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撒落在身上,苏元宏身子直哆嗦,他接过何大春的衣衫,“大春,小六子,这里也没人家,咱们只有进林子里先躲躲,等雨停了,或者稍小些再走。”
没一会,雨已经把他们的衣衫淋的湿透,主仆三人狼狈的赶着马冲进了树林子里。
何大春挑了个干净些的地方,让主子坐下歇息。
他瞧着林子里树叶茂盛,雨水一时还没把地上的枯叶淋湿,急忙搂起一些树叶,拢在苏元宏的身前,然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枯叶和杂草。
小六子忙去包裹里翻找吃食,单单就是一些干硬的饼子,他失望的嘟囔,“哎,要是这会有只兔子和野鸡出现,咱也能美餐一顿。”
当初离开青州,他要少爷坐马车,偏这混账说骑马快,这会要是有马车,少爷哪里会被雨淋得透透的,
何大春愤然的夺过饼子,咬牙切齿的,“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想美食,咋不出来群野猪把你撕吃了。”
趁着火势还旺盛,何大春把饼子烤热,先让少爷吃些垫垫。
他从包裹里抽出砍刀,劈下几支稍大些的树枝,用砍刀削去小细枝杈。
“大春,你削树枝干啥?”
望着小六子满脸的好奇,何大春懒得和他斗嘴,“别废话,趁雨还没打湿地上的枯叶,尽快的拢些过来,这雨不停,咱兴许要在这里住一宿呢。”
“哦,知道了,我这就去。”
知道何大春的脑子比自个有用,小六子应了声,老实的去拢杂草和枯叶。
不到半刻钟,何大春在小六子惊奇的目光中搭起一个木棚子,虽然四面窜风,可是上面铺了厚厚的枯叶杂草,暂时的待一晚上也不错,苏元宏也满意的点点头,“大春,今儿多亏了你,不然你家少爷可有的受了。”
何大春拎着砍刀,咧嘴笑笑,“少爷,你让小六子陪你,我出去瞧瞧,看能不能弄些吃的回来。”
躺在铺了杂草的地上,苏元宏盖着薄被,嘱咐着,“嗯,你小心一些。”
“哎,早知道咱会落难,也跟着少爷多学些功夫。”羡慕的望着何大春的背影,小六子吧唧着嘴叹口气。
“让你蹲马步,你说腿肚子抽筋,这会再后悔也于事无补。”淋了雨,苏元宏心里倒是有些轻松,不禁嘲笑起自家小厮。
想到何大春打到野物的得意,小六子精神来了,他兴致十足的喊着,“少爷,这会咱到了京城,你身子好利索,奴才一定跟着你好好的练练!”
“你不会是为了吃上野鸡和兔子才下决心练武的吧?”苏元宏瞧着没出息的小六子,话题一转,“别忘了,大春家祖传几代都是打猎的好手,你这辈子也别赶上人家。”
“哪儿能呢,功夫练好,奴才才能好好的保护你!”小六子被主子猜透心思,脸不红,心不跳的拍着胸脯,表忠心。
长宏边赶着马车,心里边骂着贼老天,出门还是大好的天,才下了山,天就下起了雨,这初秋的天气硬是让人直打哆嗦。
“噗通!”
“哎呦,我的脑袋!”
随着马车猛然的晃动一下,停了下来,柳韵儿抱着脑袋直叫唤。
方慧滢想笑,强忍着把她抱了过来,替她轻轻揉着,“坐个马车也不安生,娘真是把你生错了。”
“秀儿,你下去瞧瞧是咋回事。”
“滢滢,雨太大,看不清路况,马车碰上块大石头,马车轮子坏了。”没等秀儿下去,宋逸在外面高声回应。
雨滴敲打在车棚上啪啪的响,车偏偏坏了,方慧滢心里不免有些焦急,“宋逸,轮子坏了,一时半会的也修不好,也别修,干脆我们和娘她们挤在一辆车凑合回去。”
宋逸没想到雨下的大,马车也这样凑巧坏掉,一天的好心情都破环个干净。
情绪低落的说着,“我刚刚也这样想的,那你们下来吧。”
秀儿撑起雨伞,方慧滢把妹妹递给了宋逸,她也撩开裙子下了马车。
刚坐稳,长宏就跑了过来,“大夫人,大小姐,雨下的太大,把前面的路都给冲出成深沟,只怕咱的马车也不好过。”
听到这话,原本大雨滂沱,闫莹然骤然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场大雨,她面色惨白的拉着两个女儿的手,身子直打颤,“长宏,要不咱今儿不回京城,你去找个农家,咱借宿一夜,等明儿一早再回去。”
长宏知道大夫人最怕这样的雨,他有些为难的说着,“大夫人,距这里最近的庄子也有十几里地,咱咬牙兴许能在天黑以前回去。”
啪啪的雨滴击打在马车棚上,让闫莹然更加心惊,她惊恐的摆着手,嗓子嘶哑,“不要硬着赶路,你快带人去找能住的地方,实在不行,我娘几个就在马车里待一夜!”
瞧着娘惊慌癫狂的模样,方慧滢心里酸涩不已,娘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娘,别怕,我和韵儿不会离开你的。”
俩手揽着两个女儿,闫莹然痛哭失声,“滢滢,你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自大你丢了,娘的心肝就像被人摘去,娘怕这样的雨,也怕你们丢了!”
是呀,人家最悲痛的莫过于失去儿女,方慧滢用帕子给娘擦拭着泪水,“娘,我和韵儿再也不会离开你的,往后我们姐俩就守着你和祖母,还有爹。”
宋逸撑着伞站在雨里听着柳家母女的对话,不禁想起自个的娘,要是娘活着,必定也会这样心疼自个的吧。
长宏是个奴才,他不敢违了主子的意思,冒雨骑马去寻找能歇息的地方。
雨水淋的眼睛睁不开,他用衣袖抹了把脸,望见前面有个树林,更让他心头一喜的是看到那里有青烟升起,林子里必定有人家,都开始做饭了。
还犹豫个啥,先进去和人家打个商量,借宿一夜,也好让大夫人安心。
还没走近苏元宏的木棚,火热的心像被人浇了盆冷水,哪里是人家,也是遭遇了大雨的人折腾的木棚,害他空欢喜一场。
正驻足不前,从他身侧过去的人以及背上的猎物,让他惊诧,这人好大的能耐,竟然打了只狍子。
心思一转,今儿可是有口福了。
听到眼前的人来意,无非是在这里歇息一晚,这林子又不是他家的,苏元宏点点头应下。
长宏低头哈腰的给苏元宏道谢,要是他大哥在这里,非抽他脑袋不可。
等长宏离去,小六子蹲着看何大春收拾猎物,好一会子,也不搭理他,无趣的走到苏元宏身旁,“少爷,刚刚那人眼睛都没离咱的狍子,瞧着就是个贪吃的,你咋还收留他们?”
何大春抬起脑袋,鼻子里哼出声音,“就你那眼神能瞧出好赖,你待会不想吃肉了,还不去找些干柴!”
小六子不服气的分辨着,“你素常不是嫌弃我多嘴,今儿人可不是我让留的。”
低头收拾着狍子肉,这回倒是好脾气的说着,“少了哪个的肉,也不缺你的,麻溜的去捡柴吧。”
技不如人,受气也没法子,小六子还是很识时务的,拱着腰去搜寻林子里的干柴。
“大夫人,农家没找到,可是我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个林子,那里有个木棚子,也有人住,而且还有好吃的!”
“啥好吃的?”
柳韵儿听到有好吃的,从马车后面探出脑袋。
想挠头,长宏想到头发贴在头皮上,就耷拉着手,“瞧着也不像是猎户,可有一个人竟然打到一只狍子,小的已经和他们说好,要去他们那里借宿。”
宋逸听到有狍子肉吃,眼睛也亮了,“嗯,长宏你说的不错,这里距青峰山不远,应该有不少的猎物!”
除了大宝看着马车,又给他留下寺庙里带回的素饼和一壶茶水,他们都往那片林子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