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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气还是那么冷,冬天还没有过去,可这一年却快要过去了。我的工作面临着一个变化:另外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人事经理希望我去他们那儿,在客户部工作,工作要轻松点儿,工资也可以涨500块。

我挺犹豫的,毕竟我现在在这儿干得还算欢畅,几个同事对我也不错,就这么一走了之还真有些舍不得。

我已经要靠翻日历才能知道到底从深圳回来多少天了。关于深圳的记忆让我感觉越来越遥远,更别说那个夏天在火车站遇见易如风的事了……偶尔想起,它们竟像发生在几年前一样,幸亏还有霏霏这么一个见证人。

记忆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事,它生产的全是伪劣产品。其实不光是关于易如风,我觉得我许多的记忆都是混乱的。有天一个去了云南的同学打电话给我,我劈头问她和男朋友和好没有?她挺奇怪地问和什么好呀?我说一段时间以前你不是也打过电话给我说你和男朋友的事儿吗?我记得当时是个大早晨我正在被窝里睡正香呢,就被你的电话吵醒了,你不停地哭,说男朋友要和你分手,我还安慰了你半天……同学听完笑了,她说,朵颐你一定记错了吧,我到现在都还没找男朋友呢!我糊涂了,支支吾吾地挂了电话,拿着电话想了半天,最后都不知道该去怀疑谁。

那些在流逝掉的岁月里发生的事,也许的确存在,可是它们又总是虚幻迷离,若有若无,恍若是一场梦。

我给霏霏打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霏霏说朵颐谢谢你打电话来,前两天我又跟他吵了一架,心里很烦。

霏霏说吵架其实没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看电视时霏霏开了一句玩笑,说老公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买一辆车呀,这破夏利我都不好意思开出小区了!只见这位未来的研究生眼皮都未抬,说,我为什么要买车啊,我看自行车就挺好,敞篷车,还环保。于是霏霏又玩笑了一句你买不起车当然这样说了!于是,这像一根导火索一样立马点燃了未来的研究生的火,他认为霏霏自己没见识,还瞧不起他。

不是吧,这也发火……那后来呢?我问霏霏。隐约觉得这未来研究生的脾气可真够怪的。

后来当然是我向他道歉了,不过他态度比我预想中的好,原先以为他会跟我上一堂环保知识的课的……霏霏说完笑了,可我知道她并不开心。

我说:霏霏呀,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你就是活该两字。

霏霏在电话里沉默着,过了好久,她才轻声说:朵颐,我现在觉得爱他爱得好累……听到这句话我都快哭了,可霏霏仍然挺平静的,我知道她是那种不轻易流泪的人,无论是为爱情还是为生活。

我了解霏霏,了解她的生活,过去现在她都不快乐。我相信她以前告我的有男人想出钱包养她一定是真的,那么她原本有机会至少得到物质上的快乐。可是她却放掉了,因为她想追求的是爱情。在爱情里,女人远不如男人重视物质,甚至还有很多女人为男人花钱,义无反顾,女人需要得到的只是一点理解和关心,需要花费男人的时间而已。

可是我感觉,即使在这点上,霏霏的男友也没有做得很好。他从来不参加霏霏和我们的活动,是不是他和朋友的活动也不让霏霏参加呢?为了霏霏,他又花过多少时间?

一想起这些我心里就堵,我发现无论是希望得到男人的时间还是男人的金钱,好像不能同时期望太高。如果都想得到,那一定不是为了爱情,用交易才可以实现。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了小星儿,她开着一辆漂亮的车,笑逐颜开地跟我打招呼,我知道,现在的小星儿太幸福太快乐了,至少从表面上如此……所以她根本没问我的情况,我想她会对我这样的小幸福视而不见。

回忆在酒店的那段时光,她和当初的我一样因为倒班而脸上浮肿,和我一样因为迟到了被经理骂得抬不起头被威胁要扫地出门,现在她成了享受幸福生活的骄傲的凤凰,而曾做过她上司的我还是懵懂的女孩,在八九平方米的屋子里听着挥着翅膀的女孩这样的歌,什么叫差距,这就是嘛!

幸福的生活谁不向往啊?可是他姨妈的,真正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享受之前,也不是要靠自己争取而来的嘛,并且还要用点心思去争取,有一句话叫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你就打劫它。

打劫打劫,一月多500块呢,买油条能买1500根了,不流口水啊!我决定马上抛下同事情谊,开始写辞职报告,准备一到新的一年就撒开两条腿,朝幸福快乐的新生活奔去。

辞职报告交上去的那天领导当场就批准了,真是失败,还以为他会声泪俱下地挽留一阵呢,做做样子也好呀!不过领导批之前也问了一句:朵颐你是一个人走吗?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干我们这一行的,经常一个领班或者部门经理跳槽,就会把她手下的姐妹带走,原来的酒店就有可能出现员工一时青黄不接的状况。

我赶忙大大方方地点头,说您放心吧我就一个人走。想带走嫡系部队,本人怕还没修炼到那能耐呢!

倒是金贸旅馆的经理对我一再挽留,他好像听不懂我要换地儿上班似的,说朵颐你在我们这里住得好好的干嘛换地儿呢?我们这里住的可都是白领!

我说是啊,白领,不过我再住这里上班就不方便了,也是没办法啊!

经理对我的理由充耳不闻,双眼迷离遥望远方,说,你对门307都空了这么久,再过一段时间,也应该住人了……我赶紧点头哈腰地说:是白领吧……虽然我也想继续体验这当白领的感觉,无奈客观形势注定我只能去意已决,好在最后经理也谅解了,他叹了口气,掏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说那好吧我也不强留人,你看我这本子上记了好多人的电话,你也给我写一个吧。

我好奇地问有什么用啊?经理一推眼镜说当然有用了,你们都是白领,都在我们这住过的,我可要给你们备点案,说不定你哪天还回来住呢?

我就差点儿笑得胃痛,我可是领教过了,这年头,最怕的是人把你当白领了,连告个别都要办通手续签名留电话。我翻开笔记本,在密密麻麻的人名中找了一个空地,写了新酒店客户部的电话。

新的酒店在北京的北边,经常接待来中国的外国明星,名气大大的有。可再好的五星酒店也有淡季和旺季的时候,我的头儿之前跟我交待,如果有能力拉来客源,奖金大大的有。

我只有跟小陆哥打电话,陆峰说朵颐妹妹这事可交给我,每月我绑也要给你绑几个来。

到新酒店上班的第一天,刚好是新年的第一天,来姐姐和霏霏都打电话道贺,祝贺我每月多拿500块。

小陆哥也来了,特意送了我一名牌MP3和一束玫瑰花,直接送到了我办公室。几个姐妹起哄,说朵颐你男朋友好有男人味啊,送花都送到办公室来了,好好激动哦……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峰一把打断她们的话,说胡说什么呢你们,这我妹呢,我妹可是有心上人的……姐姐妹妹们不高兴了,说切,还你妹呢那你怎么姓陆啊?陆峰喝斥她们:瞧你们这点IQ,结拜的,听说过吗?

我除了说了声谢谢,始终没有和陆峰说话,他走的时候也没去送他。姐妹们大骂我没良心,还虚张声势地叹息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有人拼命减肥,有人饿死没粮,我说你们可别再骂了,再骂我真的要哭了!

后来,她们没有再骂,可我躲在厕所里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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