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大街小巷上,来往行人,车水马龙。花香四溢,碧波荡漾,美不胜收。仿佛漫步在一张美丽画卷中。
但让叶倾有些奇怪的是,来往的城民们,不是一身黑衣就是红衣。以前听到佩佩提起过,这些人不是谢恒大城主的狂热追崇者,就是陆离的仰慕者。
不断有人从两人身旁走过,行礼后又离开,并不过多打扰。但是都不约而同地对城主旁边的清丽女子投以灼灼目光,好奇都快装不下了。
谢恒只是微微点头,一贯的面无表情,并不多言,眼神却是柔和的。他负着手,从容淡定。反观叶倾在众人的目光中,却有一些不自在了。
谢恒从来话少,她不找话题他就能一直沉默下去,但有时候又有些蔫坏蔫坏的,她对上谢恒含笑的目光,脸颊顿时有些发烫。
叶倾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大城主可以给我解解惑吗?”
“说吧。”
谢恒抬了抬下巴,那样子有点傲娇,害得叶倾又想要去掐他的脸,让他威严扫地。
叶倾说:“城主大人,为什么一路走来,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子也未曾见到呢?”
谢恒:“……”
“你这么不受欢迎吗?”叶倾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促狭地说道:“连陆离那个神经病也比不上。”
“……因为女人很烦。”
谢恒没憋住,但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叶倾扬了扬眉梢,狡黠一笑,故意猜测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整天冷飕飕的,脾气又不怎么样,所以没有姑娘看得上你吗?”
“……”
谢恒的神色有些无奈,他本来就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更对女人没兴趣。只是被叶倾这么一说,还拿去和陆离比较,他的唇角顿时就倨傲地抿了起来。
不想计较,好像又不得不计较。
憋了一会儿,谢恒冷哧了一声:“怎么可能?你也看不上吗啊?”
“我眼瞎啊。”
“……”
“你刚说什么?”谢恒顿住脚步,居高临下朝她睨了过去,目光咄咄逼人,好像还要她再否认,他就会……
就会……
叶倾咳嗽了一声:“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谢恒欣慰地颔首一下。
叶倾突然觉得她太听话了,他一威胁她就服软,绝对不利于今后的地位,她嘟囔了一句:“城主大人,你再瞪我一眼,我就要考虑一下了。”
“……”
谢恒的脸色黑如锅底,大步往前走。
叶倾走在他身侧,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哎?生气了?”
“嗯,你太没有立场了。”谢恒说。
叶倾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恒走得更快了,面无表情,拒绝再搭理叶倾一个字。叶倾跟在他身边不停地叨叨,自言自语。
“哎,这水真清凉清澈,不知道是谁使出的法术呢。”
“咦,这个花好漂亮,有点像月季,可月季没有这么香味扑鼻,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好像看见那个端木樊明了,巡逻队的大队长,他溜什么溜,怎么不上来跟我这个老朋友寒暄几句呢?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喜欢白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沧溟城能有一些我的仰慕者啊……”
谢恒面无表情,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迎面而来,均是一袭利落的黑衣。眉眼温和带笑的是柏陵,少年老成一脸“别烦我滚蛋”的是十九。
两人同时向谢恒行礼,柏陵笑眯眯的,目光暧昧地瞥了叶倾一眼。十九见怪不怪,依然面无表情,行了一礼之后,十九直接开始禀报事情。一个结界悄无声息将四个人笼罩在里面,里面的声音外面皆听不见。
过了会儿,柏陵想起来了什么,一本正经地说道:“城主,是这样的。先前管事办事不利,叶倾姑娘的住处损坏已久,竟然还没有修缮完成。属下觉得这和不合适,就自作主张让人给姑娘换了个好地方。”
“不用麻烦,我住得很好。”叶倾说。
“不不不,叶倾姑娘,你是城主的专属铸剑师,平日里有什么想法想要找城主讨论一番,住得太远岂不是不太方便?而且之前那处也住不了人了。”
叶倾有些不自在。难道这些人不知道,她早就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住了吗?
谢恒直接打断了柏陵:“她跟我住,不要来试探了。”
十九手上一抖,怀里抱着的剑差点没落到地上。柏陵得意洋洋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我没猜错吧”?
柏陵比十九更绷得住,说道:“那这样更好。城主和叶倾姑娘,可以随时随地秉烛夜谈,非常方便。”
十九眨了一下眼睛,对同僚的面不改色佩服不已。
墙角暗处,绿腰恨恨地看着这一幕,银牙咬破,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她身后跟了一个人,真是嗜血派的半魔青年王玉,后者也看着这一幕,垂下的脑袋神色晦暗不明。
绿腰的怨恨的目光掠过了谢恒身上,随机恶狠狠地盯着叶倾,如果她的目光能化作刀,那么叶倾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该死的。”绿腰心里憋气得厉害,“这个贱人怎么还不死!”
咔咔。墙角被她的手扣落了几块碎石。
“绿腰小姐……”王玉低声喊了一句,“我们现在应该……”
“滚。”绿腰咬牙切齿。
王玉不敢不从,立刻噤了声,往后退了两步。他盯着绿腰的背影,冷冷一笑,很快又收起了所有的神色,一连顺从。
“该死!”绿腰恨恨地咒骂了一句。过了会儿,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恶毒的神情消失,扬起了平日里的妩媚娇俏的笑容来。
“也罢,就让你再得意几天又何妨,很快你就会付出代价。”绿腰勾了勾娇艳的红唇,“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好过。”
绿腰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只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玄色的裙裾从地上扫过,窈窕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谢恒注意到了这一幕,对柏陵抬了抬下巴。
叶倾欲言又止,不用明说怀疑的意思也很明显了。柏陵见此,对谢恒行礼道,沉声说道:“柏陵绝不会辜负城主对我的信任,也不会辜负沧溟城。”
“去吧。”
柏陵带着佩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十九还站在那里没有走,原本还有另外的事情,但柏陵走得突然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了好一会儿刚要开口,就见谢恒带着叶倾往西城的桥边走去,连忙追了过去。
光明寿诞的夜晚很热闹,猜灯谜,放荷灯,游船歌女等等。叶倾也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在城外时,每一年都会去凑这个热闹。要么独自一人,要么和江潮一道。
除了江潮,还有几个打铁匠,她还真没什么朋友。姑娘家铸剑,本就不被许多人认可,再加上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姑娘家愿意和叶倾走在一起,为空被别人以为是个粗鲁的。毕竟,其他的姑娘家在讨论琴艺、绣花和情郎的时候,她关在铸剑房里拿着铁锤敲敲打打,满头大汗。
西城里平时本就热闹,城民们也热情如火,此时此刻,玩乐得也更豪迈。广场上,美丽的姑娘们围着火堆跳起舞来,身姿妖娆柔软,目光妩媚诱人,也有男子随着姑娘们一起跳舞。眉目传情之间,要是看对了眼的话,男子就会立刻抱起自己的姑娘离开。
叶倾站在边上,看得有些脸红心跳。她自诩厚脸皮了,但在男女这一方面还是懵懵懂懂的。只是虽然害羞,还是有些好奇,频频往那里看去。岂不知也有人注意到了她。
叶倾自从来到沧溟城,就是一身女装,白衣如雪,黑发如瀑,虽然不是绝美,自有一番动人的气质。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青年被朋友推着上前,手里那么一朵花,给叶倾递了过去。
叶倾用眼角余光瞥了谢恒一眼,把花接了过去,弯起眼睛笑道:“谢谢。”
谢恒顿时就黑了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座移动的冰山。
青年不是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谢恒,但只当他是追求失败,顿时有些得意洋洋,还冲谢恒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青年再接再厉,说道:“姑娘,可否邀请你同游?”
谢恒冷冷站在那里,叶倾若有似无瞥了他一眼,故意说道:“可以啊,只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瞥见了几抹丽影翩翩而来。
几个姑娘互相推搡着,有一个姑娘红着脸走到前面,拿了一个荷包双手送了上去,睁着眼睛大胆地望着他,眼中的期盼之意不言而喻。
谢恒的嘴角抽搐了一眼,同样瞥了叶倾一眼,果不其然,后者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经握了起来。
谢恒伸手把荷包接了过去,那个姑娘双眼明亮,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来。
叶倾黑着一张脸,青年还没注意到这边的风起云涌,笑着说道:“今晚有一条街,挂满了漂亮的灯盏,我想带姑娘去看看。”
叶倾现在哪里还要心思应付这个青年呢?叶倾看着谢恒,谢恒也看着她,对她挑了挑眉毛。
叶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谢恒可恶无比,她盯着谢恒手里的荷包,又盯着谢恒的脸,目光都要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