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陆嘉上从化牧桌前站起来，梢悄靠近许小村。
走近了他才看清，那家伙的整个身体都在缓慢地蠕动，样子就像只树獭。
许小村还在吃东西！
陆嘉上心里莫名地恐惧起来，是的，许小村的吃相让他莫名地恐许小村正伸手从便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不停歇地往嘴里塞着，然后他的嘴巴开始大幅度地嚼动。
陆嘉上装做不经意地从许小村身边经过。
天啊，他在吃生肉！
许小村满手油腻地夹起一片还残留着血丝的红色瘦肉，一下塞进嘴里！他甚至没有咀嚼！发亮的油脂顺着许小村肥胖的下巴流下去，滴在白色西装上。
陆嘉上感到了恶心，他想吐。
许小村注意到陆嘉上在看他，指着袋子里的东西说：“要不要来一片，三成熟不加任何佐料的牛排！”
陆嘉上的心稍微舒服了一些，原来是牛排。
陆嘉上皱皱眉头，说道：“少吃这些东西，你最近胖得吓人。”
许小村的回答让陆嘉上费解，他说：“我饿。”然后继续低头吃东这寸候，欧阳老师在化妆室门口喊道：“演员们准备了，演出马上开始！”
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最顶层的灯光调节师摁下按钮，全场的灯光瞬间熄灭。
同学们手里各色的荧光棒挥动起来，此起彼伏，像浩瀚的星河。
幕布拉开了，一道灯光打在幕布上，背景是一幅生动的海洋动物图，别出心裁的是，图案的表面又画上了热闹喜庆的艺术涂鸦。
台下响起掌声，看得出大家喜欢这样的作品，坐在剧场一角的顾良辰脸上泛出了一丝浅淡的笑。
紧接着主持人上场。
大家都被这样一个怪异的组合弄懵了。
女主持人面容靓丽，身形苗条，一身华贵的礼服让她璀灿如天际星辰。再看身边的许小村，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台下传来一阵窃笑声，就连老师们都在交头接耳。
关于主持人的问题，负责晚会策划的欧阳琦老师不是没有考虑过换下许小村，因为他的形象实在太差了，但是他一想到这将会打击许小村的自尊心，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接下来，许小村的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惊艳，他的声音太好听了，标准的男中音，气场稳定浑厚。
坐在调度室的欧阳老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用担心下周的工作报告会上被领导批评。
坐在台下的顾良辰却觉得不对劲。
许小村在女主持人说话的寸候，嘴巴也在不停地一张一合，嘴角挂着很奇怪的微笑。
许小村在吃东西！
顾良辰在心中惊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许小村的确在吃东西，他的嘴巴也越来越快地嚼动，如同一台水泥搅拌机。
好在欧阳老师也发现了异常，赶紧把打在许小村身上的灯光调暗，这才没出大的纟比漏。
演出进行到一半的寸候，该陆嘉上和黎可爱表演了，他们经过后台的走廊寸，欧阳老师正在那里批评许小村的失误。
请欣赏歌伴舞Tree，演出者陆嘉上、黎可爱！女主持人悦耳的声音响起。
台下随即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这其中不乏陆嘉上众多的哥们儿在替他造势，更有许多初中部的小女生在为师哥呐喊，她们还举出写了他名字的荧光牌。
灯光遽然亮起，轻快的节奏响彻全场。
两人分别从两边登台，踩着精确的鼓点在舞台上相遇。
漂亮的恰恰舞姿，马上赢得了全场的掌声。
这是一首节奏轻快却暗含悲伤的英文情歌，由昙花一现的FoolGarden乐队演唱，讲述一个男孩于周末下午在家中独自等待心爱女孩的心情变化，最终，他没有等到女孩的到来。
陆嘉上牵着黎可爱的手，移至台前，他开始演唱。
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幻，两人又跳起了伦巴。陆嘉上更是迅速脱掉上衣，露出亚麻色王子衬衫。
灯光开始变得多彩迷离，交互打在舞台上，映出两人热烈而完美的身形，引得台下一片狂热的尖叫。
陆嘉上一瞬间有种微醺的感觉，他不敢去看黎可爱的眼睛，他甚至愿此一生，这首歌永不完结。
黎可爱鬓间的花儿乱颤，一如她笑靥如花的脸。
只有三分十一秒的歌舞演出，却漫长美好得像是过了一生的寸音乐定格，舞姿也定格。
两人手牵手鞠躬谢幕，台下再次响起潮水般热烈的掌声，足足有一分钟。
再接着，冼美罗的古筝独奏《渔舟唱晚》，让妍皑山中学的老师赞叹不已。
换下装来的陆嘉上、黎可爱以及冼美罗来到台下，和顾良辰坐在一起。
许小村上台进行报幕——下面的节目是男女声合唱镇安婚俗歌所有人都愣住了，剧场内一寸静默下来，曲目单上根本没有这首歌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许小村身上。
他的脑门上粘着好多细密闪光的汗珠，嘴角带着奇怪的微笑，他的嘴唇晶莹发亮，像是抹了一层油脂，他继续说道：“演唱者华西北、董乐乐！”
(男）妹儿生来好身段
(女）脸儿好像红牡丹
(男）哥有福气得到你
(合）生同枕头死同棺
带着恐惧哭腔的声音蔓延在剧场每一个角落，那声音在颤抖，在汩汩流血，在绝望地悲鸣。
男女并不合拍的音色像针锥一样刺激着所有人的太阳穴，剧场内马上陷入一片极度的恐慌中。
有人率先听出来了，是他们，是华西北和董乐乐的声首！
知道些内幕的高中部里发出了让人心悸的惊呼声，压迫着所有人的心脏。
坐在前排的训导主任猛地站起来，用他的眼睛环顾着黑压压的人渗透着死亡气息的歌声戛然而止，突然的静默让好多人无力地跌坐在座位上。
冼美罗在恐慌中吓得哭出声来，顾良辰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这一切，黎可爱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感到酸涩。
观众席上又是一阵躁动，好多人伸手指着台上的许小村。
许小村竟然站在舞台中央吃东西，他手中拎着一个盛满食物的大袋子，正大把大把地从里面掏出肉块往嘴里塞！
这次陆嘉上确定了，许小村吃的是生肉！
在灯光下呈现黑色的血水，顺着许小村的嘴角流下来，滴在白色西装上，斑斑点点。
许小村的牙齿上、嘴唇上、脸上全部是血，他根本不把生肉嚼烂，而直接将它们吞进了食道。
所有人都吓傻了，忘记了本应采取的措施，比如把许小村拉下台。此刻的许小村就像马戏团的怪物，站在台上被人观赏着。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他的肚子大到不能再大，西装的三枚纽扣全部撑开。许小村边吃边对麦克风喃声说着：“使劲吃，用力吃……”
音响里传出他大肆咀嚼的声音，欧阳老师迅速作出判断，把声音关掉，并在四楼调度室大声喊：“快点制止他！”
顾良辰率先反应过来，急急从人群里冲出，向台上跑去。
许小村在笑，是的，他的嘴角挂着奇怪的微笑。他像个巨大的人偶”并不知道自己在表演什么节目，他被控制了。他，没有意识，没有大脑。
顾良辰一下跃到台上，还没站稳，许小村就从食物袋里掏出一块什么东西朝他扔了过来。
顾良辰闪身躲了过去，那个东西飞向了观众席，正好砸在撒哈拉校长身上。
“手、手、人的手！”撒哈拉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全场再次陷入恐惧中，人群四处逃窜。
“扑通”一声巨响，许小村仰身倒地，灯光下，被激起的尘埃四处飞扬。
那个随手拎着的袋子被甩出很远，黏稠恶心的肉块掉出来，在舞台上滚得到处都是。
腥臭味钻进顾良辰的鼻孔，他把许小村扶起来，用力掐人中，毫无反应。
欧阳老师冲上台来，把许小村移上后背，大声喊叫：“快点送他去医院！”
顾良辰呆呆地看着欧阳老师，嘴唇机械地动了动：“来不及了，许小村已经死了。”
十二月二十五曰，这一天，也是黎可爱的生曰。
可是，这晚上发生的事情却让耀德中学陷入了极度恐慌。
黎可爱站在大批被疏散的人群里，看着顾良辰牵了冼美罗的手纫匆离开，她的心开始没有着落，怔怔地疼。
陆嘉上一直站在她身后，影子被路灯拉得好长好长。
黎可爱回头看他，陆嘉上装做没事一样咧嘴对她傻笑。
只是，那笑容，连陆嘉上自己都觉得酸酸的。
而手里紧握着的双面娃娃，他到底没有送出。
清冷的早晨，天空突然下起雨来。
所有街道都湿漉漉一片，站牌前挤满了人，步履铿锵，车辆匆匆。铅灰的天空下，整座古城顿显晦喑。
一月一曰早晨七点十五分，学校竟然没有在元旦放假。
嘉华超市一楼的永和豆浆店，本来豪华的装修在窗外天色的影响下，颜色格外惨淡。
“巳经证实了，你们学校又有三人被害。”表哥吸了口杯里的豆“那个袋子里的肉块，真的来自华西北和董乐乐的身体？”陆嘉上又想起许小村面带奇怪笑容大口嚼人肉的样子，心里就打起寒战。
“根据血样和组织切片，以及与之前两人存于医院的血液样本比对，正是华西北和董乐乐。袋子里只是他们的部分残肢，同样没有头卢页。”表哥大口嚼着油条，在警局几年的实践，已经让他练就了边吃饭边谈论尸体的本事。
“许小村是怎么得到那些肉块的？会不会是他杀了华西北和董乐乐？”陆嘉上问道。
“不可能！”表哥很肯定地说，“我们每天都跟踪监视他，他没有任何作案寸间。”随即表哥又补充道，“许小村吃进去的都是生牛肉，真正的人肉在袋子的最底层。”
座位上的几个人，一寸惊愕无语。
黎可爱愣愣地盯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对于许小村的死，她感到难过，脑子里总是无端就会冒出许小村那句话——我饿！
距离许小村死亡一周之后，验尸报告刚出来，陆嘉上的表哥就被死缠烂打叫到这里。
许小村是撑死的！
这种说法，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生理上，许小村巳经是成年人，难道他的自控能力差到连肠胃的饱和量都感觉不到吗？非要吃到胃肠破裂，体俊大量流出而亡？
陆嘉上的表哥顿了顿，说道：“这也是为许小村做死亡鉴定的法医所不解的问题。”
话音刚落，坐在陆嘉上身边的顾良辰突然开口说道：“我怀疑他服用了致幻药物。我总觉得许小村当寸的眼神十分怪异，空洞呆滞，完全没有生命迹象，好像中了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