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顾程峰没来接我,他说要陪客户吃饭,叫司机过来送我。
司机是卓风的司机,车子却是顾程峰的车子。
坐在后排座位上,我歪着身子所在车窗的一角,望着外面的天色,一排排的路灯,一辆辆擦肩而去的车子,车水马龙,灯火辉煌,街景仍旧美丽,赋予了城市的血液,可这里面,来往人群,表情各异,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情。
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
我听姐夫的话,跟顾程峰在一起。我听顾程峰话,答应了会努力爱上他。
他们都说这是为了我好了。
可我他们有没有想过,我只爱卓风,我只想跟顾程峰做朋友?
他们知道,心里比我都清楚我的需求,却仍旧一股反顾的坚持错误的方向。
难道他们这样做心里就舒坦了?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司机叔叔没催我下车,只开了车窗子,点燃了一根香烟。
“叔叔!”
我好像很多天都没见到司机叔叔了,他最近该是也很忙吧,为了卓家的事儿。
“卓尔,你有心事?”
叔叔家里也有个小女儿,他经常说自己女儿的好,可爱,可是他只能在回家的时候才能碰见,没有时间陪伴,没有时间享受那份可爱和开心。
我望着他的背影,惆怅起来。
看吧,其实人人都有一个不开心的事情和故事,只是不曾说出来。
“叔叔,你想你的女儿吗?”
他吐出一口白色烟雾,点头,“想,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叔叔可从来不会不回家的。
“是因为叔叔最近经常出差吗?”
他摇头,“一直在市里,只是太忙了,卓家出事了。”
哄!
我的脑袋顿时就炸开了锅,死死的抓着车子的椅背追问,“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这次李思念的事情?”
“是。”
果然!
“那姐夫打算怎么做,我今天早上还见到他,他打算怎么做?帮助了李思念就会受到牵连是不是?”
司机叔叔却只是叹气,却没有吭声说下去。
他将一根香烟吸完,扔出去,开了车门,才回头叫我下车,“下来吧,我送你上去,卓总在楼上。”
啊,对了,姐夫今天早上回来后就睡下了。
我匆忙提着书包下了车,跟着司机叔叔,几乎是小跑着上楼。
开了家门,看着书房的门开着,里面熟悉的身影,挺直的脊背,不管在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只是那张脸很疲倦,有些苍白,面前摆放着还没吃完的意大利面和一杯红酒,药瓶子歪倒在一边,满桌子的文件,将他的脸掩埋,他就坐在文件中央,哪怕是听到了声音也没抬头。
司机叔叔跟他打招呼,卓风只恩了一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司机叔叔坐在了沙发上,看来是不打算走了,我放下书包,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进了书房。
房门关紧,卓风这才抬头看我。
他似乎没注意到是我进来,看到是我,愣了一下,这才放下手里的文件,靠在椅背上捏自己的没信,舒口气,“回来了?”
我径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姐夫。”
“恩,怎么样,在高考前还有三次测试吧,高数竞赛是后天还是明天?”
哦,他不说我都忘记了,是后天,周五的下午。
我如实的告诉他,跟着我们就陷入了安静,前所未有的陌生和疏离在彼此之间萌生。
我有些害怕起来,曾几何时面对姐夫也会感觉到陌生?
“姐夫!”
“去写作业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司机会照看你。”
“姐夫,我长大了。”我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在提醒他,是想告诉他,我不需要人陪,我现在可以陪伴别人。
不过,我更清楚我此时我跟卓风之间的关系,他亲口告诉我,要我将他忘掉,我想我会做到,只是在除却那层关系之外,我们之间还是亲人,他还是我的哥哥。
我关心他,没错。
卓家出事,不就是我出事吗?
我也是卓家人。
“怎么,又不会的?”
他继续埋头看资料,偶尔停下里用钢笔在文件上写一些东西。
我想起里之前卓不凡说卓风将公司的事情交给了他的,现在是转手了吗?
“姐夫,你打算将公司分给卓不凡的吗?”
他停下来,手上的字才写了一半就没写了,抬头看我,默了一会儿才摇头说,“不会,之前只是暂时的托管。”
原来是这样!
“姐夫,你……”我不知道自己吞吞吐吐在做什么,看到他的眼睛我就有些发憷。
“怎么了?”
卓风彻底的放下了手里的钢笔,扣上盖子,正视我的眼。
我局促起来,这份紧张不是真的紧张,而是我担心我会旧情复燃。
“姐夫,我,我想问,想问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他很明显的愣住了,跟着就笑了出来,“开始关心家里的事情了?”
“家里”这个词语我从来会用的,我一直在潜意识里面提醒自己我是外人,卓家是卓家,我是我,可现在我特意用了“家里”两个字就是想告诉我自己,我跟卓风是家里人,我不能有非分之想,可见,卓风是喜欢的。
“恩!”我重重点头,却仍有就些不情愿。
“恩,当做是家里了,很好。说吧,到底怎么了?”
“姐夫,家里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他坚定的摇头,“没有。”
那就肯定是出事了。
“姐夫,你不说还是没把我当成家里人,我就是想知道,告诉我,好不好?李思念这件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卓风定定的看着我,打量着我的脸,却沉默起来。
我半个身子都伸了过去,“姐夫,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想知道。”
“……卓尔,你不需要担心,只需要好好学习,我会送你去法国。”
我才不想去法国。
我之前想去,是因为想去了法国跟顾程峰离得近,与卓风离得远,那是我最好的选择,可现在我动摇了,我打心底不想去,不想去。
我在心里不断的咆哮的,却始终无法说出口,只瞪着一双发怒的眼睛看着他。
卓风一直看着我不吭声,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我把住桌面的手,轻轻的握着。
他的手有些凉,不知道是不是身后的窗子开的太大了,冰冻彻骨的凉。
他对我说,“卓家很好!”
“姐夫,不,哥,卓哥,你不把我当家里人看待吗?是不是?”
“……”
卓风浑身一怔,锁了手。
我的心咔嚓一声,愈合的伤口裂开了。
他在乎我,在乎我的称呼,在乎我的感受,全都在乎。
只是一个称呼的改变,他就已经伤心了。
我发现了他眼中的不安。