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红姐私房菜的红灯笼在大雪中格外亮眼。辛然穿着粗跟靴子走过去，顾子卓坐在门口的木质大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服务员看到辛然立刻迎上前，顾子卓也被从沉思中惊醒，站起来，看着辛然。辛然和顾子卓一前一后走在半封闭的游廊，天虽冷，但是红姐私房菜里温度却怡人。辛然身上的寒冷气息慢慢的退去，脚上也有了知觉。
进到包厢，服务员接过辛然褪去的外套，放进入门时旁边的储物间。房间开着空调，摆着几株水仙还有两三盆米黄色月季。
“你想吃什么？”顾子卓将菜单递给辛然。
辛然摆摆手：“你点就好。”
顾子卓点了五个菜，服务员上好菜后关上门在门口等待。
“先喝口茶吧。”顾子卓将茶壶里的茶倒一杯给辛然。
“谢谢。”辛然说。
“小星星，你不用对我说谢谢。”顾子卓眼神一暗，说。
辛然沉默，眼前杯里的六安瓜片清香四溢，与屋里的花香缠绕。沉默带来的尴尬让辛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茶缓解。
“你最近还忙吗？”顾子卓问。
辛然摇摇头。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辛然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服务员轻轻推开门开始上菜。
“吃个鱼吧。”顾子卓说，“这是今早刚从加拿大运过来的海鱼。”
辛然夹起一块，新鲜的鱼尊崇原汁原味的做法，为了保持鱼的鲜美，只是简单地蒸煮，配上厨师特制的酱汁，带着鱼本身的滋味。
顾子卓沉默的端起小碗给辛然盛一碗丸子汤，牛肉丸子只有指尖大小，却是厨师早上四五点就开始选择当天早上空运的潮汕牛选取最精华的部分，经过反复捶打，加入独家秘制调料揉搓而成。
“多吃点，你最近瘦了。”顾子卓将汤放在辛然面前。
沉默的吃完饭，顾子卓摇铃唤来服务员清理桌子，两人换到旁边的茶桌。桌子上早就摆好了点心和沏好的茶。
“你叫我来是什么事。”辛然看着雏菊大小的点心问。
顾子卓将点心往辛然的方向推一推：“我记得你最爱吃甜点，红姐家最近新来了一个点心师傅，做的甜点格外不错。”
“顾子卓，你到底要说什么？”辛然抬起头看着他。
顾子卓一愣，说：“辛然。”
辛然心一软，眼眶发酸就要败下阵来。
“如果我说我和梁甜洋没有关系，你能不能。。。。。。”顾子卓停下话。
辛然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穿戴整齐的西装，就连袖口也没有一丝折痕。可是紧皱的眉头，泛着血丝的眼眶暴露着他的状态。辛然能感受到他的疲惫。
“顾子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辛然慢慢的说。
“辛然，你真的能看着我和梁甜洋结婚是吗？”顾子卓盯着辛然，痛苦的问。
辛然低下头，闭上眼，生怕眼眶的泪落下。心里的酸痛让自己手脚发麻，喉头哽咽。怎么可能看着他和梁甜洋结婚，所以自己要逃走，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辛然无法想象他穿着西服，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进婚礼的殿堂，对她说着承诺一辈子的誓言，亲吻另一个女人。所以自己只能逃走，逃到大洋彼岸，逃到看不见的地方，假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顾子卓，如果你今天是为了说这些，我要走了。”辛然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抬起头说。
顾子卓无言看着面前自己深爱的人。心里藏着的话，想要告诉她一切，可是内心的愧疚、恐惧像潮水扑向自己，将自己挤压的严严实实无法张口。
“辛然，我和梁甜洋没有打算结婚。”顾子卓低下头说。
辛然吃惊的看他一眼，然后沉默。
“你能不能留下来。”顾子卓说。
“顾子卓，你和梁甜洋没有婚约的消息现在不能向社会澄清吧。”辛然说。
顾子卓点点头：“城南的地马上就要拿下，现在澄清会影响投标。”
“你知道吗，得知你要结婚后，我很生气。其实我气的不是你要和梁甜洋结婚，而是我自己。是我选择分手，选择结束这一切。可是看到你要结婚，我还是会难过的不可自抑，想要冲到你面前问你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能够承受所有的冲击，可是知道你会结婚的那一刹那，我软弱，我就像玻璃一样啪嗒破碎了。”辛然看着顾子卓。
“我承认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子卓。你心里明白梁甜洋从来就不是挡在我们面前的那堵墙。”辛然继续说，“离开你之后我整夜整夜睡不着，回想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开始我会哭，后来沉默，但是一直睡不着。晴晴说我在折磨自己，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不想起你，每晚安稳入眠。”
“看到学校的交流机会时，我突然感觉到我也许找到一个途径，离开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试试。”辛然说，“所以我要走。”
“不能留下来吗？”顾子卓声音暗哑的问。
“不能。再见，顾子卓。”辛然说。
穿着外套走在游廊里，上次的菊花这次换成了山茶，红艳艳的开满这个游廊。看到辛然一直盯着山茶看，服务员善解人意的问：“需要为您剪一朵吗？”
开得浓烈的山茶一朵朵，一树树。辛然点点头。服务员去游廊尽头找了一柄剪刀，挑了一朵开着最红最大的剪下，递给辛然。
辛然举着这枝山茶，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黄色的蕊心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举着这枝山茶坐上出租车，司机师傅笑着问：“真好看的山茶啊。”
辛然低头看着这朵山茶，点点头。
回到家已经10点，辛然找出自己的笔记本，摘下一片山茶花瓣压在本子中间。找出家里的花瓶，蓝色的琉璃瓶系着细麻绳，和顾子卓逛街时随手买的。装上水将山茶插入瓶中。缺了一瓣的山茶远看无碍，近看却让人感觉有些别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