弟失踪了,才特意告知柳大侠一声。”

柳淳安冷声的道:“秦老板知道的倒很清楚嘛。看来我还得感谢秦老板喽。”

秦尽桥解释道:“感谢的话自不必说,秦某只因关心柳大侠,可并无其他想法,还望柳大侠不要误会就好。”

柳淳安道:“那么秦老板是否知道在下妻女兄弟的下落?”

秦尽桥道:“哎,这个秦某就不知道了,不过草原蛮荒之地,时有蒙古兵侵略,实在说不准啊。”

柳淳安微闭着眼睛道:“是吗,不过我迟早会知道的。”他说的很轻,却很有决心,如愚公和精卫一般的决心。

秦尽桥笑道:“这个我当然相信柳大侠能办的到,也希望柳大侠能尽快找到,毕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是很危险的啊。”

柳淳安道:“一定。”

秦尽桥道:“静候佳音。”

道了谢,告了辞,再无话,便离开了。

只剩下金良玉和秦尽桥,望着消失的两道身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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